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八章(1 / 2)

何處正文8

車隊彙合之後,在夜色中一路浩浩蕩蕩地沿著高速公路開向休斯頓市區。

李/明夜依然在頭車坐著,完全沒有去和靳一夢碰麵的意思。靳一夢在眾目睽睽之下拎走了陳柏,這事兒裡昂當然是知道的,於是李/明夜自然也就知道了。鑒於她說不準坑了靳一夢一次(放跑了一個仇人),現在要是見到了他說不定會被他打,她才不去觸這個黴頭……

當然,靳一夢也不至於真把這事兒怪到她頭上(他自己沒下手),此人還是非常拎得清的,單看團隊儲物空間中多出來的兩把無法帶出本世界的霰/彈槍就知道了。

不過呢……由於力量不達標,這兩把槍,李/明夜其實一把都裝備不上去。她現在兩隻手上的武/器空位中裝備著格/洛克和一把Asp甩棍。

在互相交換了情況(比如火力配置,靳一夢憑著自己的技術借來了那把重狙)並實驗了臨時團隊新功能之後,二人心照不宣地揭過了之前的一頁。

李/明夜此刻正在查看電腦中的休斯頓市區地圖。火焰夜/總/會是裡昂今/晚的第一目標,而其他富人區則是其餘反/抗軍的目標區域。就李/明夜看來,這一個起/義計劃簡直稱得上粗糙,仿佛純粹的泄憤。

“裡昂,我其實挺想知道一件事兒的……你們這個起/義的目標究竟是什麼?”李/明夜手裡轉著一根煙沒有抽,這車裡到處都是武/器,而且這些武/器看起來都有些保養不力的樣子,她還沒那個膽子點明火,“你們這一次起/義究竟有什麼根本目的?殺/戮富人和官/員?給這個州的上流社/會來一次換血?獨/立?建立新政/權?抗/議和談判?”

李/明夜之前頂多隻顧著謀算該如何去殺死海靈頓,自然不關心這幫起/義軍的成敗。但現在一個大型團隊任務當頭罩下來,尤其還是一個無懲罰的任務……她怎麼著都得試一試了。

無懲罰、以貢獻度結算,都毫無疑問代/表著這個任務本身的難度。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任務,難到如果再設置失敗懲罰,就非常之不人道。同理也可證,這個任務的回報,必然非常豐厚。

這聽起來真的很有/意思,李/明夜發現自己心動了。https:/

李/明夜這一番話問出來,車廂裡原本正在談天說地的眾人都靜了一瞬。李/明夜抬頭掃了他們一眼,笑了笑:“看起來你們的答/案是‘以上皆否’。”

“一個無影者也會關心這些?”一個青年撇了撇嘴,李/明夜記得他叫哈維,是一個很有些熱血和衝動的年輕人,“無影者不是雇/傭軍嗎?”

“無影者不會關注這些,但是一個與你們並肩作戰的人當然會關注你們的成敗,這關係到你們的生命。”李/明夜的笑容誠懇而溫和,“就當我是為了裡昂的這根煙付出的禮貌和友誼吧。我很久沒有抽煙了,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哈維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裡昂並沒有泄/露自己被威脅的事情,以防起/義前生出變故,哈維這麼一句嗆,純粹是覺得無影者靠不住。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和一個小姑娘嗆聲……這似乎也不大說得過去。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裡昂接話了。他沉吟了一下,坐到了李/明夜旁邊,把地圖縮小,顯示出了整個美國國境。

“在今天晚上,所有州的首府都會爆發起/義,我的兄弟姐妹們將從每個州的每個縣城趕到他們應該前往的地方。”裡昂的聲音低緩而鄭重,仿佛具備溫度和重量一般,“你知道像是火焰夜/總/會這樣的地方還有多少嗎?清除日政/策已經推行了整整七年了,今夜我們會將這些地獄連根拔起。首先,我們會告訴那些為富不仁者,這個夜晚並不是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時候。”

“這是合法的,如果你們的武/器符合規範的話。”

“對,可是接下來就不合法了。因為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將前往政/府官/員安全區,破除政/府的十級官/員保護政/策。我們會告訴所有人,這個夜晚,並不是一個政/府可以為/所/欲/為地合法清除窮人和下等人的時候,我們可以反/抗,我們也應該反/抗。”

裡昂的聲音並不大,但整個車廂都靜了下來,於是這一聲聲低沉而渾厚的宣告簡直像是黃鐘大呂一般,響亮而灼重,仿佛能貼合每一顆心臟跳動的頻率。

他恍若不覺,隻伸手過去放大了休斯頓市區的地圖,點了點地圖上的幾個地方,繼續說道:“這裡是今夜的政/府軍駐紮的地方,他們要保護政/府官/員安全區。當我們接近這裡,”他的手在屏幕上畫出了一個圓弧,“我們會遭遇驅逐,接著我們會被攻擊,然後我們會開始死去。nffA太強大了,我們贏不了,哪怕殺死了那些官/員,我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會死在軍/隊的圍/攻下,隻有少數人能逃出來……但是這沒有什麼,李,這真的沒什麼。”

“已經整整七年了,nffA從政/府房的住客中挑揀一些家庭來定點清除,為富不仁者劫掠著窮人的生命,犯罪率其實並沒有降低,那些罪惡隻是變得更加隱蔽和低調……這個國/家生病了,李。好人們恒久地忍耐著這一切,被鮮花和虛假的演講哄騙,認為忍耐過這一夜就能換來和平與繁榮,而壞人們依靠旁人的忍耐來滿足內心作/惡的欲/望。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國/家會病的越來越重。我不知道你們無影者的國/家是什麼樣的,但我認為你們哪怕生活在地獄裡,也同我們差不了多少。”

“你們打算做聖/徒嗎?”李/明夜淡淡地問了一句,“看起來你並沒有打算活到太陽升起的時候。”

“如果我們的鮮血能喚/醒這個國/家的真正靈魂,那就是值得的。我們不反/抗也一樣會遭到清除,既然都會死,那為什麼不死的有尊嚴一點呢?這個國/家曾經很好,後來它變壞了,但總得有人不放棄,推著它往好的地方走。”裡昂的聲音裡有一種無可比擬的光/明力量,像是一陣颯爽的勁風,坦然到豪邁。他輕輕哼起了歌,“你看星條旗將永遠高高飄揚,在這自/由國/家,勇/士的家鄉……”

哈維忍不住跟著應和起了裡昂,他旁邊的小夥子也不由加入了。隨著應和的人越來越多,《星條旗永不落》的旋律響在了車廂中,有的人走調了,有的人的聲音並不悅耳,但卻奇異的和諧而統/一。

“啊!在晨曦初現時,你可看見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驕傲?

在黎明的最後一道曙光中歡呼,

是誰的旗幟在激戰中始終高揚!

烈火熊熊,炮聲隆隆,

我們看到要塞上那麵英勇的旗幟

在黑/暗過後依然聳立!

啊!你說那星條旗是否會靜止,

在自/由的土地上飄舞,

在勇者的家園上飛揚?”

他們是很多人,他們是一個人。

在歌聲中,裡昂微笑著注視著那些唱歌的人,他黝/黑的笑容明亮而驕傲,像是一個最單純的少年和最勇敢的戰士。

這是一群舍生忘死的理想主/義者!

永遠心軟而懷抱希望,直到冰冷的現實教/會他們該如何客觀地看待這個殘酷的世界。他們極為堅強又極為軟弱,令人敬佩的同時又不得不感到痛惜。

但這世上是該有這樣的人的,也必須有這樣的人。

雖然在李/明夜這樣的現實主/義者看來,“理想”這個詞虛幻的簡直不值一提……但是在這片歌聲中,她還是緘默了。

過了一段時間,李/明夜回憶此刻,自然是明白自己此時其實是由於精神狀態不穩定,且被裡昂的高魅力值所壓/製,所以她那鐵石一樣的心靈中才產生了片刻的認同感……但即使如此,這種難得被打動的感覺,依然在她心中留下了些許燙傷一般的痕跡。

有某種極具浸染力的力量,像是席卷而來的清新的海風,在歌聲中直擊胸臆。她有那麼一個瞬間,真心期待這群人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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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苦逼的世道永遠不相信任何眼淚,李/明夜更不會為任何熱血沸騰的夢想而真正感動。哪怕她確實有片刻的動容……但她的眼睛,永遠隻會看向那些能切實握在手裡的東西。

李/明夜冷靜地一盤算,立刻發現如果由著這幫人以這種方式來起/義,那麼隱藏團隊任務的完成度簡直可想而知。

她在內心相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有槽要吐,終於忍不住通/過鬥獸場徽章在團隊頻道裡發牢騷了:“我真的不喜歡理想主/義和個人英雄主/義。一場成功的起/義應該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提/供一個可以被人歌頌的範本和演講稿,然後由實乾家將其變為現實。這才是正確且具有效率的,唱國歌並不能改變現狀,他們應該搞一些正經的,比如政/治暗/殺、扶持黨派、競選總統或者恐怖襲/擊。實在不行,就繼續按照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來走,鼓動群眾力量來瓦解基層統/治……”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是他們的國/家,就和他們的房子似的。你一個破/門/而/入的,當然可以隨便折騰,又不是你的房子,你怎麼搞都不心疼。”靳一夢淡淡地回道,“這個任務根本沒法兒做。就六天多,夠做什麼?光說今夜,nffA在安全區屯了一幫子雇/傭軍和特種兵,光武直就至少有七架。打仗這種事兒看的根本就不是個人力量,而是拚人數、素質和裝備。”

“未必。”李/明夜翻起了火焰夜/總/會的資料。她的目光落在拍賣會貴客名單中的一人上,不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什麼未必?”

“這任務說不準能做。”李/明夜沉吟了片刻,“正麵戰場與我們無關,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但是這個任務和起/義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們成功或者失敗、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不確定性太多,我再想想吧。”

靳一夢沒有回應了,李/明夜又看了一會兒休斯頓地圖。她心不在焉地轉了一會兒煙,方才對裡昂道:“你們打算清掃多少攝像頭?”

“全部。”裡昂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們的武/器違規了,而且我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哪怕活到了太陽升起之後,都依然經不起任何一場起訴。nffA會把他們投入地獄或者監獄,當然了,這兩者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彆。”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李/明夜在內心推敲起了這一次的計劃,但她最終放棄了計算成功率。

這世上並沒有能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人哪怕出門遛個彎兒都有可能被高空墜物砸死。妄圖在一切行動開始之前就把結果儘在掌握的人,要麼是傻/逼,要麼就是神。意外總是會發生的,隻有神才能讓每一件事情都如祂所願地發展。

李/明夜把自己定位成一個能及時發現意外並解決意外的人。一個計劃的大體框架就像是一棟房子的設計圖,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慢慢地按照設計圖開始蓋她的小房子。

思考大體框架隻是片刻的事情,來源於某一個名字引發的靈光一現。定好了計劃之後,李/明夜環視了一圈車裡眾人,終於忍不住在團隊頻道中開口了。

“剛剛有一刻,我真的很想嘗試去說服他們放棄或者完善他們的計劃,即使這樣做對我們的任務沒有任何好處,我需要他們按照他們的計劃戰鬥。”李/明夜在團隊頻道裡的聲音難得的帶了一絲柔/軟的困惑,“其實我本人一直認為,語言能起到的作用隻是喚/起他人的認同感,好讓他們按照你的意誌行/事,而認同感的基礎是相似的真/實經曆或者虛假/經曆。他們知道我是無影者,所以我說服不了他們。”

“嗯。”

“所以我產生這個想法的原因是……我被打動了嗎?被這些愚蠢又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者?他們即將做出的行動讓我懷疑他們的大腦得了梅/毒!”李/明夜有些不可思議,“而且我現在竟然在試圖修飾我的行為……我似乎在遮掩這一點。”

團隊頻道裡沉默了一會兒,一聲輕輕的笑聲響了起來。

“這一晚上下來,你也就現在像個小姑娘,李/明夜。”靳一夢頓了頓,索性追評了一句,“一個被老鼠爬到鞋子上的小姑娘。”

李/明夜被這個神奇的比喻驚到了,一時居然無法反駁,因為她自己也意識到……這個比喻雖然誇張了不止一點,但是還真他/媽挺恰當的。

靳一夢又笑了一聲:“也不能這麼說……嗯,至少老/子親你的時候,是把你當個姑娘的。”

李/明夜立刻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

“你瞎嗎?我長的那麼好看。”李/明夜很不爽地抱怨。

“那時候黑燈瞎火的,你又滿臉血,誰知道你好看壞看啊?不是個老/爺們兒就成了。”靳一夢慢悠悠地道,“要不這樣,你哪天有空了,給我補一個好看的?”

……

去你大/爺的,滾蛋!

李/明夜被他這麼一打岔,倒是從那短暫的失態中平靜了下來。她決定無視這廝,專心做正事。

“裡昂,我有一個很有可能讓你兵不血刃拿下火焰夜/總/會的方法,你想聽嗎?”李/明夜看著名單,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嗯?”裡昂有點兒詫異,“願聞其詳。”

“這不可能的,李。”一旁有人插嘴了,“火焰夜/總/會的多重安保可不是吃素的,得用rpg或者C4。”

……C4。

李/明夜悄悄地抽/了抽嘴角。這幫反/抗軍真是土人狠招啊……他們要是能搞到足夠的C4(四五公斤就夠了),往火焰夜/總/會大門上一貼,再綁個遙控雷/管,遠遠一爆,基本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光是你們當然不行,但彆忘了,我可是無影者……我能解決一個非常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李/明夜咳嗽了一聲,“你們隻需要在恰當的時間,站在鋼板前,說一聲‘芝麻開門’就好了。我隻需要一點回報——臥/槽,我不要錢,煙也不要——找到這個人,我要他活著。”

她的手指點在了貴客名單中的一行上。裡昂看了一眼,皺了皺眉:“ABC休斯頓直屬電視台的台長?你要他做什麼?”

“我隻是注意到了你們所有人收看的清除日直播和大屏幕上的清除日播報,都是由ABC播放的而已。”李/明夜回道,“至於其他的……暫時保密,你會喜歡我給你的驚喜的。你先聽聽我的建議吧,當然,你可以拒絕。”

李/明夜的建議十分簡單,但是足夠防不勝防,堪稱是鑽空子和資源利/用的極致。

一個堡壘從內部攻破,總是比從外部攻破要更容易的。

火焰夜/總/會的搜/捕隊正在休斯頓的街頭捕獵那些清掃者,李/明夜建議讓自己或者靳一夢帶著一些人被搜/捕隊抓進火焰夜/總/會,然後從內部打開一扇門。很明顯,火焰夜/總/會今/晚必然有一扇門是可以隨時從內部打開的,因為他們需要隨時接收“貨物”。

這個計劃反/抗軍當然也能想到,但是他們做不到!

成為“貨物”,是要被搜/身的。那幫保安們會像給老虎拔牙一樣,把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拔下來。

火焰夜/總/會的保安可個個都是荷槍實彈,“貨物”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如何從內部突破火焰夜/總/會的安保係統?

但是誠如李/明夜所說,她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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