然而經此一役,張孝武這個典軍校尉因幫助南側城牆射殺上百犬夷,震懾敵軍,鼓舞了全軍士氣,終於得到各個將佐的承認。畢竟他的神臂弓殺傷犬夷無數,日後若是自己危險,少不得懇請第四陣的這位神射校尉支援一二。
今因為有了“神射”的威脅,犬夷甚至被嚇得兩日不敢攻城,土城上下再次得以喘息之機。侯小乙一直跟在他身後,心中替他數著射殺犬夷數量,居然足足二百三十七人,若不是他力竭昏迷了一天兩夜,將軍石敬必然親自重賞。
五月二十日一早,張孝武終於醒了過來,但全身虛弱,雙臂一抬便酸痛無比,疼得他反倒睡不著覺了。兩日之前那場惡戰之中,張孝武端地是忘乎所以了疲憊,好在這具身體著實強壯,沒有因過度耗用而變成廢人。他擔心雙臂再也舉不起來成了無臂的殘軀,但好在過了一會兒雙手漸有知覺,隻是暫時無力罷了。
慢慢鍛煉了一會兒手臂,張孝武漸漸恢複了許多,他嘗試著起身,除了雙臂支撐不起,身體其他地方倒是無恙。虎口處纏著繃帶,應該是裂開了,他解開繃帶,發現已經長了肉,白嫩白嫩的,自言自語笑道:“終於受傷了哈,我這錦鯉之身,倒也不是沒受過傷了。”
不一會兒,見邵子夫推門進屋,見到坐在床頭輕揮雙臂正在鍛煉恢複的張孝武,驚喜道:“老天爺保佑,你這臭小子終於醒來了。你昏睡一日一夜之久,再不醒來,我便要把你拋屍扔出城外了。”
張孝武笑道:“那不成,我這輩子還沒娶媳婦,就這麼死了,閻羅王都不願意收。”
邵子夫說:“浮躁,太浮躁!等那戰事一結束,我替你尋一戶小娘。”
張孝武道:“那說好了,以後若是我打了光棍,可就住進你家。”
邵子夫大咧咧道:“這樣也好,等我丫頭長大,許給你,你做我女婿如何?來,娃兒,叫一聲嶽父。”
“你家丫頭多大?”張孝武忽然想到什麼,問起來。
“我家倆男子啊。”
張孝武瞪眼道:“合轍你耍我呢?你閨女還沒出生?”
“浮躁!要不然呢?”邵子夫板著臉道。
張孝武一陣無語,呲牙咧嘴道:“誒,老丈人,當下戰況如何?犬夷攻打了幾次?是不是被我給射怕了?”
邵子夫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後合,身體又是一抽抽一抽抽道:“你這廝臉皮太厚!不過犬夷這兩日果真並未攻城,他們被我們打怕了,卻怕是積蓄力量隻等下一次全力以赴。”而後吩咐一老婦為他盛上肉湯。張孝武起身大口吃了肉湯,忽問起這肉從何來,邵子夫道:“城內騎兵的戰馬多數都給宰了吃肉,連將軍大人的戰馬也被宰了,給士卒們當做口糧。”
張孝武愕然許久,長歎一口氣:“將軍是準備戰死土城了,可憐我二十七團大軍,孤守無援,身死報國,鎮北大將軍枉送我等性命,這等冤屈,必上達天庭。”
邵子夫咂咂嘴默默不語,不知如何接話,第二十七團將士不是沒有機會逃走,可石敬依舊堅守土城直至如今。作為軍人,隻要得不到後撤命令便不能離開,可為何援軍卻遲遲不至呢,兩人唯有沉默,既是從軍,也隻能以死報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