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仍在叫她:【宿主,你怎麼不說話了?】
溫瑜笑笑:【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做任務的事。】
她重新解釋:【如果女主會一直被壓著打,那她就不配被稱為女主了,主角意誌也不會允許。適當的時候,讓主角意誌以為女主贏了,也是必要的。】
係統似懂非懂,但是將這句話全都記在了筆記上:【哦。】
它又問:【為什麼說上弦宗沒有再推動呢?他們還會做什麼嗎?】
【嗯。】溫瑜眼眸深邃如深海:【如果沒有上弦宗在背後推動,女主是不會有如今的名聲的。】
她想了想,做了個易於理解的例子:【就和娛樂圈世界中,那些突然大火的最美校花,最美考生,驕陽少年,清純冰沙妹妹一樣,大眾被顏值蠱惑的推崇雖然有推動,但更多的是背後的資本推手在操作。】
係統懂了,它默默歎氣:【那這次任務,我們豈不是還要對付上弦宗,第一宗門,很難打的。】
【用也不用。】溫瑜:【無法獲得利益的商品,是會被資本主動放棄的。我們要做的,從始至終,都很清晰,隻要炸魚塘就可以。】
【隻是,也許會有對上的時候,也說不定。】
係統恍然大悟:【這才是你要擴展懷玉城地盤的原因對不對?以懷玉城以前的實力,根本無法和上弦宗抗衡。】
【不。】溫瑜笑笑:【我隻是想過得舒服點。】
係統:……?
她揉揉係統的小腦袋:【上弦宗的事,至少現在和我們還沒有關係,不用想太多。】
懂了,又似乎沒懂,但係統明白了精髓,它記下筆記,打了個問號的同時,引了根線出去,寫上了——“不用想太多”。
這時候,溫瑜已經點開了首頁的置頂帖,正在看無雙拍賣會的帖子。
作為天方一水閣的代表性盛會,時間地點一出,今年底下的討論,也很是熱烈。
{我從去年盼到今年了,一直努力修煉,積攢名聲,不知道今年夠不夠格拿無雙令?天地玄不敢奢望,能有個黃品我就知足了。}
{去年拍賣會上,壓軸的可是據說早已絕跡的棲火羅蔓藤枝,競拍出了天價,今年要是壓不過,可就掉價了!}
{內部消息,今年壓軸據說會拿出千年前的殺神唯我真人的本命法器,一一刀。想當年,唯我真人是何等霸氣,沒有什麼是一刀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砍一刀。}
{樓上這位兄台,你見過?}
{這誰見過啊,當年半個修真界都快殺沒了,隻是聽說,聽說。}
{哈,我可不信什麼內部消息,去年還有內部消息說,壓軸會是傳說中妖獸鳳凰羽織成朝朝瀲羽衣呢,最後不還是跳票了!}
立刻有人反駁——{衣服有什麼好,最多就是拿過去討女修歡心,還是羅蔓藤枝有用,沒看那些藥修大佬都搶瘋了!}
有人急了——{女修也占半邊天,人數總比藥修多,你竟敢說衣服沒用?!}
底下吵成一團,樓也越來越歪,然而天方一水閣的發帖樓主並沒有要管的意思,因為往年到最後,吵著吵著,他們總會又繞回到拍賣會的原點上的。
係統冒頭:【女主就是在這個拍賣會上,一腔正義,與無數人對剛,透支買下了佯裝受傷被拍賣的四號魚淩朗原,同時,還震撼驚|豔了恰好出現在那裡的三號魚佛修。】
【你知道的,佛子明台此前都是和女主書信來往,從來沒有見過女主,隻是曾偶然得了一副畫像,對女主有了具象化的樣子,如今第一次見麵,又是如此場景,當下平靜的心湖,就泛起了點點漣漪。】
溫瑜皺眉:【她畫像遺留在外的挺多的,每條魚人手一張嗎?】
係統:【瑪麗蘇N/P文,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也不要想太多邏輯。】
【是嗎?】溫瑜眸光淡淡:【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挺有邏輯的。】
她沒有深究,也知道雖然女主沒錢,拍賣會上也必然裝逼驚|豔成功,儼然當初“賀錢萬”的劉邦,隻不過,一個是膽大光腳不怕穿鞋的,一個是主角光環照耀天降魚塘。
她扒拉著玉簡貼:【這麼重要的拍賣會,我們也得送上一件拍品才對。】
係統:【你想打出懷玉城的名聲嗎?】
【不,我想把沐顏送我的絹帕送上去。】溫瑜眼中帶笑,幾分悠然諷刺:【她不是說,親手繡的,獨一無二嗎,那應該會拍個好價錢吧。】
係統:【你可是發了誓的,這樣會天打雷劈的。】
【是嗎?那到時候,就讓這天雷,劈劈看好了。】
溫瑜這樣老神在在的態度,本來有點著急的係統,也不急了。
它雖然偶爾犯傻,但還是清楚溫瑜的手段和謀劃,見她成竹在胸,便知道她心有考慮,隻是還不方便說,便在筆記上用藍色筆將這圈了出來,打算等以後再補。
它圈完,竟然還有點小激動,開始期待起拍賣會來。
溫瑜說多想多,加上餘毒未清,整個人有些疲累,便靠在塌上,閉目養神起來。
模模糊糊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她被係統叫醒:【宿主,快起來,一號魚,他來了!】
*
一號魚蒲雲憶是滿身血汙和傷痕,叩開懷玉城大門的。
他渾身發熱,體力不支,直接就被抬到了藥園。
藥老為他檢查,嘖嘖稱奇,按說這麼重的傷,堅持到懷玉城已是不易,如今驟然安穩,也該鬆懈心神昏迷過去才對,可蒲雲憶的眼睛,卻從來沒有閉上。
不僅沒閉上,還炯炯有神,像是他身上的熱度,都燃燒在那雙眸子中。
蒲雲憶是修奴。
奴,便不是正常等同的修者,而是命如草芥,人人都可作踐的下等殘修。
他們有修為,但根骨早廢,修為不高,修行也是為了滿足主人家某些需要。
比如上弦宗的南華峰,豢養修奴便是為了試藥。
雖然修奴見不得光,甚至早就說要被廢止,可這卻是各大門派,默不吭聲互不乾涉的潛規則。
修奴,隻是為了聽取主人的命令而存在。
因而,當蒲雲憶恢複力氣,他便起了身。
沒有言語,也看不出虛弱,找去了上弦弟子所在的西院,叩開了韓子坤的房門。
韓子坤修為被廢,正臥床修養。
猛然房門大開,狂風吹入,逆光之處,有高大人影緩緩走來,麵覆一張黑鐵麵具,他當即被嚇了一跳。
可當那人走到近前,韓子坤才恢複了平靜。
“我不是說,找不到靈獸,就自裁在外嗎?靈獸就在懷玉城,你什麼都沒找見,怎麼就回來了?”
這話很強詞奪理,所幸,修奴隻能逆來順受,不會爭辯。
而蒲雲憶,他不僅不會,也不能。
他的嗓子,早在十歲的一次試藥中,就被毒啞了。
蒲雲憶伸出手,將一縷白色絨毛放在塌前。
絨毛蓬鬆,尾端有淺淡的紅,淡淡靈氣縈繞,無風自動。
這是銀焰的。
韓子坤一滯,想起當初自己說過的“找不回靈獸,也要找回根毛”為難的話,當下哼了聲,卻扯動身上傷處,也沒了和修奴生氣的興致,沒好氣地說道:“行,這次就算你完成任務了,這月你的奴契不會發作的,小爺心情不好,你滾……嗯,你走吧。”
窗邊薄光打在修奴冷寂的麵具上,僅露出的眼睛中,叫人看不清他有什麼想法,像是無知無覺的死人般,無端有些冷意。
蒲雲憶恭敬一頷首,便起身離開。
韓子坤扯扯被子,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有幾分扭曲。
明明修奴人人可輕賤,比一條跪伏在腳下的狗都不如,可不知為何,麵對這被毒啞、被毀容、被廢掉經脈、被打上奴契的修奴,有時候,他會覺得恐懼。
就像是,一不小心,自己就會被他殺死似的。
父親也曾暗示過他,蒲雲憶與眾不同,不可以逼得太狠,甚至允許他保留自己的名字。
就連沐顏,也對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她從沒注意過南華峰的修奴,可自從蒲雲憶來了,她便時不時地會來南華峰照顧修奴,給他們送些吃食草藥,而蒲雲憶,似乎得她照顧最多。
韓子坤嫉妒,逮住機會故意磋磨於他,可蒲雲憶從未反抗,他就像是個普通修奴,任打任罵,毫無怨言。
他從來不會下狠手,對外也隻是說,修奴不能一下子玩死,玩死,就沒有意思了。
而隻有韓子坤知道,不是父親,不是善念,而是那偶爾一閃而過的冷意和恐懼,讓他留有一線,讓他不敢跨過那道放肆的門檻。
蒲雲憶出了門,就近尋了個位置坐下靠門守著。
修奴是沒有房間的。
主人沒有安排的時候,他們便就近守著,這樣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他們可以去擋刀子。
蒲雲憶一動不動,就連眼睛,都很少眨。
他的眼睛,如千年寒譚的底,是極致的黑,比麵上那副冷硬的黑鐵麵具,還要冰冷。
不遠處,沐顏剛給樊長鳴喂完藥,從樊長鳴的房間中出來,一轉臉,就看到了他。
她臉上綻開笑顏,小跑了兩步過來,邊跑邊叫道:“蒲大哥!”
真幻陣變化,黑衣男子與白衣少女仿若雲煙,猛地被收入紫金葫蘆一般,畫麵徹底消失。
係統:【怎麼卡這了?】
溫瑜:【真幻陣消耗太大,沒力氣支撐了。】
而且,她眼眸微斂,雖然此時的蒲雲憶還稍顯青澀,但她不會認錯那個眼神,夢境之中,在懷玉城地牢,最後持刀殺死她的人,就是蒲雲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