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曜僵在了原地,眼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他微微轉動了頭,下一息就感覺到冰冷尖銳的鋒刃往皮膚裡陷得更深,連同武器壓在他脖頸上的纖細手指涼得像一塊冰,卻始終穩穩地不曾移過位置。
——這、這怎麼可能?
她優美的聲音如同魅靈,幽幽地從身後傳出:“齊公子,你是不是在想,我看著瘦弱,不比你健壯,是如何取了你的要害的?”
她輕笑了一聲:“還是在想——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出身的?”
他忽地輕歎了口氣,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很快平靜了下來,華灩甚至能摸到他的心跳也趨於平靜了。
“是,姑娘聰明絕頂,齊某心悅誠服。”他舉起一雙手,慢慢地、慢慢地一點點挪動著步子,從背對華灩變成了側對的姿勢。
他眨了眨眼,蔚藍的眼珠朝她看過來,鎮靜道:“既然姑娘已製住了在下,為何不為齊某解一解惑?私以為舉止慣習一時不能改,是為漏洞;但籍貫出身,尋常人卻不易起疑,哪知姑娘竟了如指掌,齊某愚鈍,百思不解,還請姑娘賜教。”
我哪裡知道,華灩心說,我不過隨口詐一詐你,怎知魚兒竟上鉤了。
平心而論,這姓齊的偽裝確實不錯,倘若沒有碰上一眼就能辨彆骨相的白又青,還有疑心極重恰好又能派人核驗的她,隻怕他在上京再待上三個月也無人生疑。
可誰知那日不巧,他們三個竟湊到一桌上去了。從來都說鄉音難改,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飲食口味也難改?自小吃慣的食物滋養著胃,若遇上了未曾見識過的飲食,最易漏了馬腳。這也是華灩最初生疑的地方。
後麵派了緹衛暗訪,得知他的路引是假的,華灩便猜測他的身份亦是假的。而白又青以“齊曜”“齊望堯”等名字喚他時,他反應又自然如常人,華灩猜想,約莫著名字是真的。
再便是他的出身來曆了。這一點華灩亦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反應那樣大,答案儘在不言中。
要說華灩是如何說出蒲城二字的,早在她叩門,撞見門後那雙泛著幽藍色的眼睛時,心裡忽然生出一點猜測。
他生得高鼻深目,如墨眼瞳帶了藍意,叫華灩回想起那個她沒有見過、但卻拜見過數次的女子:太子華瀟的生母、先皇後燕氏。據宮裡的老人說,燕皇後本是邊境流民的後裔,因故流轉至上京,後來嫁給了當時還是皇子的成王,做了成王正妃。今上繼位之後,封了發妻為皇後。而燕皇後出身的那個小城,在她隨太子拜祭誦讀誄文時留意過,正是北境的蒲城。
因此華灩問話時,自然便想起了蒲城。便隨口一說,哪知竟是真的。
齊曜見她半天沒有動作,頭頸稍稍轉動了一下。
華灩嗬嗬笑了一聲,沒有答話,反而將手上力氣加重了一點。
“你問我,我就要答嗎?”
鋒利的尖端刺入皮膚,沁出幾粒鮮紅的血珠。
“現在是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說吧,你喬裝打扮潛入上京,為何!”
齊曜被勒得悶哼了一聲。
“咳咳、咳,姑娘,齊某入京,自然是為科舉考試而來。”
華灩冷笑:“既是赴京考試,為何要易容,為何要用假路引?”
齊曜心裡一顫,沒想到她連路引真假都摸得一清二楚了。那麼,勢必不能輕易糊弄過去。
他內心又多了幾分懊惱。自己終究還是少了警惕,本以為簡單的入京打探形勢,走上幾遭就能探得消息,哪知中途竟被一個小女孩兒給看穿了。
他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