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阿薩神族的狂獵和瓦爾基裡其實沒啥好驚訝的,因為這一產業的技術壁壘並不在於“敕封”或“擢升”,而在於“自動化”、“工業化”和“量產”。換而言之,阿斯加德工廠造狂獵和瓦爾基裡的時候,是用不著奧丁或索爾親自坐在產線裡,這邊掰點權/柄,那邊給點賜福的,他們大可以忙自己的去,工廠裡狂獵和瓦爾基裡一樣哐哐造,而這一點少有人能做到。沒有照出投影的人,又何來的投影?
然而,不論阿薩神族的主宇宙黑科技再如何不可理喻,再如何無/中/生/有,都是先有奧丁索爾等大能力者,然後才有瓦爾基裡和狂獵。這是毫無疑問的。
“4437隻。”靳一夢更新了數字,“一個天人合一大圓/滿,一晚上。牛逼啊!這他/媽才叫優生優育,要擱圖特加,斯帕羅高低得給它整麵錦旗。要是再過幾個小時,說不定連法相都生出來了。”他不打算繼續觀望,遂告訴自己:“狂獵我見到了,該見見奧丁了。”
於是他躍出陰影,就好似遊龍躍出/水麵。在被數千隻魔怪淹沒之前的那一刹那,他看清了它們為之狂/熱、頂禮膜拜的事物。
“呃,寶貝兒啊,忙嗎現在?”靳一夢撥通了李/明夜的通訊,“你最好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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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夜抵達這處腔室之時,靳一夢正準備穿衣服。“你……咳……”她的聲音從瓣膜門之外傳來,頗有忍俊不禁之意,“你是讓我來給你送衣服的麼?”
室內的靳一夢撇撇嘴,他也是沒辦法。數千隻魔怪,其中還有一個天人合一大圓/滿,雖是聽憑肢/體本能行/事的傀儡木偶,卻也沒那麼好對付——尤其是他還決定在李/明夜到來之前清場。若是不用尼德霍格的法相之力,他要如何應付?而一旦動用那黑龍之相,爆衫自然是注定的結局。我一定要成法相!他再次下定決心。“那必須是。你啊就把衣服擱外頭就行,擱了就走啊,彆在那兒伺機偷看。”他笑著回道。
“我還偷看,還伺機?我光/明正大地看。”李/明夜說著便進來了。瓣膜門關著,她用的是幻影移形,落地就在靳一夢身後,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趁你還沒穿……”這時她看見了牆上的東西,還未完全閉合的慧眼微微睜大,眼眸中掠過一絲詫異之色。
“你在外麵看不見?”靳一夢問了一句。這時他已經從儲物空間中拿出衣物,開始穿衣了。
“看不清。”李/明夜說道,“我看到的東西太多了,也太駁雜,不如視覺簡單直觀。在親眼看到之前,我能夠知道這裡有一個能量場,一個……嗯,陣法,一個核心。但那是本質,而非表象。”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牆壁。室內已經被靳一夢殺得全無立足之地,她體表魔力鼓/脹,盈盈若實質,將殘肢血海分而排開,一如傳說中的神人分開紅海。她抬起手,遙遙按向牆壁,隔空拂去流掛的濃/稠血跡與殘破肢/體,露/出一行字來。
——“這隻眼睛我拿走了。後會有期!”一行由無數微型陣法組成的大字烙在那裡。
假如對文/字、符/咒、語言等學科有深入了解,便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行字乃是華夏古文,雖與靳李二人原生宇宙的中文都有所差彆,但其來源一目了然,乃是源自上古時期的大道神文,後經幾重翻譯簡化與文化浸染,含義卻仍然深入沉厚,以至於擁有符/咒般的力量。魔文符/咒這一學科博大精深,李/明夜的主要研究範圍是盧恩(如尼)魔文,但這並不妨礙她通/過係統翻譯認出這句話的含義……與此同時,她認得這行字的筆跡。
這是一行由光芒書寫而成的狂草。筆跡相連圓轉,形態縱而形意聚,一氣嗬成,情致狂放,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她上次見到這個人的字,還是在那萬界之城的祭天台上。
“張天然……”李/明夜喃喃低語,多少有些無奈。
“他這次沒藏什麼信兒吧?”靳一夢問道。
“沒有。”李/明夜認真打量了一會兒,“比起祭天台那次,他這次的留書技法更精妙,但力量不足,更多的是借助這裡原有的能量場,將其抽取、轉化和催變,以此形成新的陣法……很奇特的運用。不愧是張天然,他又給了我一些新的靈感。”她環視一圈,額上慧眼炯炯有神,很快得出準確的結論,“這裡應該有許多被他引來的變異生物,如果數量夠多,其中一些會很強,但很粗糙,破綻很大。這個地方原本不是這個用法兒,這兒的培育應該會……更溫和,也更圓/滿。”
他是為了把我們引來,讓你看到這行字,靳一夢心想。解決方才那幾千隻魔怪其實並不算特彆困難,如果來這裡的不是他靳一夢而是弗蘭克,按部就班、尋蹤覓跡地殺來,有組/織有計劃地屠戮殆儘,也隻需要大概一兩個小時。“這行字很新鮮。”他穿好衣服,站到李/明夜身旁,仔細打量那行字,隨即望向她,“他的意思是,這裡原本有隻眼睛?”他的目光投向她的第三隻眼。
李/明夜當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一定是真的眼睛,而是某種力量的殘餘,在物質世界中構成了眼睛的形態。或許這隻眼睛原本是給我的,按照某些……計劃。”她淡淡說道。她的慧眼進化不全,以至於影響到了肉/身法則,使得雙眼儘盲,這件事外人並不知道,卻顯然瞞不過某些堪稱偉大的存在。“張天然的字很新鮮,我們的降臨也很新鮮,但這處古跡已經存在很久了。”早在她出生之前,甚至可能早在她的原生宇宙裂變為次級衍生宇宙之前。她想起自己不過是隨意擇取了一個符合自身要求的宇宙信標,不免又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她雖恐懼憤/恨,卻也多少有些習慣了。
靳一夢回憶了一下,“我以為他已經死了。”而且被你吃了,“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另一個張天然留下的?”
“看來他被放出來了。”李/明夜笑了一下,倒也不甚在意,“也許他根本就沒跟我說實話,這是他自己留的後手也不一定,第三個張天然……但他暫時無意與我為敵。”
靳一夢詫異地“唔”了一聲,隨即了然,“也是,不然他應該會選你的眼睛。”
“可能是他不想再次入局,或不想那麼早就入局吧……取走了我的眼睛,就要代替我的位置。”李/明夜聳聳肩,再次抬起手虛拂一記,將那行符文儘數抹滅,“如果這裡真的存在‘眼睛’,我倒是覺得事情應該比我們想象得要簡單一些。比如,他出來了,發現自己的‘慧眼’有所缺損,需要補全——他很多法術能力都依賴於高等級的‘慧眼’——於是他來到這裡,取得‘眼睛’。獲得‘眼睛’之後呢,他的算術回來了,隨手算了一卦,發現我很快就要來,就給我留個信兒。”
“也就是說,他不僅算出了你要來。”靳一夢平靜地提醒道,“連你來了以後要做什麼,怎麼取得心願羅盤,怎麼接受羅盤指引,這一整個事/件,他都算得透透的。”連你算的卦也被他算透了。
李/明夜點了點頭,輕輕笑了一聲,頓了頓,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忽然間大笑起來。“我以為……”她咳嗽一聲,強行壓住笑意,“我以為我已經很厲害了,哥,但你看,張天然有多厲害!而這麼厲害的張天然呢,現在又成了什麼樣子!就算逃得了性命,保留了自我,但法相沒了,法則沒了,法/力沒了,一個陣法都要借力才能畫出來,就連一手帶大的組/織也沒了,資源點七零/八落地散在混沌海裡,真武堂找了幾百年都沒找齊。看看他現在!藏頭露尾的,寫個字隻敢給我看。他敢對彆人說自己是張天然麼?”話語猶帶笑意,聽起來卻覺悲涼。
靳一夢握了握她的手,沒有說話。
二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李/明夜長長舒出一口氣,牽著他往回走。“張天然的事情,暫時不用想太多。不論他現在是誰,就像他寫的那樣,後會有期,我和他早晚會碰麵。到時候我要吃了他。”她的聲音恢複輕柔平緩,再度變回那個永遠從容不迫、波瀾不驚的路易斯·科蒂,“比起這個來,我倒是更擔心彆的,比如這次亞特蘭蒂斯區域探索的收獲是不是已經被他搜□□淨,害得我們竹籃打水一場空,比如我沒拿到‘眼睛’,沒能補全慧眼,這對之後的探索有沒有危害……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還是來看看我從那具骸骨上發現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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