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道駭人的傷痕自他脖頸蜿蜒而上,可還未等秦梔探清異樣,便看見褚雲祁仰起頭來,眼眶微紅沉聲說道:“她不懂規矩衝撞了師尊,還請師尊寬恕,一切都是雲祁的錯,師尊要打要罰,儘管衝著雲祁來吧。”
鐘亭月皺了眉,上前幾步瞪著秦梔,又低頭嗔怪道:“雲祁你莫跪她,三年前我能將她打敗,三年後也一樣!——秦梔你都避戰三年了,今日便與我堂堂正正比上一場!”
話音未落褚雲祁便低聲喝道:“靈曄峰的事何須你一個外人插手,立刻離開!”
“雲祁!”
“走!”
秦梔站在一邊抱著胳膊看完了這出好戲,忍不住想為二人高超的演技鼓掌。
寥寥數語便將秦梔襯托成了惡人,妙啊!
秦梔心中有疑,想同褚雲祁說個清楚,於是下巴朝著大門的方向一挑,“十三峰之間各有各的規矩,靈曄峰不許動武,想必森羅峰峰主也不願看到手下門生壞了同門規矩吧?”
森羅峰峰主商嵐武學造詣乃天下第一,是當之無愧的武癡,禦下極嚴,從不許門生肆意妄為。
提到她師傅,鐘亭月眼裡瞬間擠進了幾分敬畏,於是咬了咬牙十分怨毒地瞪了眼秦梔,接著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去,一步三回頭地望著褚雲祁,後者卻始終未曾看她一眼。
“你何時與她這般要好?”秦梔當即發問。
她彎下腰撩開褚雲祁的馬尾,青蔥般的玉指挑開後領,看清了那道幾乎見骨的鞭痕來,衣角邊緣還殘留著血漬,她嗅著血氣,當知傷得不止這一鞭。
靈曄峰的戒鞭秦梔嘗過一次,皮肉頃刻間裂開道道血口,渾身骨頭無一不痛。
“誰乾的?”秦梔聲音一寒,周遭空氣都顯現出電光火花來。
褚雲祁這一身素淨的窄袖小褂原是三年前秦梔所贈之物,一件少年時的舊衣本該不到一年便會覺得小,如今卻好端端穿在他身上,甚至還有些鬆弛。
這三年他到底是沒有好好吃飯的,單是個子長了不少,人卻瘦得跟竹竿一樣。
再仔細一瞧,他麵色如紙,眼下青黑,渾身上下儘是頹唐破碎。
聽見秦梔的問詢他半天沒有回答,緊咬著唇一副十分屈辱的模樣。
於他這個年紀而言,被人欺負了確實不好意思開口,可不代表秦梔會視若無睹。
她強硬地扶起褚雲祁,替他拍開身上的灰塵,微微蹲身仰頭望著他低垂的眼簾,企圖與他對視一眼。
“怎麼傷得這麼重?去隕冰室讓為師替你瞧瞧吧!”
可不知是不是秦梔的錯覺,聽到“隕冰室”三字——也就是秦梔的住所時,褚雲祁的身子十分明顯地顫動了一下。
他在害怕什麼?
一切的答案當秦梔推開隕冰室的門時,便瞬間明了。
秦梔愛花,尤愛玉京,遠在帝城的朋友曾在九天大陸搜羅最好的玉京樹,配上自東陸國使節來訪所帶來的瓷器,親手種下樹苗當做成人禮送給秦梔。
秦梔十分愛惜,將它照料得極好,買了一麵漂亮的屏風襯它。
可如今她三年未歸,原本鬱鬱蔥蔥的玉京花葉隻剩下幾根腐朽枯枝,甚至連同那瓷器一起被丟在了無人問津的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掛滿牆壁的帶血刑具。
乾涸的血液鋪滿了地麵,猩紅色粉塵在空中彌漫,迎麵而來的滿屋子血氣直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