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合作夥伴歿禦曾經提過,針對玉簡台上的影像,或許可以做一些額外的處理。
此刻,另一片空間中,歿禦同樣嚴陣以待。針對疫魔空間的畫框傳遞,此刻玉簡台的人也摸到了一點點竅門,可以有機會,去對傳遞的影像做一個緊急的修剪處理。
雖然不一定完美,但如果沐顏真的說了什麼不適合的話,他們也能儘量去切斷這話的影響力,爭取暫時將萬廣海給保下來。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兩個台上,集中在了那傳遞過來的疫魔空間的畫麵中。
看著溫瑾將沐顏送到西街幫的地盤,看著溫瑾再次與她確認靈衣的事情,同樣也看著,沐顏再次的拒絕。
“溫道友,不好意思,我還是沒有關於靈衣的記憶,隻怕要讓你失望了。”
短短的一段落,沐顏對溫瑾雖然還有警惕,但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差了,流露出了日常的溫柔和善。
這話,也叫翹首等著的修真者們徹底失望了。
唯獨萬廣海,以及緊急關注,隨時等著替換的歿禦不免鬆了一口氣。
溫瑾笑容仍舊和煦,他收斂了鋒芒,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下沐顏:“既然如此,那以後再聊。”
他沒有什麼留戀,也沒有糾纏,轉身走人。
不拖泥帶水地讓沐顏和所有圍觀的人,都有點詫異。
真,就這麼完了嗎?
彆說這些人,就連緊急備戰的萬廣海和歿禦都不相信,可看著視角畫麵隨著溫瑾的遠去而漸漸拉長,又好像真的是這樣。
萬廣海收斂心神,內心不禁有點自得。
生死絕路,他又一次贏了。
笑容發自內心地掛在臉上,可剛一露出,冰冰涼的觸感,便搭在了手腕上。
夜不醒不知何時出現在周圍。
而他的手腕上的冰涼,是被他扣上的伏靈鎖。
伏靈鎖,是專門針對元嬰以上的修者設計的,為的是囚困防範,限製靈力。
若是沒有那一息的走神和放鬆,縱然是夜不醒,也不能給他戴上伏靈鎖,可現在,驟然受製,莫說萬廣海想不到,就連在場其他的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明明什麼證據都沒有,怎麼突然就出手了?
還有人試圖出聲打圓場:“宗主這是以防萬一,才動用伏靈鎖的,這是為上弦宗和萬道友你的名聲和清譽考慮,萬道友,你可莫要與宗主生分啊。”
“生分?如此行徑,可不是我與夜宗主生分!”
萬廣海沒有壓抑怒意,他直直看向身旁的夜不醒,沉聲問道:“夜宗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證據,就能抓人嗎?”
“還是,你早就對廣海有所不滿?”
這話說得直白不客氣,怒意也是真實的,當然,到這種都被人銬起來的時候,再去客客氣氣虛以逶迤的話,那什麼也都來不及了。
夜不醒麵沉如水。
他沒有往日那副老好人和稀泥的做派和笑容,看上去,倒有幾分如劍般鋒利可怖。
“萬廣海,你與禦獸宗巫振鋒勾結,謀害中等宗門,又謀害殺死上弦弟子樊長鳴,召喚蝕滯疫風欺害懷玉城溫瑾,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如今證據確鑿,我抓你,天經地義。”
萬廣海繃緊了臉。
他眸中有怒火和暗沉翻騰,體內靈力已經在尋求可能的突破之法,麵上卻仍舊是到極致的怒意噴薄:“夜宗主,那畫框傳輸中,隻是溫瑾隻言片語,全是捕風捉影之事,就因為這,宗主就要收押我嗎?”
“我與宗主多年情誼,我對上弦宗一片回護,我在修真界這幾百年名聲,就敵不過這百歲小兒區區幾句話嗎?”
他這話,說來是自我憤慨,其實也是在挑起在場其餘人的情緒。
聰明閱曆如萬廣海,自然輕易看出,此次來人,並不是全部都如同夜不醒一般,鐵了心地要與他對立,多數抱著還是不相信、和稀泥的態度。
畢竟,萬廣海在修真界的形象,往日的為人,一向是很好,挑不出什麼錯處,所以,即使夜不醒將萬廣海扣了起來,也仍舊有人覺得,這隻是一場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萬廣海要的,就是這些人的支持。
縱然是夜不醒,縱然他是上弦宗的宗主,也不能獨斷專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場這些人誠心要放他,夜不醒也不能如何。
尤其是,在根本沒有什麼證據的情況下。
夜不醒這樣的行動,反而是給他自己加籌碼。
萬廣海自認是立於不敗之地。
他說完,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幫腔。
“是啊,夜宗主,都是上弦的人,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呢。”
“何必動用這伏靈鎖呢,不至於,不至於……”
“廣海的為人我們都清楚,這靈茶之毒,想來宗主也正因為是廣海送的,而心緒不穩,盛怒之下才祭出這伏靈鎖的,還沒有證據,自己人就不要打打殺殺的了……”
他仍在慷慨激昂:“還是,宗主覺得我是後入上弦,根本就沒把我當做上弦的人,一直以來——”
“有證據的。”
夜不醒突然開口,他聲音雖然堅定,卻透著一股深切的疲累,像是終於認清了萬廣海這個人。
因為認清,所以疲憊。
僅僅四個字,就叫在場的所有人,都住了嘴。
“證據根本不在疫魔空間,”他開口說道:“縱然沐顏證明了朝朝瀲羽衣卻是萬廣海所送,這其中也有回旋餘地,更何況,她此時處於失憶狀態,恰恰好地就什麼都證明不了。”
“我讓大家關注同步傳影,隻是想要抓住萬廣海的鬆懈瞬間,將他拿下。”
“畢竟大家交好多年,他的實力,你我都清楚,沒有必要硬碰硬,去導致過多的傷亡。”
什麼?
在場的人這下都有點懵,這是什麼玩法?
修真界也在搞宮心計嗎?
而且,原來疫魔空間裡的情況不重要啊,那他們剛剛還那麼認真地看,生怕錯過了什麼小細節。
萬廣海卻是止住了話,心裡再次湧出了不好的預感。
隻見夜不醒又拋出一枚連玉簡,將無雙台上的內容呈現在半空中。
上麵,“萬廣海與呂廬交易破解影像”、“萬廣海虐殺鮫人召喚蝕滯疫風影像”兩個帖子,熱度已經紅到發紫。
而點開後,一個是當初莫名出現在兩個台上的無言影像,被後來的萬廣海解釋為,是發現禦獸宗有異動,所以深入敵方打探才留下的影像,因為這解釋,後續並沒有太多人去關注。
可現在,兩人的對話,有了聲音。
萬廣海:“這次的茶,可備好了?”
他的態度和語氣,是一種來自於上位者的命令姿態,而不是交易者的姿態。
呂廬聲音顯得很小心:“備好了。”
“這次的茶,會混在天方一水閣的拍賣物中,會被沐仙子拍下,然後再送回來給您。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萬廣海:“你辦事一向儘心。”
“回去告訴你主子,隻要他給我我想要的,我自然也會給他想要的。”
呂廬多問了一句:“您想要夜不醒的命嗎?倒也不必如此麻煩,我們隨便安排個意外就好。”
因這一句多嘴,萬廣海接下來的語氣就不太好:“這不是你該問的話。”
顯然,他並沒有對這樣一個手下去解釋的想法,可似乎某種想法一直壓抑在他心間,讓他在終於有突破口的時候,會想要去炫耀。
因而,在命人離去後的短暫沉默後,在呂廬轉身後,他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
“我想要他生便生,想要他死便死。不僅僅是夜不醒,而是這修真界中的每一個人。”
“我要做的,是這修真界的無冕之王。”
無冕之王,何其狂妄,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笑出來的,幾乎都是有些愣愣的,去看著萬廣海。
他有野心,人們都很清楚,沒有野心的人,是不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甚至於,他的野心,那般真切,也是他的崇拜者和追隨者所推崇的。
可“生殺予奪無冕之王”這樣的野心,聽來雄心壯誌,卻叫生於局間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萬廣海沒有言語。
他其實可以說,這影像的聲音是有人故意編造陷害的,可是,再多的話,此時說了都是無用,都是在浪費口水。
因為,還有另外一個影像貼。
那影像貼,光是看名字,就讓萬廣海心焦。
召喚蝕滯疫風,需要鮫人的血肉和痛苦,禦獸宗中,因為溫瑾的當麵挑釁,萬廣海對他,已經起了殺機。
而最好的讓他消失的方法,讓懷玉城消失的方法,便是這麼多年他們用的那個方法。
將血債推到蝕滯疫風的身上。
讓蝕滯疫風來吞噬這一切。
他曾藏下兩條“重傷不治”的鮫人,因為不知道蝕滯疫風具體的召喚法門,隻知道苦痛和血肉,便隻能用儘各種殘酷手段,一下下地去試。
所幸,就如同收沐顏為徒後的很多個時刻一樣,他再次如有神助,成功了。
萬廣海很清楚,為了成功召喚出蝕滯疫風,他試驗的手段,有多麼的血腥。
而為了保密,這事情,他一個人也沒有說,掩藏蹤跡,全部是自己一個人動的手。
可如今,竟有影像留下來嗎?
萬廣海不怕指控,因為他知道,幾百年來的名譽積蓄,縱然有指控有言語,可那些修者們,仍舊會執著地相信他。
幾乎將他當成了一種信仰。
是信仰,便不會有錯處,可以永久地享受好處。
可若是看到他剝皮刮鱗,折磨鮫人的血腥景象,這樣的衝擊力下,隻怕怎樣的信仰也會崩塌了。
因為這,雖然知道兩個台上早有無數修者看過這影像,可當夜不醒想要點開時,萬廣海還是徒勞出聲,想要阻止。
“不……”
但徒勞便是徒勞。
高清的影像瞬間展開在眼前,他全身沾染著血跡和內臟,隻是看著,就覺得,有濃厚的血腥味鋪麵而來。
他的身旁,是一團模糊血肉,隻依稀可辨認眼睛所處於的空洞位置。
是被他折磨的鮫人。
“嘔——”
最開始還幫萬廣海說話的那位長老受不了衝擊,沒有忍住,乾嘔出聲。
這聲音,也像是一種宣判。
萬廣海閉上了眼。
他知道,他完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因為家裡網有問題,電腦連不上發不了更新,手機開熱點想發結果導致手機網也出問題,連跟大家說一聲的評論都是卡著卡著才發出來的……重置了路由器才解決的……幸好我不是卡淩晨趕全勤的人
紅包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