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就數岑樓這條二號魚貢獻的冰晶值最多,可同樣的數值,樊長鳴早已恢複正常,甚至開始叛變女主意誌,轉投我方陣營,可岑樓,卻是反複拉鋸,仍對沐顏難以忘懷。
據溫瑜估計,他腦子裡剩下的水,折合成冰晶值,大概900萬零10點。
昨天貢獻的100萬立刻被比得相形見絀。
如今,了了幾句,他就毫不在乎地,在溫瑾麵前表露了對沐顏的在意,無論是從對妹妹表露過關心的角度,還是從兩人曾在拍賣會上相爭過沐顏手帕的角度,都未免深情得過了頭。
好在,今日戲台上這一場戲,打得就是岑樓最痛的點。
溫瑜轉過頭,繼續往上引:“岑兄弟說的這個人,可是沐顏沐道友?”
岑樓繃緊下巴,幾不可見地輕點了下頭,他努力從記憶的邊角處,扒拉出對於沐顏最初的情感,竭力去圓一個“他在意她”的假象。
“溫……兄弟,實不相瞞,魔修隨性享樂,跟隨欲|望,哪怕在路邊,都能見到魚水之人,我生在魔界,隻當這是正常。”
“是沐顏,讓我知道,這世間女子還有彆的模樣,讓我知道,冰清玉潔,純摯真誠。”岑樓頓了頓:“我曾因此自慚形穢,覺得生於魔界汙|穢的我,根本不配出現在她身邊。”
“卻也希望著,她能夠注意到我。”
“為了能配得上她,我甘願守身。”
“守身”這個詞,對於一個魔修來說,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沒有魔修會這樣說,也沒有魔修會違背自己的欲|望。
這個舉動,也讓這本書的讀者,為岑樓的守護狂磕了一把,畢竟,出身汙|穢的浪子回頭,為了這個人,小心翼翼地不敢碰觸,守著隻希望她看過來這一眼的樣子,叫人瘋狂心動。
這是主角意誌喜歡的那個少年孤勇的赤誠。
“沐道友確實很好。”溫瑜笑笑:“此前無雙拍賣會上,因為那枚繡帕,曾與岑兄弟有所相爭,如今想必沐道友已經解釋清楚,那麼我們之間,便也沒有什麼誤會了。”
“實不相瞞,此前溫某對於沐道友,也心向往之,隻是,那向往,隻是對著一個美好的幻影,如同水中月鏡中花,實際上,我對於沐道友並不了解。”
溫瑜自慚而笑:“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心中還有懷玉城,與岑兄弟相爭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再有,而且,岑兄弟來這禦獸宗,是為了沐道友,並不將整個魔宗放在眼裡,在這一點上,我就不如岑兄弟。”
很多這樣的書中,為了表達男人魚們對於女主的在意,都會讓他們連這世間一切都不在乎,家國、事業、親眷,全都排位在女主之後,仿佛這個世界上,除了這個人,除了這份感情,就沒有什麼可以在意和操心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羨慕著這樣的感情,因為,那樣被一個人放在心裡重視的感覺,何其珍貴。
溫瑜不知道,以前的她,擁有記憶的她,少女的她,是否也曾期許著這樣一份情感,但現在,她知道,她不會有這樣一份情感。
她雖然沒有記憶,可她知道,若是她有愛人,定會與她理念相同。
溫瑜想起,曾經在66號現實世界中,看過的一個戰爭電視劇。
她記得一個女人,她並不是男主最後的妻子,在電視劇中,總共也沒有活過三集,卻是那個時候,將軍男主愛著的人。
高高的城樓上,她是敵軍的俘虜,槍比在她的腦門上,她的愛人,帶領著另一方的軍隊,與她遙遙相看。
她喊:“開炮。”
“你若是我的男人,就開炮!”連聲音都嘶啞。
若是可以,誰都希望,城樓下那個男人,深深愛著她,會害怕她受傷,會為她退卻,萬千鐵蹄,從此轉向。
可非偶像劇的戰爭永遠是殘酷的。
城樓下那個男人,深深愛著她,會害怕她受傷,會為她退卻。
但他,是捍衛這個國家的將軍,他與他愛著的她,都是捍衛著這個國家的人民,都知道,戰爭無情,這一刻,不是誰無能,不是誰不愛,隻是,生與死,從來就沒有什麼兩全。
炮聲轟鳴。
男人得到了他的妻子,也永遠地失去了他的妻子。
那個畫麵,被溫瑜永永遠遠地記住。
在紛亂的時刻,兩個擁有共同信念、共同方向的人,相攜一起,向光明而行,即使黑暗來臨,即使親手將死亡交付,死去的那個人,也知道,活著的人,會帶著他的信念,繼續地走下去。
這是,建立在信念感上的愛情。
倘若,城樓之下,男人真的退了,那麼,他便不再是,那個女人愛上的那個人。
因為信念,因為更大的目標,所以,甘願赴死。
哪怕未來與光明,我都再也沒有機會,與你一同看見。
但我將看見這未來與光明的機會,留給了你。
因她的略微出神,岑樓看了過來,他眼中是掩藏的關切:“溫兄弟,我們還要去賞蓮嗎?”
他知道,溫瑾喜歡沐顏。
每一個留著她手帕的人,都喜歡她。
如今溫瑜說著這話,不是溫瑾甘願退出,而是溫瑾死了。
溫瑜從最一開始,就不喜歡沐顏,可她的哥哥喜歡,如今,她說起這退讓的話,隻怕,不免又想起了溫瑾。
岑樓不知道,溫瑜為何要去賞蓮,許是與這有所關係,但她若是不舒服,這蓮花,不看也罷。
【十……三……】
溫瑜回神。
蒲雲憶的歌聲還響在耳邊,她不知道,為什麼,又莫名地想起了那個電視劇,那樣的在意,就像是,她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曆一樣。
就是不知道,她是樓上的那個,還是樓下的那個。
又或者,她的過往,並沒有那樣的美好,而是背棄。
溫瑜並沒有糾結太久,她提了唇角:“當然要去。”
“已經走到這了,沒有回去的道理。”
“岑兄弟,也許,沐道友也在那裡賞蓮,那便是緣分了。”
*
倒數十五的時間。
黑暗中,明台睜開了眼。
他是天生佛子,如今修為已達元嬰,哪怕無光,也自然夜能視物。
可看見,卻不如看不見。
一連兩日,心魔作祟,如今清醒,夢中景象卻如影隨形。
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在快活。
其中一個人,是沐顏,他在意的……朋友。
另一個人,有著他的臉,有著他的一切。
而這是他的心魔。
靜心咒如何誦念,也無法靜心,心魔難驅,在那個夢境中,他隻能看著。
甚至於,開始明白了,開始意識到了,他那不知何時,開始變味的在意。
心魔為何會如此幻化。
很簡單,這是他內心深處最肮臟的願望,身為佛子,卻犯了色戒,對於自己的朋友,有這樣淫|亂的念頭。
或許,最初那誤打誤撞的小小連玉簡,帶給他的隻是一個朋友,一個能將他當做平常人,知道他也有困惑,也有不堪的朋友,而不是廣懷宗中人人敬仰,隻用一句“吾等愚昧,佛子大智慧,自會開悟。”就能回應他的所有,將他架在高台上。
對於他對疫魔的執著,廣懷宗的人,都知道那是為了什麼,可每當提起,卻都是自罰與他一起誦念往生咒和靜心咒,因他心不淨,因他尋疫魔,是為複仇,是為一己私心。
明台困惑。
他覺得他不該,可他偏偏想。
久而久之,心魔叢生,閉關三百年,已無法根除,隻能共生。
而之後,玉簡朋友會為他解惑,會提出見解,因那一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明台心有所悟,便取“明台”作為他對外的法號。
這也是佛子破道的象征。
再然後,隨著玉簡而來的,是她的繡帕。
而明台,時不時拿起這繡帕,聞著那上麵的淡淡香氣,那即使混雜在檀香中也分外明顯的香氣,開始好奇,開始思考,他的這位玉簡朋友,會是什麼模樣。
他覺得,她會是一位很漂亮的少女。
後來,他偶爾看到了少女的畫像,那是用來參選修真界美人榜所剩下的,明台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廣懷宗滿是佛修,畫像送過來,不是為了讓他們評選,而是代表著對廣懷宗這個泰山北鬥般宗門的尊敬。
那時,他說了一句本不該說的話,做了一件本不該做的事。
他說——“這少女,看著似與我佛有緣。”
因這一句話,出自佛子之口,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評選天平的一端,落下了沉重的砝碼。
沐顏,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屆美人榜的榜首。
而在這之後,那心中模糊的影子有了臉,有了容貌,有了身型,因為,他將那副畫留了下來。
雖並不常拿出來看,卻總是會想著她,記著她。
但當時,隻是以朋友、以知己的身份。
至少,他是這般認為的,也是這般告訴自己的。
可如今,心魔幻境,卻像是在赤|裸裸地笑話他,告訴他,沒有哪一個人,會那樣珍藏著朋友的手帕,會那樣偷藏著朋友的畫像,會癡迷般地關注著朋友的消息,會在接到對方邀約拍賣會的玉簡時掌心發汗,會因為拍賣會上的穿著而換上幾套衣服。
明明,都是袈裟。
可麵向水鏡時,明台的心中,有那麼一刻,會因為自己佛修的身份,因為他頭上的戒疤而自慚形穢。
現在,一切有了答案。
他想要她。
他的心魔,變成了她。
而幻境之中,除了心魔給與的迷惑之外,明台也得到了破解的方法。
他執念成佛,為天下大義,為心中執守,為世間安寧。
因此,便執念破魔。
勘破心魔,凶險異常,需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便是,要給心魔他想要的。
心魔想要的,是沐顏,是幻境之中,反反複複的色|欲。
明台起身,他想,他知道去哪裡找沐顏。
隻是,不知道,這樣強人所難的請求,她是否願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