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的本尊出行時,不小心在外麵有了小噬冉獸?
對方還是個修靈的女修?
右使豔羅匙眼珠一轉,嘴角掛著詭異的笑,隻覺得接下來魔界流行話本的故事,他已經快要編出來了——
——啊,相愛相殺帶球跑,愛你在心口難開。
“豔羅匙,你的腦子還想要嗎?”
“想要,想要。”豔羅匙忙賠笑,往上一瞥,見魔尊雖語氣不善,心情還好,不由地鬆了口氣。
然後就開始在心中默誦魔界的第一千零一條魔規,以免自己又開始發散亂想了。
岑樓冰冷目光收回,微微向下。
明明迫不及待,可卻又壓抑著穩重,不想暴露自己內心的雀躍。
他的手心,是一枚渾圓剔透的榛子。
榛子殼上,刻著小小的字——“靈果不錯,給你嘗嘗”。
這霸道的語氣,這無忌的行事,岑樓能想到的,隻有那如蝴蝶和優曇般的紫衣少女。
隻有她。
獨一無二。
哪怕隻是收到了一顆小小的榛子,也能珍而重之,心弦波動。
他視線微掃,在包廂中並未見到,反而是些魔界的常見的果實,便吩咐道:“去,叫人拿些榛子來。”
魔尊許久不言,隻悶不吭聲地往上加價,眼神瞧著又有點不對味,看著像是要殺人前的興奮,底下魔修都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撕了胳膊斷了腿。
可沒想到,魔尊一開口,竟是要吃的?
嗯?
魔修們愣得以為岑樓被奪舍了,可剛一打梗,就對上那雙嗜血的眼,慌忙退下時又確認了,這確實是岑樓沒錯,隻是,要這榛子,是要做什麼?
難道,弄錯了,不是吃的,是什麼重要物件?
可一盤子端上來後,還真是吃的。
有魔侍上前,欲要伺候剝殼,被岑樓拒絕:“你退下。”
然後,在眾魔修詭異的目光中,岑樓親手剝殼取實,他一口沒吃,而是全都攢在旁邊漂亮的金盞碟中。
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完了。
在場的魔修紛紛覺得,自家友好安靜剝殼的魔尊,比動不動就犯病的魔尊,要恐怖多了。
要是死,能不能給個痛快!
這時,溫瑜已經收到了岑樓的回信。
少年的字,帶著不羈和霸氣,還有幾乎要將紙割裂的銳氣。
但寫的,卻有點哀怨狗狗——“你知道我是誰嗎?”
德行!
溫瑜笑笑,她沒搭理這問話,直接回道:“靈氣冰晶,不許你再加價了。”
岑樓收到時,冰晶的錢已經飆到了二十萬靈石,也就是兩千上品靈石,場上就隻剩下一個天級包廂的人,和他競爭。
他的牌子,再也沒有舉起來。
場上冰晶拍賣成功,終於到了下一個拍賣品。
岑樓不太關注,將剝好的榛子傳遞過去,順便附贈一句——“要獎勵。”
溫瑜收到時,榛子倒是吃了,但“要獎勵”這三個字,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有種岑樓人設崩了的感覺。
這是殺|戮狂魔尊能說出來的話?
怎麼真和狗似的?
她嘴角勾笑,與岑樓瞎聊,倒是比拍賣會有意思,摸下巴一想,順手將新剝的鬆子殼,還了回去。
沒一會兒,岑樓的回信中,榛子仁換成了鬆子仁。
上道。
溫瑜挑眉。
底下拍賣會熱鬨,卻與兩人無關,他們聊天的興趣更大。
時間流逝,茶歇中間,有人自行聯係交易,也有人趁此機會拜訪大佬,建立人脈。這是無雙拍賣會的特色。
溫瑜剛回了岑樓消息,堅果吃到第四盤,就聽到包廂外,一人聲音沙啞,透著恭謹:“請問包廂內可是明台大師?散修王鵬求見。”
溫瑜挑眉,她視線穿透包廂,落在那人身上,見他身型中等,衣著大眾,其貌不揚,是扔在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樣子。
而她以神念聚針,幾乎逼近他太陽穴的命門,那人卻毫無反應,仍是恭謹躬身的拜見模樣。
並沒有什麼特彆。
連名字都常見,一個普通人而已。
“溫瑾”開口回道:“道友找錯了,明台大師的包廂,需要再往前走三個。”
茶歇本就是為大家交流的,天級無雙令的人向來又是關注的重點,因而多不會刻意掩飾身份。
茶歇結束,拍賣會開始後,包廂順序和位置會再次打亂,因而,具體的拍賣物流向,也不會有人知道。
更重要的,日場的拍賣會結束,還有夜場拍賣會。
完全是憑令進場,不拘身份,不分等級,更沒有規則和限製,比較適合去搞一些不太能見人的交易。
“原來這是溫城主的包廂,”那人微微一愣,旋即深深一拜:“在下打擾了,謝溫城主。”
“不需客氣。”
那人當即離開,溫瑜神念追著,看他確實前往了明台的包廂,雖隔門聊了兩句,但看情況,確實是熟稔有舊,不似作假。
這隻是一個插曲。
岑樓回複到達時,又有人來拜訪了,溫瑜便沒再關注王鵬,而是分神控製“溫瑾”應付客套。
畢竟,懷玉城想要立足,這種宣傳自我的重點交流大會,還是不能錯過的。
而那位王鵬,在與明台交談結束後,重又遠路返回了。
在經過溫瑜的包廂時,他的手微微收攏。
那裡,是一枚被掩藏住的識靈令。
而王鵬的眼神,也不複剛剛渾濁,而是如幽暗寒譚,深邃不見地,連一絲感情也無。
他被殺死的那晚,識靈令穿胸而過,被他扭轉符文,副令合主令,抹掉了入侵者靈氣,記錄了殺他之人的靈氣。
如今,令牌之上,正散著淡淡的紅光。
找到了。
“王鵬”/蒲雲憶垂首向前。
明明是普通的樣貌,可嘴角那絲對人世和生命的淡漠,若是有人瞧見,隻怕會毛骨悚然,如同見到了十方地獄內的陰蝕惡鬼一般。
溫瑾。
看來,他的秘密也不少呢。
不過沒關係,不重要。
反正,他快死了。
*
“這位道友!這位道友!”
身後悅耳女聲傳來,蒲雲憶聽若無堵,可很快,來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這位道友,你東西掉了!”
“啊,”蒲雲憶立刻轉身,臉上是最普通的感謝笑容,將那不知何時鬆動掉落的酒囊接過:“謝謝這位道友了。”
“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的。”
“不需客氣,不需客氣。”
對麵少女連連擺手,明明黑袍罩身,帷幕遮臉,是完全掩飾身份的裝扮,可她的聲音,沒有半分掩飾,擺手之間,黑袍飄蕩,偶爾襯出底下的窈窕身姿。
半遮半露,時隱時現,更是醉人。
袍袖之下,偶見少女手腕皓白如月,極致的黑白,更牽引人的視線。
未見真容,先慕上三分。
可蒲雲憶的臉很平靜,他平靜地看少女黑袍下窈窕的誘|惑,平靜地看她露出又蓋起、蓋起又露出的手腕和小臂,平靜地看少女擺夠了手,說完了“不需客氣”,迎麵仰頭看過來。
那一個視角,足夠喚醒人記憶中的另一個畫麵。
仿佛能透過帷帽,看到後麵的那個人,杏眸柔|軟,眉眼楚楚。
隻是蒲雲憶依舊平靜。
平靜到不需要有下一個交集,卻又恰到好處地道謝,不讓少女覺得突兀和不舒服。
他轉身離開。
眼眸深處,那池寒譚,頭一次有了情緒。
是厭惡。
厭惡於那不知在何處的命運之手,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仍然那麼穩、那麼準地將沐顏推到了他的身邊。
厭惡於,她在他的麵前,那麼恰到好處地給與動作,給予聲音,給予美好,而那恰到好處,卻與他猜測的軌跡,一般無二。
即使,她並不知道他是誰。
兩人反向而行,散修王鵬融入人群|交際,黑袍少女藏於暗處,力求不引人注目。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旁邊高台的包廂中,有一紫女少女,站在窗邊,居高臨下,將兩人剛剛那互動,看得一清二楚。
在黑袍少女連續擺手時,紫衣少女並沒有錯過她身材的展現。
甚至於,看到那些動作,她還微微偏頭,顰了顰眉,像是有些不解。
耳邊,係統回複:【宿主,書上沒有王鵬這個人,他也沒有魚的氣息。】
是嗎?
可女主意誌那般無利不起早,這樣一個人,為何會引起女主的注意呢?
溫瑜瞳孔越發得深。
她心念一轉,纖細漂亮的手指伸出,恰恰夾住一枚紙箋。
那是岑樓的回信。
他問她:八月十五,要不要嘗嘗人間的月餅?
他很小心地顧忌她,想要靠近和討好。
“不要。”
她回他:“哥哥給我買了。”
“我不需要你。”
紙張翻飛而來,一張接著一張,一如少女突變的情緒。
岑樓如今隻覺好笑,甚至覺得她這般無所顧忌發脾氣的樣子,像是突然不理人的小貓,很是可愛。
隻是這點輕鬆愉快,在收到後麵的紙張時,逐漸變成了另一種情緒。
“我看到那個女修了。”
“懷玉城中,你一直照顧著的那個人。”
“她老在哥哥麵前晃。”
“剛幫彆人撿酒囊,衣服鬆鬆散散的樣子,很討人厭。”
“酒囊的主人倒是挺喜歡的。”
“你看到了嗎?”
他看到了。
隻是沒有認出來。
沒認出來的時候,會覺得那動作有所不妥,甚至身旁的豔羅紗頗通此道,也注意到那處情況,很是不屑地哼了哼,說了句“末流招數”。
如今,一經提點,細細想來,那人,竟是沐顏嗎?
黑眸染紅,是血的顏色。
一片紅色中,岑樓展開了最後一張紙箋。
“你還欠我一個人沒殺。他們兩個,選一個。”
個字的最後,她還畫了一個笑臉,頑皮的胖乎乎的圓,是天真到殘忍的可愛。
與此同時。
會場就緒,拍賣會再次開始,解疆一錘驚音。
“各位道友,接下來這件拍品,是已有近千年不見蹤跡的深海鮫人。無起價,加價不限,價高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