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惟為了怕漏掉什麼,不僅日期時辰標注出來,甚至連當日如廁都沒錯過。
景長霽手中一共有四張,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很多雜事,有條不紊,一個時辰對應這個時間段所做的事。
景文惟目前任職的是翰林院修撰,平時在翰林院的職責很雜。
春獵事發前這段時間他辦的事倒是簡單,就是記錄三月底即將到來的太後壽宴各項事宜以及四月份即將到來的祭祀大典等以及草擬有關典禮的文稿。
春獵那天是三月初一,景文惟是從前一日來狩獵場開始寫起。
景長霽仔細看過當天,這是他早就問過的,和之前沒有區彆。
他繼續朝前翻看二月二十九這天的事宜,這日景文惟當值,一整天都在翰林院,後來回了侯府,見了一麵景安侯說第二日隨行狩獵事宜,之後就是去見了景長霽一麵。
接著是二月二十八,依然是在翰林院記錄即將到來的太後壽辰事宜。
再就是最後一頁二月二十七日這天,景文惟這日休沐。
因為不是簡單隻在翰林院,所以這一日景文惟經曆的事情很雜,滿滿一頁,事無巨細都標注的一清二楚。
景長霽還是第一次這麼直麵清楚了解兄長的日常,想到第一世這時候兄長早早沒了,一時間鼻頭有些酸澀,他很快冷靜下來繼續往下看。
景文惟把發生的所有對話和誰交談也都一一寫了下來。
前三張因為大部分時間是他獨自一人記錄,所以對話不多,這一頁卻很多。
景文惟早上起了後先是去給老夫人請安,如果是以前景文惟不會提及老夫人都說了什麼,是怕景長霽難過。
但這次大概是怕自己隱瞞會耽誤,所以景文惟還是硬著頭皮寫了出來。
對話很多,大部分都是老夫人說,隻是兩人交談的對象卻是景長霽。
老夫人對景長霽很是嫌棄,讓景文惟多加約束,不要讓他丟了侯府的門楣。
大概怕景長霽傷心,景文惟最後小字補了一句:二弟性情如何兄長知曉,莫要難過,是祖母不了解二弟。
景長霽仿佛能看到兄長寫這些事的小心翼翼與不安,忍不住苦笑一聲,他是真的不難過。
老夫人如何,他第一世後來知曉的一清二楚。
兄長死前,因為有出息,老夫人對他百般稱讚,可兄長死後,他在老夫人口中成了逆子惡人,仿佛他過往的一切都被抹滅,隻剩下他那些莫須有的惡,是個殺人凶手,甚至要將兄長在族譜中除名。
老夫人說景長霽沒出息說他上不得台麵,但若是沒有她的允許,劉氏又怎麼敢一進門就對他出手,這些年將他養廢?
無非就是劉氏進門時他們兄弟的生母外家已經沒落,沒有支撐後入不得她的眼,成了棄子罷了,若非兄長有出息,怕也隻是第二個景長霽。
景文惟陪老夫人用過早膳,又去書房見了景安侯,聽了一上午的訓斥,後匆匆去尋景長霽。
那時候景長霽怕兄長說教躲出去與狐朋狗友一起更自在,所以景文惟沒尋到他,隻能獨自回了院子,下午出府應約隨同齡的表弟容鈺山前往茶樓品茶。
容鈺山是兄弟二人的親舅舅容小伯爺的獨子,因為同齡隻差了兩個月,所以兩人自幼關係就好。
容鈺山也是景文惟同一屆當時的榜眼,如今任大理寺評事。
景長霽想起容鈺山也是一怔,雖然是在大理寺任職,但景長霽並未懷疑過容鈺山。
第一世兄長無辜慘死在大理寺後,景長霽求救無門,隻有外祖父一家肯幫他。
但容伯府早就沒落,舅舅容小伯爺是個閒職幫不上忙,後來還是容鈺山借著是大理寺評事的身份私下幫他查兄長死因。
隻是還是被幕後之人知曉,沒多久,容鈺山也沒了。
後來景長霽大受打擊一蹶不振,報仇的心思愈發迫切,急功近利,這才被太子蒙蔽雙眼加以利用。
景長霽想起往事心頭複雜,所以這次他們出事後景長霽並未去尋舅舅一家,他怕會再次連累對方,隻當依然被繼母攛掇的與外祖父一家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