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鞋是秋明的,他正如一個討要玩具的小朋友一樣,無辜純真的眼睛裡滿是迫切的期待。
蘇可沒有躲避,輕咬嘴唇尋思了一下,隨後用平靜輕緩的語調問他:“你吃飯了嗎?”
秋明換了一個姿勢,翹起二郎腿,一隻胳膊撐在桌麵上托著腮幫,屏氣凝神的看著她,好似並不打算回答她的話。
她想再開口說點什麼,來打破他們之間的隱晦氣氛,但思索反側終究還是垂下腦袋吃起了麵條,安慰著她那還沒填飽的肚子。
當碗裡隻剩下些許麵條的時候,秋明站起身坐到她對麵,她抬起眉頭匆匆看了他一眼,又把整張臉蓋在在碗口上。
緊張,不安,再加上麵條的熱氣拂過臉頰,讓她越發緋紅的麵容顯得更加嬌態可人。
秋明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靜靜的盯著她的反應,眼底漸漸漾起深深的眷戀,按捺不住的對麵前這個女孩產生強烈的期待與幻想,說話的語氣裡溫柔與霸道並存:“蘇可...給我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蘇可低下頭不看他,用筷子緩緩攪動碗裡的麵湯,筷子停了,麵湯卻還泛著波紋,在波紋也消失的時候,她輕輕的搖頭。
秋明十指相扣頂在額眉上,一動不動的沉思著,隨後抬起一雙幽怨的眼睛,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還是我不夠好?”
此時此刻,蘇可的內心如激蕩的湖水一樣,揚起了層層波瀾,她沉默良久後抬起眼眸,把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拉鏈上,又靜思了幾秒。
隨後鼓足勇氣望向他的眼睛,用略帶戲謔的口吻說:“那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喜歡我什麼...是我的異與常人,還是隻為圖個新鮮...”
見秋明沒有立馬回答,她輕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說到:“你英俊瀟灑又熱情,一定遇到過很多完美無瑕的女生...而你這次卻對著一個有瑕疵的醜八怪說喜歡...”
說完她淡然一笑,掃了一下秋明的神情,又把頭偏向一邊...
秋明那張想急於解釋辯駁的嘴巴上,覆蓋著滿滿的情意和委屈,他的唇瓣微微顫抖,好像情緒失控一樣,呼吸越發急促,肢體動作也越來越慌亂。
他目光四處遊移,最後緊緊落在蘇可隱隱含光的額頭上。
而在他剛說出一個字音:“我...”蘇可就語氣強硬的壓住他的聲音:“不過,你幫過我同學...還是非常感謝你...本來想請你吃飯...”
說著,她的目光剛投在秋明的臉上,就被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憂傷,弄得意亂情迷。
她迫使自己迅速垂下眼簾,語氣也不自覺的柔軟下來,說出讓對方眉頭緊蹙,埡口失言的話:“本來想...想請你吃飯的...看來...也隻能在這裡...說聲謝謝了...我們以後...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秋明強忍著所有的心緒,一言不發的注視著說話的女孩,表情也由眼波流轉的期待,漸漸變成沉鬱黯然的落寞。
他雙唇緊緊的抿著,雙手握拳用力的按壓在大腿上,深深的無力感沉重如山的壓在他身上,讓他全身都在發軟發抖。
又幽暗如淵的令他頭暈目眩,極度沮喪的雙眼呆滯,好像失去了靈魂。
在蘇可的話音結束,他重重的垂下腦袋,心也跟著一寸寸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濕潤了,但已沒有勇氣抬起手臂,隻能一下下的把酸澀的淚水往心裡咽。
蘇可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突然有點鼻酸也有點心疼,她在回想剛才的話語是不是太冷淡了,還在那麼一刹那裡,陷入自責的歉疚中後悔起來。
她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又怕引起誤會,在大廳裡所有的白熾燈都關滅後,她猛然清醒的意識到,不管怎麼樣,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不再給自己思慮感傷的機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和理智的狀態,沉心靜氣的說:“不要把美好的年華浪費在我的身上...很不值得...對不起...我先走了...”
說完就快速起身,端著碗離開了,留下秋明在空曠昏暗的大廳裡,獨自一人坐了很久...
連續一個星期,秋明再也沒有找過蘇可,而兩人不同的年級,不同的專業,隻要不是刻意安排,遇到的機會寥寥無幾,甚至是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情感,漸漸衝掉這段曇花一現的情愫。
而對於蘇可來說,在這件事上,沒有人因此受傷,又各自歸於平常,讓她那顆久久處在沉重而悵惘狀態下的心臟,獲得一個短暫的安寧...
所有的同學都在緊張而忙碌的為期末考試做準備,暖和的圖書館往往很早就擠滿了人。
天好的時候,蘇可在操場上跑完步,就不再回宿舍,吃過早飯就在冷颼颼的圖書館門外排隊。
實在有事來晚沒有座位了,她就去小教室裡看書學習,不過通常都是她和葉春巧堅持到最後,而一同來的其他人早早回到宿舍,趴在暖暖的被窩裡複習。
蘇可怕誌華為研究生考試過度緊張和勞累,每天都會找幾個小笑話編成信息發給他,有時候也會一起發給文龍,雯雯,周宏,自強,希望他們能在枯燥繁重的學習中稍稍放鬆一下...
期末考完最後一門,金燦燦的晚霞將天空暈染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畫卷,詩情畫意的校園也蒙上了一層絢麗多姿的色彩,更加神秘婉約,仿佛置身於美輪美奐的童話世界中。
蘇可和葉春巧互相摟抱取暖,嘰嘰喳喳的商量著吃什麼。
兩人剛拐到一個小路上,忽聽後麵有個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是馮雪兒和一個男生。
男生中等身高,體型偏胖一點點,但臉龐很是白淨,為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俊秀,從考究的衣著上看的出,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馮雪兒一直說帶男朋友請大家吃飯,但由於老是湊不齊,再加上複習考試,始終沒有機會正式見麵。
馮雪兒挎著男生的胳膊一蹦一跳的來到蘇可和阿巧身邊:“大可,這是我男朋友...董一晨...就是吳晨的晨...浙江餘杭的...半個老鄉...嘿嘿...”
董一晨快速打量了兩個女生一番,又在蘇可的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微笑向她們點頭致意:“你們好...”
幾人簡單說笑幾句後,就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