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7 章 第九章(1 / 2)

宇宙10第九章

月夜下的花園裡,多少滿足了一些好奇心、卻又並沒有產生任何真正感/悟的岡恩,在聽了靳李二人一通玄之又玄的高大上“權/柄論”之後,還是將話題扯回了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方麵。

“我還是覺得,諸神並不是完全不在乎信/徒的。”岡恩對李/明夜先前的說法提出了反/對意見,“就比如在這個世界,那些牧師和主/教其實並不真正懂魔法——至少他們很少有特殊魔法血脈,而且魔法/學識也完全配不上他們所施展神術的威力。他們能施展神術,是因為神靈的寵愛,假如神靈完全不在乎他們,為何又要賜予力量?”.m

“你混淆了一個概念,岡恩。”李/明夜溫和地解釋道,“你把‘在乎’和‘寵愛’看做一種……情感上的傾向,一種人性化的情緒,但其實並不是這樣。於低位格者而言,任何高位格者都是冷酷的,這是他們的本質,而本質取決於他們的構成。這種冷酷也並不是性格、情緒之類的描寫性敘述,僅僅是一個事實罷了。你養了一隻狗,這隻狗是你的寵物,你對它有深厚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僅僅是一種自我滿足罷了。你會跟它交流你今日的工作麼?會期待得到它的意見和建議麼?會真把它當做如文森特一樣的朋友麼?你不會,它也做不到,就是這麼簡單。”

“就連向來平易近人的堡壘高位格者也是這樣?”岡恩問道。

李/明夜點點頭:“是的,正是如此,很抱歉打破了你的期待。學者要求堡壘的法相神魔儘可能表現出平凡普通的人性,是為了讓他們更多地記住和體驗自己的最初,銘記自己的過去與一路走來的道路,以減少修/煉出意外的可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隻不過是在按學者的要求,努力扮演過去的自己罷了。”她頓了頓,又道:“就我個人而言,我不會對信/徒產生‘寵愛’的心理,畢竟你也得理解我——任何信/徒都以為自己足夠特殊,值得寵愛,但在我看來跟他一樣的起碼有一萬個。我不會‘寵愛’他們,但假如他們真的足夠特殊,我會覺得他們很‘好用’。”

“特殊,好用?”岡恩奇道,“神通廣大的神祇為何會覺得凡人好用?”

“因為他們足夠虔誠。”李/明夜笑道,“所謂虔誠,其實是一種天賦。”

岡恩沒說話,很顯然他沒能理解。李/明夜彈了彈手中的煙灰,繼續解釋:“比如任何人都知道抽煙不好,但假如神令信/徒自覺戒煙,真能戒的又有幾個?神讓信/徒好好學習、努力工作,信/徒們都幾十年如一日毫不懈怠地老實照辦了嗎?神見證信/徒的婚姻,命令雙方忠於彼此,離/婚的人難道就少了?最多周末抽時間去教/堂懺悔一下罷了,該怎樣還是怎樣。這種信/徒占據了信/徒中的絕大部分,他們的存在也是有用的,能夠擴大神在物質世界的影響力,也有利於神祇本尊固化自身與投影的聯/係……但聽了神的話後,能二話不說就戒煙、認真學習努力工作、結婚後竟然真正維持了對婚姻的忠誠的信/徒,有著堅定信念與虔誠信/仰的信/徒,才是真正有用的那部分。比起其他信/徒來,他們的虔誠令他們足夠特殊,與神的力量更加契合,因此更能承載神祇投射的力量。這就是你口/中能夠施展神術的‘牧師’和‘主/教’的由來。當然,普通人或不夠虔誠的信/徒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不可以施展神術,隻要他祈禱時的意誌足夠堅定和強大,神完全有可能在聽到後作出回應,隻不過這樣做的話……”

“他們會被神力燒死。”岡恩已經明白了。假如將神術比作魔法,信/徒就好比施法材料或物質錨點,而足夠虔誠的信/徒,就相當於高級施法材料或可重複使用的虹之玉信標……難怪李/明夜說“虔誠是天賦”。

“彆那麼悲觀,不一定會死啊,你想想莉莉絲神降的那個鎮子。真被莉莉絲的神力直/接/乾掉的其實沒幾個,基本都是自相殘殺弄死的。”文森特說道,“隻不過會產生一點點小異變就是了。”

“還有一種情況:祈求神力的人雖然壓根不信這個神,但自身位格不低,不僅有把祈禱直接送到神祇耳邊的本事,自身還能承載一定的神力。”靳一夢補充道,“就是一個事哈,你能承載神力是一回事,神會不會理你就是另一回事了,一個不爽就直接打雷把你劈死也說不定。”

“所以呢,所有魔法世界的神職人員在d級科技宇宙的人看來,通通都是貨真價實的信教瘋/子。他們假如不夠瘋,就不可能是神職人員,也不可能獲得力量。”李/明夜做出總結,“適當的教育有助於培養虔誠,但不論再怎麼教育,真正將神的意誌視為自身存在意義與行/事準則、並且還真的毫不懈怠去執行的虔誠,確實是一種相當稀有的天賦。對於神而言,這種天賦是寶貴的,也是有用的。信/徒就如同可以兌換資源的貨幣,但假如普通信/徒是要多少有多少、扔了也不心疼的塞斯小銅板,虔誠之人就是銀幣,甚至有可能是我做完一個隱藏支線任務或完結一次曆練才能獲得的奧雷……而我的每一枚金幣,都要花得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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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德之門上城區,俯瞰城市與海灣的至高大廳,一間附帶會客室與秘/書間的豪華辦公室裡。

阿斯特羅輕輕擱下手中的文件——那是一份關於突然爆發於博德之門外城區、幾乎瞬間泛濫成災之瘟/疫的報告。

寫下這篇報告之人用的是錯字連篇的通用語,筆鋒綿/軟無力。阿斯特羅盯著這篇報告,在他的注視之下,紙頁上忽然響起了細微幾不可查覺的窸窣之聲,好像有什麼肉/眼無法洞悉的微小事物突然粉碎了……然而紙頁與墨跡都絲毫無損。報告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它確實是變了,它講述一場危險的災/難,但它本身已不再危險。

奈斯特·諾蘭,阿斯特羅在心裡想著這個名字。終於他抬起眼眸,注視對麵的客人,“我提醒過九指女士,‘敵人不僅有死靈法/師,更有一個很厲害的瘟/疫術士,而外城區正是疫病的溫床’。”他淡淡說道,“當時,九指女士向我擔保,盜賊工會一定會確保外城區的安全,並且堅決地拒絕了我的無償幫助……現在,她是否改變了主意?”

客人有些坐立難安。以當時發生的實際情況來看,阿斯特羅措辭無疑很溫和,也十分委婉。

——要知道彼時盜賊工會的領/袖、博德之門地/下世界的黑/道女王九指基恩,對親自上/門拜訪的魔法女神眷者可不太禮貌。當然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不論是上城區權/貴、守望者、焰拳傭兵團、泰摩拉神殿、貢德神殿、安博裡神殿又或是密斯特拉神殿,對外城區那些平民百/姓都沒做什麼好事。外城區最恨貢德,貢德信/徒造出的玩意兒令他們失去工作,淪為貧民。阿斯特羅·科恩雖非貢德眷者,但彼時的他代/表以上所有勢力說話,還向九指基恩提出,希望向外城區派去人手,實施管控……基恩沒有直接翻/臉,已經令工會其他人深感意外了。

九指基恩在趕走了阿斯特羅·科恩之後,也確實聽進去了對方的建議。她下令給外城區□□,命其必須重視外城區防疫工作,比如儘早收斂屍體、排查流動人口、注意垃/圾清理與道路衛生、有患病者立即隔離等等,還親自拜訪了外城區的伊爾瑪特教/堂,希望教/堂牧師提前做好準備——然後她就在伊爾瑪特教/堂遇到了科恩的副手伊恩。後者與她簡單地打了個招呼,沒有表露/出對於九指慢待其主人之行為的任何苛責與冒犯,隨即繼續同苦難之神的教/區主/教促膝長談。基恩冷靜地旁聽了一會兒,愈發重視阿斯特羅的來訪,也決定將手頭的資源更多地投入那場還沒見著影子的瘟/疫中去。

然而,當那場瘟/疫真正到來,嚴重程度還是超出了所有人——尤其是九指基恩的預料。

第一天不過是瘙/癢和咳嗽,除此之外並無任何不適,患者甚至精力充沛、情緒高漲,自覺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第二天,患者開始發/熱和嘔吐,情緒亢/奮,表現狂躁,極具攻擊性。

第三天,患者體表出現大量皸裂,血液、膿液伴隨著大量不可見的病毒,如熟透蘑菇噴/射孢子般噴/射而出,在空氣中蔓延,而其精神狀態則近癲狂,行動活躍,力大無窮……

第四天,短暫的爆發結束,隨著全部生命力在短短幾天內徹底被榨乾,患者死去。徒留一具屍體,繼續傳播瘟/疫。

值得一提的是,直至患者死去,其體/內病毒都沒有失活,“不潔的邪/惡/魔法仍在死者體/內盤桓。不要以肉/身靠近它們,不要與它們呼吸同一片空氣,不要讓它們知曉附近仍有活物,包括蟲豸與老鼠。”這是見多識廣的伊爾瑪特教/區主/教給出的意見,末了還是忍不住震/驚的低喃,“我從未見過一種病症既能感染蟲豸,又能感染人畜……我知道這並非單純的疾病,卻也沒見過這樣強大的疾病魔法。我們需要幫助。”

於是客人便如實轉達,“疫情蔓延極快,患者也並不配合隔離,與看/守頻繁產生衝/突——而這通常意味著看/守也會立即變成病人。任何藥物都無法/治愈這種瘟/疫,這並非疾病,而是魔法。牧師的淨化術能起到一定作用,但當病症發展到後期,隻有主/教的淨化術才能除去疾病,因此他們都疲於奔命。短短一個星期,九個城區中有三個已經淪陷,其中足有一半都是病人,剩下六個也撐不了多久……”

這就是“黑死病”的威能,阿斯特羅心想。從知道自己即將麵對兄弟會一團之後,他對今日的局麵就早有預料,因此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其實說白了,在沒有同位格或更高位格者的乾涉下,任何一名天人合一都有輕易摧毀一座城市的本事,“黑死病”一周才乾掉區區幾千/人,單論效率其實不算太高,隻不過他的力量在當前局麵下更加好用罷了。隻需要付出最小的代價,他就能給阿斯特羅造成最大的麻煩——其麻煩程度甚至遠超他直接大軍壓境。

蔓延的瘟/疫不僅能助長亡靈法/師的力量,更能夠輕而易舉地衝擊博德之門的秩序,同時還會助長包括邪/教在內之宗/教勢力的興盛,比如最近苦難之神的信/仰便得到了大範圍的流行,而這些都會削弱博德之門世俗政/府與老牌宗/教的權威。阿斯特羅本人不是很怕奈斯特·諾蘭的病毒——畢竟他就算與諾蘭麵對麵聊天,後者也需要足夠時間才有可能成功感染他——但他同時也明白,沒有哪個天人合一有這麼大本事,能從“黑死病”手中救下那些他應該負責庇佑的平民。學者聖座在上,這些老百/姓不過是凡人,免疫力與魔法抗性在“黑死病”麵前就連紙糊都不如!等瘟/疫一來,平民肯定是成片的死,偏偏他不僅不能不管,甚至的,他還不能管不好……

——或者說,不能讓彆人詬病他,竟然管不好。

“這些我都知道。”阿斯特羅打斷了客人的彙報,“我當時就警告基恩女士,這並不隻是每年都會有的普通瘟/疫,而是邪/惡術士的魔法。我同時也警告基恩女士,這並不會是一場天災,而是戰爭。博德之門正處於一場戰爭之中,這場瘟/疫僅僅是前奏,我們必須共享所有資源,集中所有力量,團/結/起/來同敵人對抗。她當時聽不進去,認為我在危/言/聳/聽,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當時對方還未正式發起進攻……而現在呢?她是否仍然如此頑固,是否意識到了團結的必要?”

阿斯特羅的聲音很溫和,但他目光銳利,氣勢迫人。端坐於辦公桌後,高背椅上,他既像光芒萬丈的神祇,又像君臨天下的王者。在他的注視之下,客人不由為之膽寒。他結巴了,他的膝蓋在顫/抖。他囁嚅著開口:“她……她希望您能提/供您之前承諾的幫助。您將瘟/疫擋在下城區之外,這是偉大的成就,但……她說,外城區同樣是博德之門的領土。請您……”

“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所有的損失都源於她的頑固和虛榮。如果一開始就能防患於未然,一切都會更加容易。”阿斯特羅淡淡說道。他抬起一隻手,沒有任何法/力的加持與氣勢的壓/迫,就輕而易舉終結了客人的所有辯解。“外城區當然是博德之門的領土,我很高興她終於認識到了這一點。讓她親自來見我吧,我需要和她討論討論,看看現在還有什麼能做的。”

“……是,閣下。”客人有些艱難地應了一句,同時也不由自主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為自己不用再麵對阿斯特羅·科恩。他草草行了個禮,轉身就想離開,又被阿斯特羅叫住了——他疾速轉身,幾乎踉蹌了一下。

“……”阿斯特羅忍下一聲輕笑,隻平和地囑咐:“我不追究你是如何繞開封/鎖的,但在離開之前,去隔壁找一下安潔莉婭大主/教,讓她為你淨化。”

“淨化?”客人愕然,“您的意思是……”

“拿著這份來自疫區的報告這麼久,你就沒感到不適麼?”阿斯特羅說道,“放心,以你的實力,這種瘟/疫不會那麼快發作——它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戰勝你。淨化之後就沒事了。”

“是,多謝閣下關心。”客人頓了頓,又有些猶豫,“那您……”與其說是關切,客人的神情中更多的是恐懼。報告是他送來的,如果阿斯特羅因此感染,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想要感染我,‘黑死病’還得再加把勁。這種偷懶的把戲對我是沒用的。”阿斯特羅含笑說道。他隨即揮揮手,示意對方退下,後者即刻照辦了。

來自盜賊工會的客人離開之後,土著秘/書又敲門進入室內。“科恩閣下。”秘/書說道,“豎琴手同盟的使者想見您,還有來自艾爾托瑞爾的地獄騎士團團長再次來訪,希望與您會麵。他……看起來很著急。”

——豎琴手組/織是一個聲名遠播的地/下組/織,乃是這片大/陸上善良陣營力量的代/表之一,或許也是其中最神秘的一個。通常來說,這幫家夥不太喜歡宣揚自己的身份,因為這一重身份經常給他們惹來麻煩。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想要在世界各地有組/織地維護善良與正義,首先需要知道邪/惡的所在與所為,而他們又是如何每次都能知道這些的?因為他們有發達的間諜網絡,或是有大量人/民群眾自發為他們提/供情報。對任何一名統/治者而言,這兩件事都一樣糟糕,足以讓統/治者們責令自家宣/傳口必須一天三次、定時定點地發他們的黑料。綜上所述,豎琴手同盟不受待見完全是合理的,以至於在絕大部分時候,他們並不會以豎琴手的身份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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