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之中的劇痛並沒有到來,背上反而忽然生出一種脫離束縛的輕鬆感。
如果容絮此刻還有力氣回頭,恐怕這輩子的噩夢都不會缺素材了。
在她的背上,被腐蝕的破破爛爛的防護服暴露出大片血肉模糊的肌膚。
無數根肉紅色的細管,如同臍帶一般密密麻麻地紮入容絮的肌膚,連接著她與蟲獸。
蟲獸體內的觸須在被鋒刃乾淨利落地斬斷後,斷口處仍像是有生命般翕動搖擺著,貪婪地試圖重新刺進她的皮膚毛孔。
看上一眼,就足夠叫人頭皮發麻。
漆黑的人影對觸須視若無睹,一隻機甲的鋼爪錮住容絮的肩膀,硬生生將她從蟲獸腹裡扯了出來。
她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
頭好痛!
海水湧流的氣泡聲在耳蝸裡咕嚕咕嚕冒個不停,夾雜著夢境中狂亂扭曲的低語,容絮頭痛欲裂,隻想趕緊從這個噩夢裡醒來。
沒錯,一定隻是個壓力太大導致的噩夢!
容絮睜開眼,滿目純白。
極其具有科技感的各項醫療數據以光幕的投影呈現在眼前,她看不懂這些繁雜紛亂的數字和線條,輕輕一揮手,漂浮在空中的投影便如流動的星沙般散去。
“正在為您開啟睡眠艙。”
容絮顧不上那道冰冷機械的電子音,還有隻在科幻電影的電腦特效上見過的全息投影,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少女的手柔嫩如春日的菱角芽,白皙纖細,連指甲都泛著淡粉色的微光。
這、這不對吧?!
她挖了半年礦,雙手粗糙起繭,這種小紅薯上打了十層美化濾鏡的漫畫手是誰的啊摔!
更可怕的是,她感覺渾身輕鬆舒暢,疲憊感一掃而空,仿佛武俠小說裡被懸崖下的老爺爺傳輸畢生功力的主角,腰不酸腿不疼了,念頭通達,還能下礦挖他個三天三夜。
太不正常了。
容絮狠狠錘了自己膝蓋一拳頭,疼得腿腳猛一抽。
她沒有飄起來,也沒有夢境中特有的失重感,腳掌踏踏實實地重新踩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不是夢?
她害怕這個死寂無聲的純白空間,從這個蛋殼般的睡眠艙裡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打量著這個古怪的房間。
應該稱為房間嗎?
她看不到邊。
沒有牆壁,沒有門,一切都是純白的,無限延伸,沒有邊界。
“啊,小雛鳥出殼了。”
一道蒼老沙啞的男聲響起,聽起來像是從破風箱裡拉拽出的低沉聲響。
監視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