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淺鬱馬上走進屋,打開了外公為她做的小木箱,裡麵是她平時積攢下來為數不多的硬幣,一分的,兩分的,五分的。
她從裡麵拿出了兩個五分的硬幣,放在褲袋裡。
鎖好門,把鑰匙掛在脖子上,直接就往石柑街上走去。
郭家壪到石柑街上並不遠,爬上郭家壪旁邊的那個坡,就能看見石柑街上。
平時要走二十分鐘左右,而郭淺鬱今天隻用了十四五分鐘。
站在“開心茶館”店門前,望了望裡麵,茶館裡坐滿了人。
她有些膽怯,不敢進去。
“開心茶館”的老板姓張,六十多歲了,至於他真名叫什麼,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張師傅。
“開心茶館”以前是理發店,也是石柑街上最早的理發店。
房子是張師傅自己家的。
可能是他年紀大了,再加上石柑街上又新開了兩家理發店。
張師傅就把理發店改裝成了茶館,但還是留了很小的位置來理發,隻放了一張椅子。
店麵很寬大,用蒲扇連起來做的半截活動屏障,象征性地把理發位置和茶館隔開了。
進門的左邊是理發位置,右邊是茶館。
這個茶館郭淺鬱並不陌生,爺爺經常帶她來。
茶館裡總共有九張桌子,八張高桌子,一張矮桌子,郭淺鬱都數得清清楚楚。
她還知道,高桌子是用來客人打紙牌和喝茶,矮桌子是張爺爺用來接待貴客。
坐在矮桌子這裡既能看到茶館這邊,又能看到理發那邊。
跟著爺爺來茶館的時候,爺爺打紙牌,郭淺鬱就來回數桌子玩。
張師傅看見店外張望的郭淺鬱,忙從茶館裡走了出來,“淺鬱,你找爺爺嗎?”
張師傅的突然出現,令郭淺鬱不知所措,隻好順著張師傅的話點了點頭,“是的,張爺爺。”
郭淺鬱努力地探頭向茶館裡的人群望了望,並沒有看見自己的爺爺,輕聲地問道“我爺爺在裡麵嗎?”
“你爺爺今天沒有來。”張師傅彎下腰摸了摸郭淺鬱的頭,發現她臉上隱隱約約有些紅印,“臉怎麼了?”
郭淺鬱沒有回答張師傅,而是雙眼乞求地望著他,“張爺爺,您給我把長發剪短吧!”
“啊?”
張師傅大吃一驚,郭淺鬱有多珍惜她的長發,他是最清楚。
每次逗她,說要剪她的長發,她要麼“哇哇”大哭,要麼就躲得遠遠。
“張爺爺,我有錢。”郭淺鬱看見張師傅沒有直接答應她,以為是怕她沒有錢,忙從褲袋裡掏出那兩個五分硬幣。
“知道我們淺鬱有錢。”張師傅回過神來,忙帶著笑意說道。
“不急嘛!”他從抽屜裡抓了把糖果,放在郭淺鬱的手裡,然後把她抱在椅子上坐下,“來,先吃糖。”
郭淺鬱坐在椅子上,望著鏡中的自己,臉上的紅印還未消退,拉了一縷頭發輕輕地把它遮住。
她一顆糖也沒有剝開,而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張師傅看著椅子上的郭淺鬱,心裡琢磨著,她臉上的紅印明顯是被人打了的,到底誰打的?
“哎!”
他長歎了口氣,今天是她父親宣判的日子,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張師傅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給郭淺鬱把長發剪短?他始終下不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