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赫連曦一人站在神樹下。
椿婆婆眼掃周遭,確認隻有赫連曦一人,不解的問道:“少主為何隻身一人來找我進行連理入骨式?……少夫人她?”
赫連曦轉身。
“成婚前,我滿心歡喜等待她嫁來霖川成為我的妻子,成婚後,我才發現這樁婚事讓她飽受折磨,她隻能一人忍耐,孤身相抗。丈夫保護妻子乃天經地義,我隻希望自己能為她分擔的多一些,再多一些。這件事我一個人來做就行。”
“既如此,請少主將連理枝交與我。”
赫連曦雙手捧著連理枝遞送到椿婆婆麵前,“有勞婆婆了。”
椿婆婆接過連理枝,連理枝在手掌撥動後,懸浮手掌上,枝身散發奇異綠光。
她掌心發力,向著赫連曦的鎖骨處平行推動連理枝。
赫連曦垂著的手因連理入骨的握緊。
日落西下,天色漸暗。
椿婆婆收手,赫連曦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少主,連理入骨雖是自願,無需勉強任何一方為之,可婆婆還是得多嘴一句,您畢竟是霖川少主,您的性命尤為重要,妻子需要您,族人也需要您。”
一陣風起,一些樹葉飄落,赫連曦隨手接住一片。
“我明白婆婆的苦心。此事我正想問問您,年幼時,我聽阿祖提起過神樹還有結葉式可以保護族人,此式當如何使用?”
椿婆婆看著赫連曦手裡的樹葉,提醒道:“結葉式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使用。”
“為何?”
椿婆婆仰頭望滿枝的樹葉,“一旦發起結葉式,族人便會被封印在樹葉中,隨之而來的便是葉落塵土,神樹枯竭。”
椿婆婆的眼神回落到赫連曦身上,赫連曦因太過驚詫而將手中的樹葉掉落。
“神樹既已枯竭,如何才能將族人解封?”
“您和少夫人的連理枝可重新嫁接神樹,神樹複蘇,族人回歸。若要開啟結葉式,須先得從少主骨中抽取血髓為引,此痛非常人能忍。”
神樹樹乾上滴落一滴濃厚呈棕色的樹脂,赫連曦用小瓶接入。
椿婆婆站在赫連曦身後解釋道:“這樹脂是從樹乾內自然流出,沒有痛感,可血髓是要從您骨中強行抽出,那可不一樣,少主您真決定以己之身,開啟結葉式?”
他將手中小瓶的蓋子蓋上,轉身看椿婆婆,雲淡風輕的說道:“區區體膚之痛而已。您不也說了嗎?我的妻子和族人都需要我。”
椿婆婆打開一個小盒,盒中三根粗且帶孔的針。
“少主,這三根取髓針須刺入三根不同的錐骨中才能抽出您的血髓。”
赫連曦望著神樹,神情堅決,“有勞了。”他脫下外衫,跪在神樹前。
一針從脖頸後刺入,刺骨之痛讓赫連曦昂起了頭,握緊了拳,卻硬生生忍受著一聲沒出。
*
鳳鳶坐在妝台前,手上拿著赫連曦出發前留下的信。
她的視線落在信上的【願我歸來再見時,驚夢已過】這幾個字上。
驚夢已過?
難道是指那日自己趁他睡著,欲拿刀行刺的事……
原來他都知道......
屋外月影與屋內跳躍的燭火重疊,鳳鳶還撐著額頭坐在妝台前,久久陷在自責中。
開門的聲音響起,鳳鳶回頭看去,赫連曦麵色慘白,雙目疲憊,臉上沁著汗回到屋裡,整個人虛弱不堪。
鳳鳶趕緊起身迎上去,擔心道:“阿曦。”
赫連曦勉強擠出個笑容,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等你回來才能睡,你去哪兒了?怎麼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