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景長霽一開始沒感覺有什麼不對,他隻是想單純留下看看能不能幫忙而已。
這次來皇陵祭祖,衛殷隻帶了秦大夫一個大夫,如今又被成賢帝給借走了。看情況衛殷很可能今晚毒發,他這才「好心」想留下來。
等景長霽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先前那話有另外一層意思,臉一熱,趕緊解釋:“王爺誤會了,臣子說的是留下怕萬一王爺需要大夫,臣子好歹懂一些藥理,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衛殷在景長霽開口時已經收回視線,卻在他說完慢悠悠開口:“誤會?本王誤會什麼了?難道不是二公子說的這個意思?”
景長霽:“……”他怎麼覺得這人故意的吧?
他要不是誤會了,剛剛為什麼這麼看他?真當他瞎是不是?
因為這段時間相處對衛殷還算了解,景長霽麵對衛殷時已經沒這麼拘謹,反而因為被對方三番兩次相救,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相處間輕鬆隨意不少。
景長霽被衛殷噎了一下也不惱,反倒回了句:“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說罷主動去一旁拿過來棋枰,放到矮幾上。
衛殷本來正在翻書,看到景長霽這番動作也沒阻止,隻是等景長霽坐在對麵眼皮掀了掀,麵上說不出喜怒。
景長霽將白子的棋罐放在他手邊:“下嗎?”
衛殷張口想讓景長霽回自己的房間,但望著棋枰以及一本正經望著他的人。
因為先前睡得太久臉上還有一道景長霽自己都沒發現的壓痕,泛著紅,在他玉白的麵容上格外顯眼。
衛殷手指一時有些癢,不知是想將那礙眼的紅給用手指搓白,還是技癢想對弈。
最終衛殷算了算時辰離子時毒發還早,倒是能下一盤。
衛殷最終還是垂眼撚起一枚棋子。
景長霽斂下眼去摸黑棋,眼底卻是忍不住帶了一絲得逞的笑意,看來他猜的不對,衛殷不僅是個棋癡,還的確是個外冷內熱的主。
景長霽陪衛殷下的這盤棋一直下了一個時辰才結束,等他的注意力終於從棋局上挪開,這才感覺到原本就餓的肚子早就難受的天翻地覆餓得不行。
衛殷也注意到這一點,喚來管家,讓他帶景長霽去用膳。
景長霽卻是看了眼衛殷,如果是以前衛殷怕是巴不得要他陪著多下兩盤,這次卻分明有問題,除非衛殷毒發時絕不簡單。
景長霽想到衛殷平時蒼白的臉色以及畏寒,如果是剛認識的時候他肯定不會管這些事,可如今被衛殷三番兩次救了之後,景長霽不可能真的就這麼無動於衷走人。
景長霽沒直白再說要留下,隻開口道:“王爺也沒用膳吧?等陪王爺吃完臣子就回去。”
衛殷皺眉要開口,景長霽先一步去看管家:“還不去備膳?”
管家連聲應了下,立刻轉身出門吩咐下去。
膳食是一直備著的,甚至湯藥也準備妥當,隻是王爺不愛喝藥,有時候煩了連晚膳也不怎麼用。但主子可以任性,他們當下人的卻不行,尤其是等回頭高伯問起,他們擔待不起。
寢殿裡再次隻剩下景長霽二人,衛殷深深看他一眼,哪裡看不出景長霽的小心思,他指腹還殘留著棋子留下的感覺,再次撚起一枚棋子:“用過膳再不走,可彆後悔。”
景長霽沒聽出他話裡另外一層深意,隻當衛殷嚇唬他:“臣子隻是擔心王爺。”
衛殷沒再多言,隻模棱兩可留下一句:“好心有時候可不是好事。”
景長霽心想自己可不是好人,他隻是不想欠彆人的。
更何況,衛殷也的確是不同的,在他陷入絕境時,無論衛殷當時存了合作的目的與否,他救了自己與兄長是真,足以讓他銘記於心,報答一二。
景長霽陪衛殷用了晚膳,撤下去的時候他偷偷問了時辰,離午夜子時還有半個時辰。
他白日裡睡多了這時候也不困,加上擔心衛殷的病情,衛殷再沒提讓他走,他老老實實待在一旁的軟榻,尋了本書開始翻看。
衛殷存了心要給他個教訓,倒是也沒再趕人,也知道即使趕了,這個節骨眼景長霽也會尋彆的辦法留下。
管家沒多久去而複返,因為害怕衛殷,所以等敲了門景長霽去開了門後,直接把托盤遞給景長霽:“二公子,這是王爺的藥,奴才就不進去了。”
等景長霽接過來,像是有人追一樣就跑了。
景長霽挑眉,掃了眼漆黑的藥碗,也不知放了多少藥材,濃鬱的藥味撲鼻而來,隻是聞著就感覺苦澀難掩。
他仔細嗅了嗅能問出幾味藥,都是解毒的,具體都是什麼卻是分不出。
景長霽對毒沒辦法,但想到係統,他如今隻是初級,兌換商城要兌換解毒丹需要一千積分,彆說一千,他現在一百都沒有。
景長霽走過去把托盤放在矮幾上,衛殷的視線依舊落在書上,壓根看也沒看。
景長霽挑眉,想想管家那跑的速度,再看看藥碗旁邊的一小碟蜜餞,忍不住意外:“王爺你不會……怕苦不願意喝藥吧?”
他說完明顯感覺到衛殷身體一僵,好半晌才僵硬著身體抬頭,麵上不顯,但顯然神色更加幽沉。
景長霽莫名心虛:他這是說對了?
衛殷不會惱羞成怒將他趕出去吧?但話都說了,隻能硬著頭皮:“臣子說笑的,王爺這般英明神武的人,不怕刀劍怎麼可能會怕苦?臣子絕沒有這麼想王爺。”
衛殷深吸一口氣,直接攤開手:“藥。”
景長霽硬著頭皮端起藥碗沒敢看衛殷遞過去,心裡想著衛殷為了表示自己不怕苦就這麼喝了,但事後想起來會不會算舊賬?
按說應該不至於吧?
衛殷麵無表情端過來,望著那黑乎乎的一碗湯藥,映著他玉白的麵容感覺都要綠了,最後還是故作淡定瞥了景長霽一眼,麵無表情喝了。
景長霽偷瞄一眼,感覺衛殷喝完周圍的空氣又冷了幾分,要是往常他這會兒早就走人,但想到今晚的目的,硬著頭皮端起那碟蜜餞:“王爺要不要吃一顆解解苦?”
衛殷卻是沒接,放下碗:“本、王、不、怕、苦。”
景長霽:對對對你不怕,但他怕他這會兒嘴硬,事後算賬。
景長霽勉強笑了下:“左右都拿過來了是管家的一番心意,權當藥後甜點。”
衛殷最後也沒接,隻是隨著子時越來越近,景長霽感覺衛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圍的氣息也冷得發寒。
隨著子時的到來,景長霽明顯感覺寢殿外突然有動靜傳來,他一愣,扭頭去看,發現寢殿外無聲無息出現很多身影,就守在殿外,瞧著竟是有數十人。
景長霽一開始還以為是成賢帝的人,立刻去看另外一邊的衛殷,可這一看卻愣了下。
不遠處原本靜默坐在那裡麵色蒼白的衛殷,此刻額頭上都是一層細密的汗,一張俊臉卻是詭異的紅。
是一種不太正常的緋色,鳳眸的眼尾也因此洇上一層詭異的妖冶,雪衣墨發,此刻靜靜坐在那裡,神色詭譎的男子在煙霧繚繞中,莫名讓人不敢直視。
景長霽心頭一跳,站起身想上前:“王爺……”
衛殷聽到聲音抬眼,一雙平時漆黑的瞳仁此刻卻是泛著詭異的紅。
但很快,他周身又恢複蒼白,幾乎是一瞬間的變化,從驟熱恢複卻又再次變得酷寒。
景長霽離這麼遠幾乎能看清他眉毛被染成霜白,但一顆眸子依然盯著他,仿佛下一刻就會如同野獸撲過來。
景長霽的步子釘在那裡半晌,在衛殷以為他會轉身離開時卻反而上前,一時不察竟是讓他真的到了近前,衛殷回過神,白得嚇人的唇間溢出一個字:“走。”
景長霽雖然一開始猜到但沒想到這麼嚴重,離得近了他甚至能看到衛殷白皙麵皮上的血管由青色轉黑,仿佛在身上紋上詭異的黑色紋路:“王爺,我能幫上你什麼?”
回答他的卻是赫然被攥住的手腕,隨著衛殷這麼一帶,景長霽赫然貼向衛殷,隻是靠近就感覺被凍得一激靈。
對方渾身如同冰塊,天翻地覆間景長霽赫然頭頂一黑,衛殷再次靠近的瞬間渾身又是如同火焰,在景長霽錯愕的時候赫然低頭,竟是對著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景長霽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傻了,隻是下一刻就在被咬下的瞬間卻停了,被衛殷手臂一帶,竟是借著力將他直接用內力送到數米遠的門口,衛殷背對著他沉聲吩咐:“送他走!”
幾乎是同時,門從外打開有暗衛身著黑色鱗甲直接提著景長霽帶出房門,絲毫沒給景長霽任何機會。
門再次關上的同時,衛殷的聲音傳來:“你留下除了讓本王手上多條人命毫無用處,走,天亮前不要出房門!”
景長霽隻來得及窺見對方陰鬱血紅的雙眼,門在他麵前關上。
暗衛統領看了景長霽一眼,難得開口解釋:“王爺隻要忍過去並無大礙,二公子留在這裡反而會平白沒了命,還望二公子莫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