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漫畫的粉絲集體致信YSCM公司,希望他們的遊戲中,能夠創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
但YSCM的回複是:他們無能為力。
阿爾法之境之所以是絕唱,是因為無法破解的核心機密,隻被科學家掌控著,他死了,遊戲中,便再也不可能會有新的世界了。
周先生,是個玩家。
而這個世界中,明顯不隻有他一個玩家。
第二十日的天明,懷玉城下起了稀薄的雪。
銀裝素裹的世界中,溫瑜找到了白色中的那一抹灰。
係統說的對,漸層之所以是漸層,之所以特彆,是因為它背後這一條毛發凝聚的灰色的線,很顯眼。
貓貓沒有來蹭她,也沒有翻身露出胸口的那一團白來誘惑她摸摸,它趴在那裡,碧藍色的眼睛中,倒映著溫瑜的身影。
溫瑜裹著紅邊白絨的鬥篷,淺淺的腳印印在雪地上,像是個雪精靈。
“是你吧。”她開口說道。
不是疑問,而是確定。
貓貓沒有動,它隻是看著她,它的眼神,頭一次不像是一隻貓,存了些彆的東西。
溫瑜垂眸,細碎的雪花粘在她的睫毛上,蹁躚晶瑩,猶如仙女。
“在海角城中,我第一次做夢,夢到我的過去時,我就懷疑你了。”
“記憶的恢複,從來就不會無緣無故的。”
她慢慢說著:“我以為,那是上弦宗中和海角城外,我與你兩次短兵相接疊加的結果。”
“可在禦獸宗和疫魔空間中,我們接觸也很多,我卻從未做夢,從未再有過什麼記憶複蘇。我便放過了對你的懷疑。”
“這一次,這二十多天,我們幾乎日日在一起,記憶如此洶湧,想必這原因,就是你了。”
“現在想想,”溫瑜輕笑:“禦獸宗和疫魔空間中,都是在他的絕對控製之下,你的力量被壓製了吧,所以從無法對我造成影響。”
“你到底是什麼呢?”
貓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然後,它猛地一蹦,鑽入枝叢中不見了。
溫瑜沒有動。
她的目光淡淡的,看著一片輕薄的雪花飄落,落在了貓貓原本趴伏的軟墊上。
那是侍女冰月給它放的,軟墊旁邊,還有著鳳羽給它織的毛氈鞋。
軟墊上海殘留著貓貓的溫暖,那片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溫瑜微微抬眸。
點點晶瑩冰涼。
這場初雪,像是世界在洗淨內裡的混亂。
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傳來,溫瑜偏轉頭,就見蒲雲憶向著她走了過去。
輕輕薄薄的雪花中,他身披黑色大氅,神色頗為鄭重,來到了她的麵前。
溫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她其實從來沒有在蒲雲憶的身上,仔細的看過這張臉,或許,在心裡某個藏得很深的角落,她並不喜歡蒲雲憶的身上,有著這張臉。
那是對於想要吸引女人的男人來說,很完美的一張臉。
在蒲雲憶的身上,即使他沒有什麼表情,也會吸引人的注意。
溫瑜看著看著,突然伸出手去。
她的手,向著蒲雲憶越來越近,最後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是隨時可以轉換成殺招的過程,這樣近的距離下,是實打實的威脅,但是蒲雲憶自始至終,都沒有躲。
他的目光,是屬於他自己的,一直落在溫瑜的身上,那裡麵,是沉靜的相信,像是知道,溫瑜不會攻擊他。
也像是信念,堅信可以這樣將性命交付在溫瑜的手中。
少女的手冰冰涼涼的。
他能夠感觸到,她的手,從他的額頭,滑到眉毛,滑到眼皮,滑到鼻梁,滑到臉頰,最終落在下巴上,使勁地捏了捏。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旖旎和欲念,隻有夾雜著冰冷的審視和判斷。
然後,她笑了:“蒲雲憶,你的臉,真的很像是一張整容臉。”
那笑隻停留在表麵,並未達及眼底。
奇妙的,雖然“整容臉”這三個字,他從來沒有聽過,可蒲雲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二十天,不止是溫瑜,蒲雲憶也在恢複記憶。
他的記憶,是關於轉生之前蒲雲憶的那個過去,還有在成為蒲雲憶之前,更遠的那個過去。
隻是,他恢複得要更快一些。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張臉。”蒲雲憶說道:“但你說得沒錯,是我影響的你。”
和貓貓時的軟軟不同,聊正經事的時候,他很認真。
此前,他很認真的做一隻貓,將溫瑜眼中貓的形象徹底地與蒲雲憶做了一個切割。
就算這一次談認真的話題,恢複人形時,蒲雲憶由本體化形成人時,也會避開溫瑜的眼。
他很清楚的知道,溫瑜喜歡的,隻是那隻像貓的小獸。
但凡這個小獸,有了任何人的特征,她眼裡的喜愛就會消失。
而蒲雲憶愛她眼中如璀璨星光的喜愛,愛她全然放鬆時吃著核桃酥的微笑,二十天的日子,他隻嫌不夠久。
現在,她記起來了。
隻是,他們還隻是他和她。
溫瑜很淡地掃了蒲雲憶一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措辭選擇得很精準,除了恢複記憶那段拋磚引玉,並沒有暴露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現在這樣問,還存著有可能套話的心思。
儘管她覺得,對方是蒲雲憶,不太會輕易的被套話。
蒲雲憶笑了笑。
他眼神雖如寒譚,可卻有一點點寵,那是與阿麥那樣完美如標準、卻像是虛假的人工調味料的完全不同的微笑寵溺。
係統捂著小心臟默默地退後。自從溫瑜記憶複蘇,它也跟著有點懵,但自覺智商不夠,影響不大,於是便主動給溫瑜申請了好幾個檢測。
腳邊,金蟾歪著腦袋,還在左右瞅著找貓貓。
“溫瑜,隔牆有耳,在這裡,有很多東西,是不能說的。”蒲雲憶點點自己的耳朵,他的姿勢透著幾分閒適風流,那是與傲堂完全不同的氣質。
溫瑜眼睛微眯,思考著直接按住英短叫小藥童來煽好了。
蒲雲憶:“但我這裡有個故事挺有趣的,可以說與你聽聽。”
係統安撫著溫瑜:【宿主,聽故事嘛,這麼多個世界,不是經常有人喜歡拿故事隱喻什麼嗎?聽了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了。給他一個機會。】
溫瑜斂眸,係統一直都很喜歡蒲雲憶。
這曾也在她的注意點內,現在也沒有被挪出去。
“你的故事,最好短一點。”溫瑜偏頭,她的視線,穿透樹木牆壁,落在了遙遠的一點:“沐顏要來找你了。”
“你會幫我擋的,對嗎?”蒲雲憶問道。
溫瑜不看他,聲音平靜,近乎陳述:“這些天,融入使者岩漿的袁霄和蒲雲憶未死的消息頻頻傳出,無邊台上也有了驗證消息。有人說,這是佛光庇護。”
“今日,無邊台上還有一個消息。懷玉城尋到了重傷昏迷的城主溫瑾,現在正在城主府中休養治療。”
她沒有明說,但蒲雲憶理解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巫毒娃娃已經有用處了。
溫瑜看他:“你浪費時間了。”
蒲雲憶迎上她的目光。
他知道,她有那麼一點點的生氣。
生氣他的身份有那麼大一個反轉,在她的判斷和控製之外。雖然隻有一點點,但對現階段來說,也足夠讓蒲雲憶開心了。
這說明,她在意他。
不在意的,她連一絲絲的情緒都欠奉,更何況是生氣。
“有一個世界,被蜘蛛網給困住了。”他開口說道,目光沉沉:“一節節的網滲入到世界的各個角落,毒素侵入,世界根本無法動彈。”
“蜘蛛睡在世界上,網成了彼此的依附,如果一下子將網全部打斷的話,蜘蛛會驚醒,世界也會掉落。”
“所以,網要一點點打,在打斷的同時,維持著平衡,用看似真實際假的東西去維護網,去騙蜘蛛,讓它麻木,從而一點點地去切斷網。”
“現在,網已經斷得足夠多了,蜘蛛對世界的控製也削弱了,就沒那麼需要去維護了。這時候,就要考慮,是將蜘蛛引過來殺掉,還是就此放掉。”
很容易聽懂的一個故事。
也是很真誠的交心。
隻是……
溫瑜嘴角掛起涼薄的笑,目光落在腳邊的金蟾身上。
它的額頭上,金點微顫。
隻是,這個世界的蜘蛛,不隻有沐顏一個。
她也是。
作者有話說:
這章揭露了一點點世界的秘密,一點點哈【暗示眼神】
距離完結越來越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