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心是陰暗的,而他隻想要她,不在乎手段,不在乎過程。
即使他聽到了那些話,認為她對蒲雲憶心有所屬,也不會對他有分毫影響,他可能隻會想要殺了蒲雲憶,將她的目光奪回來。
縱然他聽到了那些,又能如何呢?隻會加深他對她的執念。
若是以往,沐顏隻會覺得,這樣的執念讓她惡心。可現在,在心底的最深處,她卻有一絲絲的放鬆。
似乎,關乎於溫瑾的存活,沐顏在意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他活著,那麼就有人在意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執念,可那一刻,她心底的放鬆,是因為這個。
眼見沐顏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放鬆,溫瑜卻笑了。
“沐道友,你不必擔心,哥哥醒來,不會再纏著你了。”
“哥哥很好,隻是執念了不好的玩具。我作為妹妹的,應該幫他。正好,這次他重傷昏迷,意識混沌,正是幫他的好時機。”
溫瑜悠悠然地說道:“每個白天,哥哥聽著沐道友對蒲雲憶的思念和執著,每個夜晚,我會在他耳邊,一遍遍地告訴他,沐顏很高興他死了,沐顏趁此機會欺負了他的妹妹。”
“沐道友,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我做什麼,我都是哥哥的逆鱗,聽到這樣的話,哥哥永遠都不可能再與你有什麼可能。”
“你該走了。”溫瑜露出笑容:“你既然那麼愛蒲雲憶,就沒有糾纏哥哥的理由了,如果你還留在懷玉城,我會將你的所作所為,都發在兩個台上。”
“到時候,便是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是什麼意思,你懂嗎?”
沐顏眼角微微抽動扭曲,身敗名裂她當然懂,她隻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就這麼被溫瑜威脅住了。
而偏偏,她的手裡,現在沒有任何的助力。
若是以往,她被陷害,受了苦楚,沐顏都可以暫時忍耐,因為每一次,都會有一個男人幫她挽回。
可現在,她沒有信心。
溫瑜是她遇見過的,最無法預測女人,目前為止,她在她手裡吃過的虧,從來沒有一個被人挽回過。
反而,她失去了很多。
一步步的。
如今,沐顏再去想以後的翻盤,也不敢去想硬剛的代價,她現在,孤單一人,沒有師父做依仗,沒有師兄做靠山,就連師父的那些至交好友,也都在疫魔空間事件中全軍覆沒。
她沒有人可以依靠。
而這次美人榜的評選,即使她曾經是榜首預備役,隻怕這次也一落千丈。
幾乎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翻盤。
沐顏抬起頭,看向了溫瑜,很快她露出一個笑容:“溫小姐好手段。”
她沒有稱呼她為溫城主,而是叫她溫小姐。
溫瑜笑了:“彼此彼此。”
“沐道友,就不送了。”
沐顏深深地看過來一眼,在那眼神中,溫瑜看到了明確的怨恨。
怨恨啊。
完美無缺、永遠善良的女主眼中,怎麼可能有怨恨呢?
隻有崩裂的人設下,才可能會有怨恨。
正如蒲雲憶所說,蜘蛛困住這個世界的網,已經開始被逐漸打散了,主角意誌它變弱了,弱的已經維持不住沐顏那虛假的美好了。
她甚至,還能被這樣簡單的威脅給困住,看來她還沒有放棄翻盤,想要給自己留一線希望。
溫瑜知道,沐顏的希望在哪裡。
一個是萬廣海這麼多年存留下來的財產,這是主要的那一個。
另一個,便是去吃蒲雲憶這棵回頭草,期待著自己在逆境之下,作為建立修真界和魔界友好邦交的連接者。
可無論是哪一個,溫瑜都不會給她留著。
*
沐顏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她出城的路上,偶然遇見了四月跑在前麵,銀焰追逐在後,兩人向著碼頭而去,四月笑著要去等什麼小黃魚。
沐顏略站了站。
隻是她的目光,不是向著銀焰,而是落在了四月的身上。
是很美好的人呢。
沒有一點點壞心思。
她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沒有再停留,離開了懷玉城。
當抱了失敗離開的心思,懷玉城的大門,便不再為她而開。
回到帳篷處時,明明該是近在咫尺,可是她的身後,隻有茫茫原野,就連伸出手去,也碰不到原本在這裡的高聳的城牆。
懷玉城啊。
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
沐顏緊緊咬著嘴唇。
正如她當初所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廈都可一夕傾覆,結局到底如何,還未可知。
她很快收好一切,一指點在左手腕的儲物鐲上。
疫魔空間中儲物鐲失效,一應寶物流落在外,她無法收回,一切也都隨著疫魔空間的破開而消失。
而因為萬廣海,那些丟失的東西,沐顏也沒有立場大張旗鼓的去尋找,便隻剩了這個儲物鐲上,以及一些零星的物件。
隻是,沒有人知道的是,這個儲物鐲,還是一個特製的管製路引。
而它指向的方向,是萬廣海這麼多年積攢的珍寶所在之地。
那必然是比她儲物鐲中遺失的要遠遠高出好幾倍的寶物。
最初,沐顏其實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萬廣海將儲物鐲交給她時,也隻是告訴她,若是有一天發生變故,或許這儲物鐲,能為她有所指引。
但當從疫魔空間中出來,知曉了外界的變故和動蕩,再回憶起當初的那句話來,就有了些彆的意味。
沐顏最初並沒有打算用。
她更想要喚醒蒲雲憶,可是失敗了。
知曉溫瑾在懷玉城時,她也想要去見溫瑾,但被溫瑜阻止了。
而她一無所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藏寶之地。
萬廣海曾說過,那裡的守護靈寶,隻有他們倆合力才能打開。
而彼此的儲物靈寶上,都存了對方一段傳信。
現在想來,這是最不會引起人懷疑的東西,若有人問起,隻說是師父之言,留待日日警醒,還會被人讚賞。
至於師父,一般無人敢問他。若是有人問,隻說是徒弟祝壽的一段賀詞,頗感欣慰,便留存了下來。
而用聲音作為打開寶藏的鑰匙,也不會有人想到。
沐顏邁步時,幾乎有些輕快。
她想,這些寶物她也不會獨吞,畢竟來源不正,隻是這樣交出去的話,未必不會碰到萬廣海之流中飽私囊,還是她留在手中最把握。
她可以用這些寶物去幫助彆人,為自己洗刷名聲,最近的境況讓她清楚了,隻有有了好的名聲,才能去做更多的好事。
隻是比以往更變通了一點點而已,卻能幫助更多的人,這樣更好。
而且,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孤女,溫瑜行事無所不用其極,她不變通的話,隻怕要被溫瑜給活剝了,真的落到了那身敗名裂的下場。
至於蒲雲憶,沐顏抿了下唇。
她確實有些挫敗,可現在想清楚了,卻覺得離開了懷玉城是一件好事。
懷玉城中溫瑜處處從中作梗,她想要喚醒蒲雲憶,是難上加難。
但遠離了懷玉城,未必沒有機會。
這二十天,結合周圍的情況,沐顏對蒲雲憶的身份,也有了基本的推斷。
她知道,他在魔界很有分量,甚至超越岑樓。
這樣的分量,一旦他記起她是誰,記起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一定會願意為了她,讓魔界與修真界締和平條約,永不開戰的。
或許,還能更進一步,加強彼此間的合作。
沐顏一直想不通,明明隻是修煉法門不同,都是修者,為什麼魔修和靈修之間要那樣互相看不順眼,實不實地就可能掐架呢?
若是能彼此友好,這也是她想要看見的。
能做成這樣一件事,也是幸事。
到那時,再揭露溫瑜逼迫的麵目,還這世間一個真相。
沐顏不知道,她對於溫瑜,已經有了某種執念,這簡直是她美好善良的幻想中,唯一存在的攜帶著報複心的不美好。
她低頭看著手鐲上小小的羅盤指引,前進的腳步越發堅定,像是剛剛所有希望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就在前方等待,而她隻需要走過去就可以。
可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了。
因為羅盤上的指針,漸漸地向上翹了起來。
最初平緩,很快就加速翹起,從微弱的坡度,然後垂直向上,最終整體後轉,指向了懷玉城的方向。
同時,滔天的魔氣衝起,急衝之勢,幾乎遮天蔽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沐顏不可置信地轉頭,就見高聳城牆之上,紫衣少女隨意而笑。
她看了過來,微微張口,幾分玩味篤定。
“你的寶物,是我的了。”
作者有話說:
每天都覺得自己距離完結更近了一步!
PS,提前預警,後麵還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