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尋歸途番外一·春節(三)
春節前幾天,北/京/城擁擠得幾近瘋狂,各大商場市場更是人山人海。人們都在采買年貨,超市結賬處堵得水潑不進,幾乎所有大型商超的停車場以及附近所有能停車的區域通通爆滿。客人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停下車,至少得往回走一裡地。
“就好像這座城市容下了全世界的人一樣。”這是李/明夜的評價,彼時她和林以蘭正在超市門口等待靳一夢停車歸來。
超市裡放著歡快熱鬨的歌,熙熙攘攘,人潮湧動。有老太太跟著,一個購物車理所當然是不夠的,很快李/明夜又去推了一個。兩個購物車,一個裝生鮮食材果蔬蛋奶,另一個裝零食日用,直塞得滿滿當當。半天了終於結完賬出來,靳一夢又去把車開來,把人和貨都塞上車,結果林以蘭一上車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先回家一趟。一是卸貨,二是她不逛了,就想在家待著,順便拾掇拾掇剛買的東西……不過嘛,更重要的還是讓大外孫/子帶著外國媳婦好好逛一逛,到處玩一玩,過過二人世界,體會體會中/國新年。
靳一夢聞言,多少有些欲言又止,心想人家家裡過年可比咱家隆重傳統多了,不過既然老太太執意如此,他便也沒有反/對。
話說回來,其實他和李/明夜,也確實許久沒有這樣了——兩個人,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到處溜達,散漫而自/由。大部分時候,二人但凡一同外出,身邊都勢必圍著一大幫人,有時甚至是一整支軍/隊,因為凡是需要他們二人同時到場的事/件必然是大事,至少也得是個區域級。而那些見到他們的人,要麼哭哭啼啼,要麼尖/叫下跪,要麼恨不得衝上來問他們要簽/名或給他們遞簡曆,要麼避之唯恐不及,口/中還喃喃念著“老天啊,是科蒂”……
——這座城市裡沒有人知道詹姆和路易斯·科蒂,甚至沒幾個人知道靳一夢,哪怕有人盯著他們發呆,也不過是為色所迷。靳一夢一念至此,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就好似突然脫/下一身沉重的鋼鐵盔甲,終於可以自/由呼吸了一樣。
送完老太太卸完貨,二人再度奔赴商場和市集,采買其它東西。靳一夢當初買這車時就考慮到房子買在近郊,購物多有不便,因此索性買了個suv,後備箱容量巨大,完全不虛春節采購。一念至此,他放心大膽地將李/明夜拉去了城中最大的市集。
市集的熱鬨程度不同於尋常路邊攤與商場,尤其新春佳節將近,更是熱火朝天亦不足以形容。“亂糟糟的。”目的地尚遠,李/明夜就在車上評價。當然,以她的感知與該市集的紅火,想作出這樣的評價也用不著靠得太近。
靳一夢聞言一笑,又加了一腳油門,“你老說文森特那屋亂糟糟的,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啥叫亂。”
亂,那是必然的。那些市集攤販雖然各有攤點,卻是極囂張地將貨品一路從店裡擺到了大馬路上,其貨品數量眾多、種類各異,給人以豐盛興旺之感,直逼得連自行車都過不去,人隻能下車步行,路過都不得不看兩眼——這一看便忍不住想買。尤其是那煙花攤販,包裝全都是紅紅火火,喜氣洋洋,萬掛鞭炮卷起來堆得山高,大煙花箱子一個壘一個,各色小型煙花與煙火筒直接擺到最外麵。這陰險的布局專克小孩,哪個小朋友路過煙花攤不得看兩眼?看完兩眼就不走了,直拉著大人撒潑打滾,非得買些回去不可。一時間,有小孩鬨的,有小孩笑的,有大人討價還價唇槍舌戰的,有攤販討價還價據理力爭的,有攤販舉著個大喇叭吆喝賣貨的,有攤販隨手擱了個大喇叭吆喝賣貨的,還有值班民/警也舉著個大喇叭喊注意小偷扒手大家文明購物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喧囂震天,好一派熱鬨紅火的氣象。
靳一夢從家裡帶了購物推車出來,結果在第一個煙花攤就裝得差不多滿了。他看李/明夜興致勃勃的樣子,倒也沒攔著她買,隻在團隊頻道裡悠悠說道:“其實集市靠外頭的攤販都不咋地,要麼賣的貴,要麼東西不好。”
“去裡麵再買就是了,我們有兩個儲物空間……實在不行,大不了我現做一個亞空間出來放東西。”李/明夜頓了頓,忽然噗嗤一樂:“你這話讓我想起凱特。”
“唔,她又怎麼了?”靳一夢口裡應著,見到一個賣糖畫的小攤,就停下來向李/明夜歪了歪頭。她搖頭示意不買,他便繼續推著小車跟在她身後。
“就是……之前有一次,克裡斯想給安姆的一個城市議會換換血,他自己做容易留痕,我就把凱特派過去幫忙了。事情辦完後,凱特跟我彙報,提了一句這裡市集不錯,我閒著也是閒著,就跟她去玩。”李/明夜笑道,“結果我看到一個賣皮毛和織品的攤子,雖然工藝不怎麼樣,但也有些圍巾和披肩的圖案很漂亮,就打算買,大不了回去讓鬥獸場仿著做嘛!老板報了價,我剛打算掏錢,凱特突然從我後麵殺出來,開始跟老板砍價。老天,她直接砍到十分之一!那老板肯定不賣呀,她就拉著我走,還讓我擺出最冷酷無情的態度,千萬不要回頭。我們就走了幾步,老板一直在後麵喊價……最後以原價/格十分之二成交了。”壹趣妏敩
“那說明老板還有的賺。”靳一夢說道。
“對呀,然後她還跟我說了一堆,什麼‘擺外頭的攤都沒好東西’,什麼‘不知道價/格就跟著本地主婦,等主婦砍完價就過去坐享其成’……反正講了一堆。我覺得砍價有點浪費時間,反正錢對我又沒有什麼意義,比起堆在我的儲物空間和弗蘭克的金庫裡,讓錢流入民間參與經濟活動才能發揮更大的價值。錢流動起來才是錢嘛!她聽了以後,就跟我說這跟當冤大頭是兩回事,看中什麼就告訴她……”
“我覺得你隻是懶得砍價而已,你就不拿黃金當錢。”靳一夢笑道,“要是換成小銅板,嗯,小銅板現在也不值錢了,換成奧雷吧!要是用奧雷結賬,我看你砍不砍價。”
“用奧雷結賬?我豈止砍價!我會直接砍人,債主沒了自然就沒賬可結了。不過,凱特嘛……怎麼說呢?我發現比起購物,她更享受砍價成功的快樂。我從弗蘭克那裡拿了一袋安姆的錢過去,最後隻花了個麵兒,但買了一整車的東西,她比我還開心。”李/明夜說到這裡,又想起一事,不由失笑:“對了,我們還看到一個射箭攤,大獎很不錯。凱特過去射/了一箭,沒中,但我們都看出來了,老板提/供的弓專門調過弓把,箭也改過。”
“靠,奸商!”
“對呀,奸商!非常的過分。凱特就說一定要給老板一點顏色看看,然後把弓給我了。”
靳一夢聞言不由樂了:“你來射?這對老板太殘/忍了吧。”
“讓你去才叫殘/忍,你平時不用弓,控/製不好發力,隨便一箭過去,牆都給你射塌了。讓我來射,想輕就輕,想重就重,想怎麼射就怎麼射,遇到我算那老板活該。”李/明夜輕笑道,“最後那老板是哭著來找我的,給我說‘二位女士,你們看上什麼直接拿就是了,彆玩了’……”
二人聊到此處,恰好看到一個拿槍打氣球的攤子——又或者,是李/明夜遠遠就在人潮中感知到了這個攤子,才說起了這一段故事。靳一夢於是偏偏頭示意了一下,“弓我是不在行,但這個攤子是用槍的。哥給你走一個?”
李/明夜瞟了那些槍一眼,立即知道這些槍也不準,不過她更知道這對靳一夢而言完全不是問題——畢竟發射的是塑料彈珠而非激光,老板的作/弊餘地相當有限。她轉而去看攤子上方掛著的獎/品,片刻後做好決定:“我要那隻熊。”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抱抱熊毛絨玩偶。
抱抱熊是二等獎,一等獎是一隻跟文森特差不多高的大兔子。“不要兔子?”靳一夢笑問。
“不要。這兔子打回來放哪兒?我們還沒逛完呢。”李/明夜顯然並不想將其直接收進儲物空間裡,也並不想抱著這隻比她還高的兔子逛市集……這兩個選擇都太引人矚目了。
靳一夢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推車,稍微評估了一下,“熊你就抱著,兔子可以趴在推車上。或者等我打完了,東西就寄老板這兒,咱們逛完之後回來拿。”
“哦那行。”李/明夜於是指向那個氣球攤,擺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熊和兔子我都要!我還要那個貓……嗯,今年是龍年,還是要龍吧。就是金色的那個小龍掛飾,可以掛在包包上。”她把在機場剛買沒多久的馬鞍包拉到身前,特意強調似的拍了拍,“難得背一次包。”
“你大幾萬的包,就配一幾毛錢的龍?”靳一夢不由失笑,“這龍還塑料的。”
李/明夜白了靳一夢一眼:“那我不掛它了,改掛你?”
這……倒說得通,反正他也可以是龍。“龍這玩意兒這宇宙就我一個,多稀罕!你就給掛包上了,回頭那動物園,啊不是,林業局不得找你呀。有資質嗎你就養龍?”靳一夢笑道。
李/明夜冷笑一聲,抬起左手,露/出婚戒:“我沒有嗎?”
“啊呀,有,這可太有了。”靳一夢迅速笑出一臉討好,“那國/家就規定你來養龍了,看我再給你打一頭回來,讓你好好養。”他將推車推給李/明夜,示意她看著車,隨即走向了氣球攤。
區區一個氣球攤,靳一夢一出手,那自然是指哪打哪,手到擒來。他打來了兔子、熊和小金龍掛飾,還把小貓掛飾也打來了,不僅於此,他打氣球時還整了花活兒,給李/明夜打了個圓/滾滾的實心愛心。這樣一來,他自然打來了一大群圍觀群眾,大家圍著這小攤子,他打一槍便是一陣喝彩。老板的臉色原本相當之難看,見狀立刻變得喜氣洋洋,一邊賣力吆喝,一邊轉身又從攤子後抱出一隻大兔子,表示各位隨便打,大獎有的是!於是又有幾人下場掏錢。
靳一夢原本隻是圖個老婆開心,見自己無意中給這無良老板做了活廣告,稍微有些不樂意。“大獎真有的是啊?”他盯住那氣球攤老板,臉上戴著口罩,但一雙眼睛銳利逼人,“這感情好,我家裡一大群小孩,彆到最後不夠分。”
“彆,彆介哥……”老板趕緊從攤子後頭跑出來。他心裡一琢磨,覺得做過手腳的槍這人都能百發百中,十有八/九真是高手,立刻二話不說就服了軟,“哥啊,哎呀,大哥,這大過年的,我家裡有老有小的,掙點錢過個年嘛,我也不容易,一年就指望這一回了我……這樣吧,您跟您媳婦看上啥,直接跟我說,我白送您!大家交個朋友嘛!”
靳一夢本來就沒有什麼道/德潔癖,見對方滑跪得如此迅速,也就懶得折騰了。他招手叫李/明夜過來挑,李/明夜往那獎/品堆裡打量一圈,實在沒有看上的,便也罷了。考慮到兔子實在太大,他們將兔子與熊暫時寄在攤主處,接著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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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市集賣貨者眾多,除了氣球攤、套圈攤等玩樂小攤之外,煙花爆竹、零食乾果、衣飾裙褲、皮具箱包、香供紙祭等一應俱全,還有不少小食飲品攤。二人一路買一路吃一路帶,不多時就見到了一家花卉門市。店鋪招牌下方,掛有一張紅紙,上/書“新到漳州水仙”六個大字。
這店鋪大門雖開著,卻是個二道/門,進第一道/門後不僅有台階高高在上,更是在第二道/門口放了厚重的塑料簾子,好隔絕內外,讓冬寒無法侵襲,暖氣不至泄/露。塑料簾子後方,影影綽綽間,模模糊糊裡,似乎有紅雲綠玉之彩,黃昏綺霞之豔。不時有人進出,簾開簾合,暖風透出,觸冷成霧。暗香隱隱,纖雲縈縈,沁人心脾。
李/明夜見到這家店,立即露/出欣慰之色:“你還說你們宇宙的人春節不買花!你看,這裡都是買花的。我就說了,全混沌海的中/國人在春節的時候肯定都會買花來擺,也肯定都會祭祖拜神掃歲踩歲做搖錢樹,隻是你們家沒有這些習俗,而且你之前也沒有注意過罷了。”
“做搖錢樹是啥?你們家還抄襲洋鬼/子啊,人家做聖誕樹,你們就做搖錢樹?”靳一夢奇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推著購物車找無人注意之處,打算連貨帶車一起塞儲物空間裡——畢竟他們不可能直接把小車丟在店外,而這家花店的二道/門,也並不是為購物小推車的輪/子而準備的。.m
李/明夜思考了一下,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應該不是抄的吧!我中文不太好,但搖錢樹這個中文詞語的曆/史應該比聖誕樹要長。反正就是我們家在祭祖的時候,會在祖龕前放很多貢品,貢品都是些乾果啊花啊福字蘋果啊之類的,還有一個鬆柏盆景,樹枝上掛些紙紮的金元寶銀元寶什麼的,樹根那裡就鋪一層糯米飯,再在糯米飯上撒一些板栗、蓮子、紅棗、花生這些,這個就叫搖錢樹,也有人叫聚寶盆。對了,你們家用不著祭祖嗎?不祭祖的話就不買這個盆景,香也不用買了。”
“我連我爺爺和姥爺的爹媽叫啥都不知道,實在沒祖可祭啊!我家過春節就是吃個年夜飯看看春晚,然後我給我姥姥姥爺磕個頭,他們再給我發個紅包。而且我家裡又沒啥親戚,也就用不著走親戚……其實在我印象裡頭,正月裡要是有人上/門,那他/媽十有八/九是個要債的。”靳一夢笑道,“我家過節是簡單,不過我尋思,像爺爺家這樣規矩大的應該也少。”他此時已經收好小車,從角落處走出來了。
李/明夜正在花店門口等他。不知為何,他忽然停步,打量了她幾眼。
李/明夜今天外披一身灰粉色皮草大衣,內穿一件白色毛衣與白色闊腿西褲,毛衣是寬鬆的高領,沿著形狀優美的下巴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她把頭發束起,在腦後隨便卷了個發髻,渾身上下除了背包,以及此刻壓根看不見的戒指、手鐲與手表之外,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就這樣簡單鬆/弛的一身,顏色亦不過灰粉雪白二色而已,卻給人以飄逸優雅之感,極其的賞心悅目——而這一切源於昂貴的材質、輕/盈的線條、精致的剪裁,與妙手天成般的搭配。像這樣的一身,她今早從衣櫃裡隨手拿出來,而後就直接穿上了。
其實衣服再美,不過是修飾襯托,但穿著這身衣服的人……她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的容貌,可任何人第一眼見到她,便會在看到她的臉之前,就認定她必然是一位出身優越的絕色美/女。當她置身於人潮之中時,絕非“鶴立雞群”一詞可以簡單形容——旁人隻一眼望去,就會直觀地感到她與周圍人就連畫風都完全不一樣,好像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此的超凡脫俗,並不僅僅是因為她那聖者的位格,與遠超尋常同階的魅力屬性。
她現在這個大小/姐樣子,大概才是真正的“李/明夜”該有的樣子。靳一夢一念至此,覺得有些遺憾,轉念一想,卻又有些慶幸……要是他們真的出生於同一個宇宙,或許永世都不會有碰麵的機會。
“我爺爺規矩並不大。我說出來好像規矩很多,其實真要做起來也是一下子就過去了,走個形式而已。他也沒有很看重這些,隻不過這些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費事,所以就乾脆按老樣子來了。況且,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還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嘛。”李/明夜笑道,“像是祖龕、佛像、天地桌、五供這些東西,我家裡本來就有現成的,花啊貢品啊,也都是本來就經常買的。你家原本沒有這些,假如要像我家一樣,就得從頭開始置辦,所以你才覺得麻煩。”
靳一夢正點起一根煙抽,聞言想了想:“嗯,這倒也是……我光是去查清我家祖/宗叫啥,那都是個大工程了。”
李/明夜見他抽煙,也不急著進店了。她索性繼續回憶:“其實我一直認為,我爺爺之所以每年春節都祭神拜祖,是因為他要給我們寫春聯、紅包和福字。他總是在臘八之前就認認真真拜一次,有時候還會去廟裡,然後才會開始寫字……他大概是認為,這樣寫出來的字,或許會具備符/咒的作用吧。”
“照你這樣說……”靳一夢思考了一下,“我們今年的春聯要不就自己寫?”他們都是有修為的古道修行者,他們的意願天然地影響著物質世界,他們的話語、手書甚至寄托願望的器物,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與符/咒等同,即使他們在主觀上並沒有對其施加任何法/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心之所向,即法/力本身。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會寫毛筆字嗎?”李/明夜問道。
靳一夢聳聳肩:“老/子要那麼有文化,就不會去當保安了。”這在命運組/織中也算是一個梗,發明者是李/明夜,但發揚光大之人其實是陳柏。在陳柏口/中,靳一夢的土著職業一直在軍閥、暴發戶、黑心資本家與保安之間隨意切換……考慮到這家夥其實是開安保公/司的,即私人武/裝供應商,以上這些職業同時都成/立。
“我也不會。好在沒文化並不妨礙我當議員。”李/明夜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不過有一年,我給我爺爺磨墨,看過他寫字。”
“那你就是會了。”靳一夢很欣慰。他對李/明夜的本事心中有數,她那雙慧眼連技能都能模仿,區區記憶裡的毛筆字,理當不在話下。
“僅限於我看到的那部分,而且我需要練習,但應該沒問題。”李/明夜說道,“這意味著我們還要去買毛筆、紙、硯台、墨、毛氈墊這些寫字用的東西,當然還有花。所以快點把這根煙抽完!我告訴你,要是那個氣球攤老板帶著我的兔子和熊跑了,就是因為你非要抽這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