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夜想了想,還是決定稍微給陳英華剖析一下,以免她輕舉妄動。“穆薩在衝法相,你也知道。”她說道。
“嗯。”
“雖然不一定能成……”如果穆薩是張天然,那成功幾率必定高很多,李/明夜心想。於旁人而言,那是天塹般的高峰,是高等生命體與凡俗的區彆,但於他而言,那不過是已經跨過一次的關隘。“其他聖座組/織不會希望至高榮耀多一個法相,但也不一定會太激烈地阻攔,至於具體負責執行的各大組/織的士兵階總負責人呢,說不定還樂見其成——誰願意跟穆薩在一個等階?既然他要衝法相,那他要麼升階走人,要麼就最好去死,反正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沒人願意看到他留下。”
“呃,那他要是成了法相但不走呢?”陳英華剛問出口就悟了。
李/明夜白了陳英華一眼:“如果穆薩不肯走,至高榮耀也會讓他走,不然到了第二天,聖座組/織就連十級直屬的奴/隸階團長都會是神魔,然後就是鬥獸場秩序徹底亂套。你知道聖主們為什麼要主動建立並維持這套秩序,並把一切競爭都控/製在秩序內嗎?因為上次秩序亂套是‘諸神黃昏’,而那次死了三個聖主,祂們都不想/做第四個。”她頓了頓,又道:“其實在士兵階總負責人之中,穆薩的人緣還算不錯,除了……”
“龍騎士。”陳英華接道。龍騎士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之前還跟穆薩有點過節,如今眼看穆薩要衝法相,心裡指不定多難受。“現在好像還挺平靜的,其他人不會都在等龍騎士先出手吧?”
李/明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看,在這個事情裡,很多人都覺得‘霍特會阻攔穆薩突破’,甚至的,很多人都覺得‘霍特會第一個阻攔穆薩突破’,才是事情的關鍵。我個人是覺得霍特不傻,他跟穆薩其實沒多大的利益衝/突,不至於為了意氣之爭主動下場,使得自己趨於被動。不過,這也說不準就是了。”
“所以穆薩先下手為強,想要用羅利乾擾霍特?”陳英華興致勃勃地猜測。
“可能性很多。”李/明夜說道,“反正在我看來,這段時間還是離影盟和至高榮耀都遠一點。我先前在即時通上看到一個有趣的說法,有人認為我不過是運氣很好,所以做什麼事都很順利。我承認我的運氣確實還算不錯,”她說到這裡不由冷笑一聲,她,運氣不錯?這個說法太搞笑了。“但最重要的是,我能夠提前看到風險,而且我有自知之明。當我看出羅利、影盟和至高榮耀是一個坑,那我就不會被所謂的‘仇/恨’和虛假的美好前景所蒙蔽,一腳踩進坑裡去。至於你想改烙印的事……”
“算了,不改了,隱者也挺好的。”
“少跟我來這套。”李/明夜不屑地嗤了一聲,“你想換烙印,以後還有機會。我會記住這件事。”
陳英華正欲開口,靳一夢的聲音從廚房的方向傳來:“沒有什麼不可替代的賜福——至少在二階段的時候沒有。”他淡淡說道,“功/法、道具、裝備,大不了曆練的時候找個合適的神來拜一拜,總有一個能起到你想要的效果。你想要什麼?”
靳一夢一邊說著,一邊從廚房走出來,一手拿一隻裝滿杏子的水果碗,另一隻手拿著一隻盤子,盤裡是五六串鮮紅晶瑩的山楂糖葫蘆。他將水果碗和盤子放在茶幾上,在李/明夜身旁坐下。
“彆的其實都好說,主要是他們一個技能樹的終極能力我特想要,一個即死判定的能力。”陳英華說道,“我看了一下描述,這能力不會造成什麼物理傷害、魔法傷害、靈魂傷害,而是一個直接在規則層麵上生效的能力。其實殺個人多簡單啊,是吧?方法多的是,秒殺也簡單,大不了把頭砍下來。但這個能力是用死亡規則來殺/人,對我很有用。”
“你要學死亡規則,那之前為啥不留‘飛翔的荷蘭人’多玩幾天?”靳一夢奇道。
“我那時候不是還沒完全決定好嘛……而且老大,就算是現在,那鬼船對我也沒多大用啊。”陳英華頓了頓,解釋道:“那艘鬼船的規則偏向於‘死後’,我要的隻是‘死亡’而已。”她還做了個乾脆利落如秋風掃落葉的出刀手勢,“‘唰’!我要的就是這一下。”
天人合一境界已經達到了學習規則類能力的門檻,而靳一夢對規則類能力的了解在尼德霍格的小灶攻勢下遠比他境界的普遍水平更加深入,因此他聽了之後隻平淡說道:“你這不是死亡,是殺/戮,這兩個區彆大了去了——死亡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與事物的基本狀態之一,但殺/戮隻是一個行為。況且這世上規則太多了,規則能力也分很多種。比如單純跟死亡有關的自然規則類大致分兩種,一個是利/用和牽引受體身上固有的死亡規則來殺/人,生效邏輯大概是‘因為這個人遲早要死,所以他現在死了’;還有呢,就是利/用和牽引受體所在世界的死亡規則,因為這個世界有死亡,所以這個人死了。還有一個啊,像我老婆以前提過的,因為這個人從來就沒出生過,所以他死了……反正規則類型多的是,你想要哪種?”
“呃,這些你都有?”陳英華震/驚了。他們用的難道不是同一個阿斯加德煉體術資料庫?
靳一夢顯然不可能有“歸墟”,“當然不是,所以我才問你。”
陳英華考慮了一下:“哪個最簡單?”從靳一夢這邊領功/法跟從烙印中領技能樹顯然是不一樣的,功/法要靠練,練不練得成還兩說,大部分高級功/法練起來都是有風險的,而且風險還不小。與之相比,技能樹就隻要做任務花材料和花錢而已……
靳一夢撇撇嘴:“都不簡單,規則能力就沒一個簡單的。而且大部分規則類功/法很少隻涉及單一規則,都是不同類型規則交互之下的結果,單純的死亡規則能力很少。”
陳英華又思考了一下,“老大,從你這邊領功/法要錢不?”
“你能學會就不要錢。”靳一夢輕笑說道,“要是沒學會,一個字算一個資源點。”
“靠!”
李/明夜正在“嘎吱嘎吱”的吃糖葫蘆,聞言插話道:“你應該隻是想切身/體會跟死亡有關的自然規則,增進自身對死亡規則的體會,對吧?”如果是文森特就說不好,可能單純是覺得花大代價學個死亡規則類能力比較酷,甚至還有可能學會後興致勃勃地穿上黑袍帶個大鐮刀cos一段時間的死神……但很顯然,陳英華作為一個功利的成年人,並不會覺得這樣很酷。
“對。大老板,你有啥招沒有啊?”陳英華一聽李/明夜的語氣就知道有門兒。
“我隻是在想,如果你的要求僅此而已,那‘找個神來拜一拜’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但沒必要非得拜律者。”李/明夜說道,“我這次買信標的時候挑一挑,選個合適的宇宙,應該能想點辦法,在曆練中讓你成為……信/仰死神的牧師、死神的神選之類的身份。”
陳英華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對啊,土著死神總比至高榮耀和影盟好糊弄。那大老板,這事就拜托你了!”
“怎麼謝我?”李/明夜笑道。
陳英華往後一躺,雙手一攤,笑吟吟地耍賴:“哎呀,這還得謝你啊?我現在工/資你發,績效你定,分紅你給,獎金你出……不然這樣吧,你扣我獎金自己出去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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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陳英華還是謝了李/明夜——她借用二人的廚房,讓靳一夢打下手、李/明夜切配菜,好好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煙火油/水裡,煎炒烹炸間,她在靳一夢的詢問下,慢慢說起了自己這次回原生宇宙的經曆。
“我喚回了師父的魂魄,與他見了一麵。他知道我心有掛礙,所以給了我一份名單。”陳英華平靜地炒著菜,口/中輕輕地說著,聲音溫柔如流水,“這幾十年來,武林中有一些人做錯了一些事,走錯了一些路,把武功用在了許多不合適的地方,造成了很多不該有的災/難。往前幾百年,這些事,這些人,本來是該由本門和其他幾個名門的師長處理的,可惜大家都沒落啦。學武本來就不容易,窮文富武嘛!富到可以習武的人本來就少,亂世裡的豪俠義士也不長命,抗/日死了一批,內戰又死了一批,那十年再死了一批,都凋零了,許多老門派連傳承都斷了。所以呢,這些事,就變成了我的事了。我/的/門派就隻有我啦,我得擔起責任來,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你把名單上的人都殺了?”靳一夢問道。
“沒有哦,我按規矩辦事,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他們麵前,向他們告知我的師承和名諱,然後取走他們的武功。”陳英華笑著說道,“練拳的,取走他們的拳,練腿的,取走他們的腿,練內功的,取走他們的內功。我一開始是不滿意的,這些人都壞透了呀,有的做了漢/奸,給日本人辦事,教他們練武,其中有一個最壞的,一手好點穴功夫,居然去給日本人當特/務做刑/訊,害了不知道多少人。這人這麼壞,怎麼能不殺呢?但按照師父說的規矩,這個人不是我派中人,我們沒給他穿一件衣、吃一口飯,因此我代/表門派出手時不能殺他,隻能取走他的武功。所以我隻取走他的手指和眼睛。”
“我去了很多地方,先是內地,然後是香/港和台/灣。那些被我取走武功的人,有的破口大罵,有的哭哭啼啼地哀求我,有的拿出一大堆錢想收/買我,有的是家人出馬,老父老母,妻兒孫輩,跪在我麵前磕頭。還有人很害怕,也有可能是真的決定懺悔,在我找到他之前就自/殺了,或是自己廢了武功。還有人當了一輩子小人,臨了了呢,卻又突然長了一點豪俠氣魄來,遣散了弟/子下人、保/鏢警/察,與我公/正對決……”
“一開始我是很生氣的,下手很重,慢慢的,見的人越多,取走的武功越多,我內心就越平靜。”陳英華最後這樣總結道,“我一直……不管殺多少人、殺什麼人、做多少事、做什麼事,都一直無法真正平靜下來,這次我終於感覺到了平靜。就這樣,我放下了,我在世界的規則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處理完最後一個人之後,我跟我師父告彆,把他送走,接著我就突破了。對了,我還把解兵岩塞滿了——反正他們再也用不到那些武/器了。”
“唔,”李/明夜稍微提起了一絲興致,“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兵器嗎?”
“以我們現在的標準嗎?沒有。”陳英華聳聳肩,“我沒去鑒定,看材質等階應該都不怎麼高,不過有些稀奇古怪的兵器,你要是之前沒見過,可能會覺得比較有/意思。”
李/明夜就沒讀過幾本武俠小說,也對低階功/法裝備興趣不大,倒是靳一夢頗感好奇,讓陳英華多講講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以及那些同樣稀奇古怪的門派和武功。如此一來,話自然也就長了,直到三人酒足飯飽,他還意猶未儘。
“哎,你解兵岩裡存的那些裝備,每個都挺有故事的,乾放著有些可惜。”靳一夢最後笑道,“你要不學學文森特?”
“不擺武/器,改擺人頭嗎?”陳英華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多招蒼蠅啊,看著還惡心,一個個齜牙咧嘴口歪眼斜的。”
“不是,我意思是你現在也軍官階了,以後遇到賣了可惜又用不上的武/器,就可以把那些武/器帶去白塔熔了,把材料提煉出來,加到你的鬼牙裡。”靳一夢說道。裝備的熔/煉和重鑄,是角鬥/士新等階的特/權之一,對命運組/織這樣自家沒有煉器師的小組/織而言可以說是福/音。“鬼牙的主體材質挺不錯,等級又高,還有器魂,你重鑄多少次都沒關係。”
陳英華思考了一下:“鬼牙麼……鬼牙基本已經定型了,最好還是隻用同類型材料重鑄,不然加了也是浪費。”她頓了頓,“不過我可以這樣:吃個雙持卷軸,或者自己去白塔開個房練練,把雙持能力點出來,然後去另外買個有成長性的武/器。”她笑嘻嘻地看向李/明夜,很努力地模仿後者平時撒嬌的樣子,極做作拋了個媚眼:“大老板不是說了嗎,可以報銷。”
“他這是想試新功能又自己懶得折騰,就給你創造需求讓你折騰。有故事的裝備就寶貴了?d級宇宙區域級小首領的故事才值幾個世界源?這種人我們現在殺了都不掉器魂。裝備材質特效不過關,賣給場情局一把就5000,給真武堂人家還不一定要——知道他們煉器師管B級以下裝備統/一叫什麼嗎?‘爐渣’。”李/明夜語氣幽幽地潑了一瓢冷水,“所謂的成長性裝備都是大組/織騙人的,網絡傳說,騙你們回收他們自己看不上的破爛。裝備就像人一樣,七八歲時看不出聰明,長大了基本就是白/癡。對你來說雙持跟單持的強度差距不大,主要是多一個裝備位,有裝備屬性加成和裝備特效。我幫你聯/係伊恩和場情局工器司,你到時候去看看,要是沒有現成的好裝備,就沒必要雙持了。”
“照你這麼說,曆/史劇情裝備會不會更好?”陳英華又有點得隴望蜀的意思。在一個思想功利的成年冷兵器愛好者看來,cos死神當然不酷,但新武/器卻非常酷。
李/明夜瞥了陳英華一眼,撇撇嘴:“要是你在哪個宇宙找到我的投影,把她或他殺了,掉的就算是那把弓,也應該是曆/史劇情級的裝備。”她的言下之意很簡單,他們即所謂“曆/史劇情”的創造者。在有裝備重鑄功能和堡壘煉金師、真武堂工器師的前提下,不必刻意追求曆/史劇情裝備。
“那還是算了,哪敢跟您造次啊!再說了我又不用弓。我回頭去真武堂那邊看看。”
“真武堂的話,你可以直接找他們定製一把武/器,用好的材料,回頭看到感興趣的材料就自己重鑄進去……”靳一夢仍在不遺餘力地拱火。
李/明夜立刻用筷子指著靳一夢,對陳英華說:“你看到沒,這個人壞死了。”
“是啊,特討厭。”陳英華點頭稱是。
靳一夢若無其事,繼續誘/惑:“去真武堂工器司定製裝備可以自己起名字和定大致造型,王不離的‘山河九傷’就是自己定製的。”山河九傷是王不離的法劍。其實他本人劍術實在很一般般,幾乎比李/明夜都不如,但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經常需要做法搞儀式的道/士,他確實是有一把法劍的……
“真的?”陳英華又起了興趣。
“真的!”靳一夢斬釘截鐵道。
“哇!”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中/國人這些毫無意義的武俠情結和莫名其妙的儀式感了。”李/明夜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用自己取名字的武/器,傷害效果難道會更高嗎?”
“會啊!”陳英華秒答。
“肯定會。”靳一夢附議。
“……好吧。”李/明夜歎了口氣,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方才用近乎忍氣吞聲的口吻應和著問:“你想給新武/器取什麼名字?我提前給你這次報銷先建檔立項,然後撥額度給你。”
陳英華立刻陷入了認真的沉思,“死在鬼牙之下的人,要是沒有馬上死,那基本都死挺慘的。”半晌她說道,“你們也知道嘛,鬼牙又是撕/裂又是流/血的,還有死靈被動和靈魂傷害,劃道口子都痛得要死。這次我就這樣,弄個死得快、不沾血,又不咋痛的。我就叫它‘慈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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