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2 章 番外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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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球攤老板理所當然不會因為靳一夢多抽一根煙而跑掉,二人的過節物資,也在半天後圓/滿地購置完成了。值得一提的是,二人在買花時還發生一樁趣事。

李/明夜在按照過往回憶,挑完迎春、臘梅、山茶、碧桃等傳統過節花卉後,才開始挑重頭戲——即她心心念念的漳州水仙。其時已近除夕,她自然無法等水仙球根抽莖吐苞,因此隻能買已經含苞待放的成品,卻又對花盆和供花的石子不太滿意。老板見狀,立即捧出一大堆五光十色的漂亮雨花石,並各色吉祥如意的花盆,供她挑選。原來他們所選擇的花店,乃是集市附近最大的一家,因此各色花卉一應俱全,就連伺花器/具也有不少,一起搭著賣。這樣一來,兩全其美,老板賺/錢,顧客省心。

李/明夜很快挑完了石頭,但對花盆還有些不滿意,遂左顧右盼地感應——或許附近還有其它賣花盆的店。靳一夢見狀,就問她想要啥樣的花盆,她思考了一下,覺得不是很好形容,索性直接在他額上一拍,拍了一段記憶進去。靳一夢不看則已,一看就樂了:“你要找的這個盆兒啊,在這兒肯定是找不到。你要非得買,而且還要買真的,那咱們得去佳士得蘇富比啥的碰碰運氣,說不定人家正在拍這個。要是你覺得買個假的也無所謂,那就出門上車,我拉你去琉璃廠潘家園,要多少有多少。”

李/明夜奇道:“呃,這個還是古董嗎?”

“寶貝兒,你這是宣德爐啊。”靳一夢無奈說道。他對古董也不了解,不過宣德爐名氣比較大,關鍵是長得都差不多,仿的也一大堆,他還是知道的。

李/明夜聞言還很意外:“啊?這個是宣德爐?”她聽說過這三個字,但在她潛意識裡這就是一個水仙花盆,因此壓根就沒關注到此物還有“銅香爐”這個屬性……現在再一回憶,可不就是個銅香爐。

“對,應該是。你還買嗎?”靳一夢問道,倒也並不是很在意。複活石都能搞到,還搞不定一個古董爐?

李/明夜略一思考,還是做出決定:“既然是古董,那還是買個假的吧。”她之所以想買一個,隻是因為每次在北/京過年時,此物都一直擱在爺爺的書桌上裝水仙,而她正打算cos自家老/爺/子,才會想著儘量cos個全/套——這對她的模仿有所幫助。

“行,那等這裡買完,咱們去趟潘家園。”靳一夢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爺爺的那個爐,是真的不?”

“我怎麼知道?”

“我就尋思,爺爺都把它擱書桌上了,大概是真的。”靳一夢感慨道,“爺爺大氣啊,成交價幾百上千萬的東西,直接擱書桌上了,還拿來養花兒。”

“這個爐子拿來種水仙很好看啊,顏色樣式跟我爺爺的書房也很搭。假如我是爺爺,想養花時手頭正好有這個,那也就直接用了,不會另買。另買還要去挑,很麻煩的,也不一定會這麼好看了。”

“重點不是這個吧……”

李/明夜不耐煩了,她其實不太理解靳一夢為何一定要糾結這個,東西不就是拿來用的嗎?“不論是明造、清仿還是新做,那歸根究底都不過是個用來焚香的香爐,當然現在是花盆,這個無所謂。總之,焚香的目的是讓空氣變得好聞,而水仙花也能做到這一點,所以它不過是在做它的本職工作——裝一些會讓空氣變得好聞的東西。你我也留下不少東西,比如……什麼‘使徒的配槍’,‘大裁判官的配槍’之類的,再過幾百年,它們要麼會成為各次級衍生宇宙中的曆/史劇情裝備,要麼會成為大名鼎鼎的聖遺物,要麼會進曆/史文化博物館,但對你而言,那也不過是你用了就丟的土著槍罷了。這個花盆也是一樣。”

“嗯對,還有科蒂大師的兔子、第一使徒的抱抱熊,還有扶木神女的塑料小金龍。”靳一夢忍俊不禁,“哎呀呀,這可都是聖遺物,老/子回頭就把賀茂小/鬼/子和提佐克叫來,讓他們跪下磕頭再收拾收拾,供到曆/史文化博物館裡……啊,哎呦,你打人!大議員就可以隨便打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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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行動力都相當強悍,且難得過次年,都有不少奇思妙想,因此等他們晚上回家時,車輛後備箱與後座皆是塞得滿滿當當——彆的姑且不提,那隻大兔子就占了不少篇幅。李/明夜將那兔子安在後座上,還係上安全帶,乍一看就像個人坐在那裡,細一看比人還大。

春節若是打算好好過,該忙的事是真挺多,而且一項賽一項的繁瑣。大晚上的,林以蘭在廚房裡收拾白天買的食材,靳一夢忙著把年畫貼到家裡的每一扇玻璃窗戶上,還要負責安置采買來的各色花卉,並把紅燈籠掛到院門、大門、屋簷、樹上等可以掛燈籠的地方,至於李/明夜,則是回家了就一頭紮進書房裡。沒辦法,今夜就是年二十九,春聯福字這些東西,再不寫出來就來不及了。

年二十九的夜晚,已經開始有人放煙花了。市區還有煙花管/製(除夕才開禁),但此地乃是近郊,人/民群眾發起/性子來,那真是管他娘的,想放就放。李/明夜對著一疊宣紙埋頭練字,不時就聽外頭嘭嘭連聲,滋滋作響,索性將書房大窗的窗簾拉開,欣賞那華光滿天,火彩耀目。偶爾還有鞭炮炸響,劈裡啪啦,浩蕩如雷,連綿不絕。這鞭炮在其他任何地方聽到,她都會覺得吵鬨煩擾,此刻卻品出歡快來,忍不住的心生喜悅。

這鞭炮聲,大約就是中/國人口/中的“年味兒”吧,李/明夜心想。雖然在心靈中藏有千百年的歲月,但她真正的主體意識,卻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生活了16年。漫長一生中微不足道的16年,究竟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呢?竟然讓她把這個過年遊戲玩得滿心歡喜,而且還不怕吵了。

李/明夜練完這一疊紙,終於熟了手,也覺得有了把握。她放下筆喝了口茶,取來紅紙,打算正式開寫,恰在此時,又一箱煙花被人點燃。隻見一簇火流星滋滋作響,直上雲霄,沿途漫揮星河——然而正當其衝至最高處預備爆開時,卻驟然啞了火,直接消失在黑/洞/洞的夜空裡。李/明夜似有所覺,“咦”了一聲,抬起頭望向窗外,然後她就看見又一簇火流星緊接著喧囂升空……隨即再度戛然而止。

“你乾嘛?”李/明夜在團隊頻道裡說道。

“誰讓這家老太太在學校裡給我姥姥找不痛快。”靳一夢說道。他此刻正在家裡爬上爬下地貼年畫掛燈籠,不過很顯然,這並不妨礙他給人家使壞。他的語氣還挺不滿:“說我姥姥穿的土,還成天嘚瑟她家孫/子孫女,欺負老/子生不出來。哼!”

說話間,又一朵煙花升空後熄滅。“你幼不幼稚,搞人家煙花,是不是一會兒還得拿彈弓砸人玻璃呀?那兩個放煙花的小孩可沒得罪你,你再掐幾個,他們就要哭了。”李/明夜雖然覺得他這種報複手段有點可愛,卻也著實有些無奈。這家夥,跟些俗世土著慪什麼氣……

“哭就哭唄……哎呀,不是真要哭吧?放放放給你放……媽/的,小屁孩人不大氣性還不小,沒勁。”靳一夢嘀咕道。於是下一朵煙花“嘭”的一聲勝利綻放,在夜空中大放光/明。

幼稚。李/明夜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含/著一絲笑意:“太無聊了你。哎,你樹上的燈籠還沒掛完嗎?”

“沒呢,主要我還得琢磨往哪兒掛好看。乾啥?”

“我看看。”李/明夜擱下筆,走到窗前,低頭看向麵前的庭院。

隆冬嚴寒,院中的梔子樹早已花凋葉儘,半零落的叢叢枯枝裹/著保暖用的塑料袋,看起來頗為狼狽。這樹有一半已經掛上了一個又一個柿子般鮮紅滾/圓的小紅燈籠,紅紅火火還挺亮堂,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沒掛燈籠那半邊,黑漆漆的全是枯枝敗葉。這樣一看,另外半邊確實很醜。

“不然你就……”李/明夜此時看到了靳一夢,話語忽然一頓,“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撐不住爆笑出聲。

原來此刻的靳一夢,耳畔竟然夾/著一支絨花,金黃豔紅,赫然是一隻鼓著肚子吐火的小胖金龍。這絨花其實是李/明夜親手給他插上去的,還硬逼著他要一直戴著招搖過市,他自己是無所謂,林以蘭看完後笑過一次也就完了,但李/明夜這人笑點奇怪,竟然是看一次笑一次。多少有些自作自受的意思。

從前每逢過年,李家女眷(有時候男的也會被起哄戴上)都會佩戴絨花,當時她所佩絨花都是家裡買來,全都是老工匠的傳統手藝,一概是精工細作,箔金鏤銀,鮮豔奪目,文彩殊麗。隻不過,既然是傳統手藝,那樣式就理所當然就沒多少新花樣,都是些傳統的三仙聚寶、萬年如意、百世連喜、恨福來遲之類的吉祥花樣,縱有改變,不過微調而已,美則美矣,實在缺乏意趣。正因為此,李/明夜今天在絨花鋪裡見到什麼吐火胖金龍、打滾大熊貓、大肚雪孩子、眨眼紅醒獅時,不由大為新奇,拿起來一看,發現工藝雖然跟自家發的絨花不能比,卻也勉強過得去,關鍵是新奇可愛。

於是這胖金龍就跑到靳一夢鬢邊,踏踏實實地棲了下來,除此之外,李/明夜還買了兩盒正經造型的漂亮絨花,一盒給林以蘭,一盒給自己。他倒是無所謂,簪著這支可愛的卡通絨花就去結了賬,她就在後頭跟著,目光鎖定在他耳畔,那龍尾龍頭一點一點的,搖頭晃腦,憨態可掬。她一聯想到這是靳一夢,又聯想到自家女性長輩,再一聯想到劉姥姥進大觀園被/插了滿頭黃花……這一串聯想下來,直把她笑得肚子發痛。

“哎哎,乾什麼呀,又笑成這樣~”靳一夢拖長了聲音。清亮亮的音色,篤悠悠的腔調,帶了一點似笑非笑的味道。“你選的嘛,領/導。”

李/明夜咳嗽幾聲,強行壓下笑意。“你就仗著沒人認識你。有本事初一早上徐少秋來的時候戴!”

“你說的啊。我要戴了咋辦?”

如今的李/明夜已經不會再低估靳一夢的臉皮之厚,與底線之低。“那我就把那隻紅龍也買下來,讓你回去見文森特和傑森的時候戴。”

“那不更好,像這三個王/八蛋,有一個算一個,給他們笑死拉倒。”靳一夢笑嘻嘻的,他是真無所謂。而且話又說回來了,要是他的形象從炫酷跌落至搞笑,從牛逼強者變作滑稽小醜,那最紮心的是誰啊?八成是輸給過他的敵人們了,仇敵情敵都算。一想到這裡,他也是開心得不行。

李/明夜瞪了他一會兒,終於決定服軟。沒辦法,她要是不服這個軟,這家夥說不定真會把這絨花戴回去……他不/要/臉,她還是要臉的。“摘掉啦。”

“彆呀領/導,我活這麼大歲數第一次戴花兒,讓我多稀罕幾天。”

“摘掉啦!摘掉摘掉摘掉。”

“不要嘛。”

李/明夜隔空抬起手。靳一夢仍舊是笑嘻嘻的,他和胖金龍都紋絲不動,連龍尾巴都沒擺一下。再加碼就要打雷了,她拿他沒辦法,隻能笑罵:“你趕緊給我摘了!”

“哎呀,這還你第一次給我買頭花兒戴,這立馬又不讓我戴了……我好不容易有個頭花兒,正新鮮呢,這你送我的,都是我的東西了,你還動手/搶。你搶我東西……”

“你他/媽/的。”李/明夜終於屈服了,“滾上來,我親你一下。”

靳一夢眯起眼,仔細察言觀色,“不行,你搶我東西,隻有小黑屋……咳。”胸口被無形之力不輕不重地擂了一下,有更多無影無蹤無形無質的能量團在湧動,寒風中似有殺意。完蛋,惱/羞/成/怒了!他立即改口:“那親兩下。”

李/明夜哼了一聲,拉開了書房窗戶。這就是默認了。靳一夢見好就收,先是把絨花摘了,隨即腳下一個發力,輕飄飄就跳上了二樓,正正好落在她麵前。她哼了一聲,拽住他的大衣領子把人拉近,抬頭湊過去,想要親/吻他的麵頰……而他微微側過頭,恰好迎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這是他的老把戲了,不過……有用就好。李/明夜眸中流/出一絲笑意,隨即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雙臂摟上來,一手環腰,一手握上她的後頸,將她嚴絲合縫地扣入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隨之而來的是一如既往熾/熱的唇/舌,蜜/意濃情,廝/磨糾纏,溫柔如水,熱情似火。因為對彼此太過熟悉,隻短短幾個來回,空氣就輕而易舉地變得火/熱……

“嘭”的一聲,又一簇煙花在夜空中炸響,迸射/出滿目華光。緊接著是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夜空變得亮如白晝。

李/明夜揪住靳一夢衣襟的手指微微一緊,稍微往後掙了掙,他亦有些疑惑,稍微退開些許,鬆開了她的嘴唇。他將她摟在懷裡,二人一同抬頭望向天空,轉瞬便都了然。“零點了啊。”他說道。

零點已過,此時已是除夕,煙花禁/令解除。大家好像都憋足了一股勁兒,刹那之間,隻見紛紛燦爛如星隕,霍霍喧追似火烘。天空中轟隆連聲,如轉法/輪,深夜裡華光滿目,如落天花。月亮都黯淡了,星辰都隱沒了,這場盛大的煙火是這樣的璀璨,在這宏偉天地與浩蕩宇宙之間都能脫穎而出,點亮深空那億萬萬年的冰冷空寂。如斯之美,不凡之人,不夜之城。

二人抬頭欣賞了一會兒,隨後,也不知是誰先看向了誰,他們凝目對望。煙火的豔色點亮彼此的容顏,又落入他們眸中……

——這一刻,李/明夜在靳一夢的眼裡看到了她自己,看到了幾近癡迷的專注,與濃烈得如同永恒的愛意。而她相信,自己也是一樣。

“我總覺得,這時候該說些什麼。”她於是微笑起來,“但你也知道,我中文不好……除了‘我愛你’之外,我隻想到一句‘除夕快樂’。”

“嗯,我也愛你,除夕快樂。”靳一夢也笑了,他低頭湊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聲音漸轉低沉,微微沙啞,“想不出來該說啥就甭說了,你這嘴還有其他用處。彆忘了,你還欠我一次呢……”隨後,他再次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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