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見過睿王殿下。”景安侯深吸一口氣,惹不起,他暫時忍。
衛殷卻是直接抬步經過他,徑直入了禦書房,完全把他無視了。
景安侯:“……”
其餘人偷瞄一眼前頭那位,思量一番,也把景安侯無視了。
得罪景安侯頂多被私下裡罵幾句,得罪那位主,可是要命的。
景安侯氣的臉都綠了,卻隻能拿眼睛從身後瞪人。
睿王無視他就算了,那逆子竟然也隻當沒看到他,太氣人了!
成賢帝臉色也不太好,雖說解釋他聽了,也覺得合情合理。
但一個侯府的嫡次子,竟然耍心思到他頭上,這顯然有挑戰他權威的意思。若非看在這景二是睿王看中的,他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
不過等下那景二入宮,也要稍作懲罰。
成賢帝沒想到隨著一行人進來禦書房,他一眼看到為首的衛殷,以及衛殷身後垂著眼唇紅齒白麵容雋秀的少年。
成賢帝:“……”
他一時間心情頗為複雜。
成賢帝既不高興這個景二連他這個皇帝都瞞著,卻又愉悅睿王竟然是個斷袖。
思量一番,顯然對方是個斷袖與前頭這點不愉快相比也就不算什麼。
沒想到睿王對這景二當真上心,連入個宮都要陪著,記得上次也是跟著的。
但上次因為按理說他也要進宮一趟,當時沒多想,如今看來,成賢帝原本下壓的嘴角略微上揚。
衛殷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臣弟見過皇上。”
“是睿王啊,朕記得沒讓人喚你入宮,你身體不適,還是免於這般奔波的好。”成賢帝看似頗為關心。
衛殷卻是拿眼覷景長霽:“無妨,臣弟這身子骨自己知道,還能折騰。”
成賢帝愈發愉悅:“既然睿王都這麼說了,先坐著吧。”
衛殷也沒客氣,抬步往平時入宮時常坐的位置落座,單手撐著下頜,眉眼冷峻,隻這麼懶散瞧著,也給人一種威壓。
而他的角度剛好瞧的正是景安侯。
景安侯不自在跟著眾人行禮,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讓景長霽的身形遮擋住自己一些,免得失態。被睿王這麼盯著,總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
而睿王正是那個蓄勢待發的猛獸,不知何時就會撲上來咬斷他的脖頸。
成賢帝當著衛殷的麵自不會動他的人,這個麵子他還是要給的,所以一改原本的打算,聲音倒是溫和不少。
等景長霽行禮後起身,成賢帝仔細打量著對方:“景家的,聽說你兄長沒出事?既然沒事,出殯擺靈堂又是何故?”
這事雖然聽過,卻還是打算過一遍。
景長霽垂著眼,像是畏懼聖顏不敢窺探:“回稟皇上,臣子並非有意隱瞞。當時兄長性命堪憂命懸一線,禦醫前來也說救不回。但臣子隻有這麼一位兄長,對臣子自幼愛護有加,臣子不願兄長就這麼沒了,乾脆死馬當活馬醫。”
“禦醫大夫都說兄長心臟中的箭不能拔出,否則血止不住,即使僥幸活下來也會引起高熱而亡。可臣子不甘心,乾脆自己動了手,果然如禦醫所言這般,差點就沒了,但臣子還是想試一試。”
“也是兄長命大,就這麼……反反複複發著高熱幾日,竟是挺了過去。但依然沒有脫離危險,臣子怕那些要害死兄長的歹徒知道這是去而複返,加上不知兄長能不能活下來也就沒說。”
“可誰知……等臣子一直不眠不休守著兄長寸步不離幾日,卻發現坊間都在傳,說我兄長死了,甚至侯府都擺了靈堂。不僅如此,我筋疲力竭悲痛兄長不知能不能活下來時……”
景長霽說到這看了景安侯一眼,眼神帶著憤憤,“等來的不是為嫡子出事傷心的父親,反而是麵都沒見到就認定兄長已死的侯爺。臣子氣不過,也就沒解釋,加上當時兄長可能真的活不下來,隻是早晚的問題。”
接下來的事景長霽也就沒再提,但成賢帝早就得到稟告。
成賢帝聽完倒是也沒先前這麼氣,這麼說也說得過去,畢竟當時的確是侯府最開始傳出景大人已死。
成賢帝不滿睨了景安侯一眼:“景安侯,你這父親當的可不稱職。”
景安侯早就急得不行,又不敢胡亂插嘴,這會兒趕緊開口:“皇上,老臣冤枉啊。實則是當日情況那般緊急,老臣就以為……可當時他也沒說清楚……”
景長霽嗤笑一聲:“你都認定兄長已死,迫不及待用兄長死的不明不白給自己繼室生的孩子謀個好處,自然巴不得兄長死了才好。”
“你!你個逆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爹!”景安侯氣得咬牙切齒。
景長霽垂著眼,將少年心性的不服氣表現的淋漓儘致:“是嗎?先前不是說已經斷絕關係了?你那好夫人這些年故意將我養廢,你可說過一句?”
景安侯一愣,張張嘴有些心虛。
先前談過後他恢複的確發現端倪,隻是後來到底還是更偏心一些,為了老三,也默認下來。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老大死了,老二沒出息,他隻剩老三。
可誰知……老大竟是沒死!
成賢帝麵上不顯,但心裡卻是頗為訝異,景安侯這反應竟是真的?
不過這景二倒是除了一張臉還真的是……沉不住氣啊。
有這麼一位一無是處的侯府公子被睿王看上,以後不難抓不到睿王把柄,更何況,這景二名聲的確不好。
成賢帝適時開口:“景安侯,此話當真?都是侯府的嫡子,你竟是連後宅的事都搞不定?朕又如何放心讓你操心朝廷事宜?”
景安侯臉色一變:“老臣、老臣……”
成賢帝苦口婆心:“都是自己的骨肉,景安侯還是一視同仁的好。行了,這事朕算是明白了。”
景安侯來的目的可不是這:“皇上,那世子之位……”
成賢帝不滿看他一眼:“怎麼?聖旨是你求的,你還要反悔不成?”
景安侯臉色一白,一迭聲否認:“老臣不是這個意思,是想……將他們兄弟二人接回侯府,畢竟住在睿王府也不合情理。”
隻是景安侯這話說完,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看過來,他反射性看去,剛好對上睿王沉沉的視線。看到景安侯瞧過來,森然一笑,古井深潭般的黑眸沉沉的,半分笑意也無。
景安侯莫名打了個寒顫:完了。
趕緊反口:“當、當然,要是睿王不介意的話,老臣、老臣……也隻是開口這麼一說。”
成賢帝巴不得睿王直接娶個男子入府,聞言看向衛殷:“睿王意下如何?”
衛殷卻是看向景長霽:“臣弟哪裡有意見?隻是不知臣弟廟小,景二公子願不願意多留幾日?”
景長霽一直緊繃的神經略微鬆懈下來,他還真怕成賢帝讓他和兄長回侯府,到時候豈不是直接暴露在危險下?
景長霽像是絲毫沒察覺到眾人落在他與衛殷身上曖昧的目光:“兄長的病還沒養好,不易這時候換地方顛簸,等兄長的病情穩定一些,臣子會一同回侯府。”
成賢帝:“這樣也是,景安侯,你意下如何?”
景安侯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老臣沒意見,還是以文惟的病情為重。”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這麼定了,朕也多了一位賢臣。不過朕還聽說,景家的你這些年在外說是紈絝,實則是藏拙?可有此事?”成賢帝銳利的目光落在景長霽身上。
景長霽垂著眼,故意縮了縮脖子,裝作惶恐不安:“臣子的確說過……不過也隻是察覺到多學了點東西,沒這麼不成器。”
“哦?你都會寫什麼?”成賢帝開口。
景長霽為日後做準備,半真半假道:“會一些醫,但也隻是皮毛,僥幸多看了不少醫書,這次也是權當死馬當成活馬醫,未曾想倒是運氣好讓兄長能活了下來,當然,大部分都是靠的秦大夫,臣子隻是跟著學了一些。”
這是景長霽與衛殷提前說好的,是府裡的秦大夫救活的景文惟,他最近都在秦大夫那邊幫忙。
“這樣啊,不錯,你運氣的確不錯。”成賢帝意味深長留下一句,也沒繼續留幾人,讓他們可以回去了。
景長霽一行人出了禦書房,衛殷照常坐上步輦,等到了宮門口,景安侯上前攔住要上馬車的景長霽:“你……”
景長霽轉過身麵無表情看著景安侯,眼神裡全是嘲諷:“看來先前的話侯爺已經得到證實。可依然還是偏向那你三子,既然我已經被放棄,總不能因為我兄長沒死就又被另眼相看了吧?侯爺,既然放棄了,那就不要再想著兩全其美。我們之前父子之情,早就形同虛設,以後互不打擾,才是正解。”
景安侯氣得不輕:“既然如此,你又為何替老大搶來世子之位?”
景長霽輕笑一聲:“我是我,兄長是兄長,誰說兄長要斷絕關係了?兄長不僅不會,他病愈後還會回侯府,他如今是世子,以後……自然也是侯爺。”
說完這句話,景長霽不再理會景安侯氣得顫抖的模樣,直接上了馬車離開了。
景安侯等人離開才回過神:逆子!逆子!他這當老子的還沒死呢?他就開始想著侯爺的位置了?啊啊氣死他算了!
景安侯這邊氣得不輕,景長霽在外人麵前張牙舞爪,等上了馬車,麵對衛殷,低咳一聲斂了神情,睨了一眼衛殷,卻剛好對上衛殷靜靜看過來的目光。
景長霽原本心情不錯,讓景安侯吃了個大虧,看他這氣急敗壞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樂。
隻是等對上衛殷的目光,景長霽不知為何莫名極為不自在,從重生到現在,他能這麼順利其實大部分都是因為有對方的配合才這麼順利。
“這次又麻煩王爺走一趟,臣子感念在心。”場麵話還是要說的。
衛殷已經收回目光,斂下眼,一時讓景長霽看不清他的神情:“你還欠本王三條人命,本王幫你,也是幫自己而已。”
話雖然這麼說,但景長霽還是感激衛殷的,畢竟沒有對方,他們兄弟兩個早就被幕後之人給弄死了。
但衛殷這麼說顯然是把他們之間的牽連當成合作關係,他身為臣子也不好繼續說什麼,垂下眼應聲。
衛殷在這時覷他一眼,漫不經心繼續開口:“既然是合作關係,你若是有事,合情合理的情況下,本王可以提供幫助。”
景長霽訝異抬頭,顯然沒想到這位主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他其實還真的挺需要幫助的,畢竟他如今腹背受敵。敵在暗他在明,他要找出幕後之人極難,即使現在有個目標,卻也不一定真的就與許倚林有關。
想查許倚林最快的辦法就是求到衛殷頭上,但同樣的,景長霽很清楚:衛殷絕非這麼好說話的人,否則成賢帝也不會明麵上對衛殷這般客氣。想得到衛殷的幫助,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已經應諾三條人命,如若再多,日後怕是更算不清。
景長霽不可能以後全靠衛殷,他需要拋開衛殷這條線,跳出這攤泥潭,才能想清楚以後要怎麼做。
第一世的時候他輔佐的是太子,最後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這一世他不可能再輔佐太子,也不能站太子這條線,那勢必要重新選擇一位君主,但選誰,還是一個問題,這一世他需要更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