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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朝他走來,在幾步外站定,像是沒聽到這一句,站穩後,突然雲袖一揚,頓時一股內力直接重擊在巫寂胸口,他硬生生挨了一下,垂下眼,咽下喉間的腥甜。
女子冷漠的眉眼不帶任何感情:“你失敗了。”
巫寂長出一口氣:“原本是按照計劃借用兩蠱融合控製住睿王,但不知為何……蠱毒並未發作。”
女子皺著眉,眼神裡終於有了情緒:“原因。”
巫寂身體僵硬了一下,搖頭:“查不出來。”
女子神色愈發冷漠:“是查不出來,還是你動了彆的心思?聽說那個被下蠱的年輕人事後並未被殺?你對他動了心?手下留情了?隻要將他抓來用毒藥試驗,並不難找出失敗原因。”
巫寂搖頭:“他是睿王心愛之人,一旦出事,睿王若是順著查到孩兒頭上,那麼殺死成賢帝的計劃也會失敗。”
女子終於臉色有了些反應,滿滿都是對成賢帝的恨意與森寒:“聽說你用九轉斷魂草已經成功讓成賢帝與睿王反目?甚至戳破太子的身世讓成賢帝氣吐血?這一點倒是做的不錯。”
女子大概是想到成賢帝當時的慘狀,難得嘴角帶了些滿意的笑意,再瞧著巫寂有了些反應。
巫寂鬆口氣:“這是孩兒應該做的。隻是……母親怎麼來了?”
千裡迢迢來這裡,難道隻是來問責?
女子眼底帶了恨意:“他就要死了,本宮怎麼能不親眼瞧一瞧?”
巫寂無聲歎息一聲,他就猜是這樣:“母親,這裡是大衛朝皇宮,您的身份不能暴露,若是讓人窺見,怕是不妥。更何況,如今成賢帝的寢殿銅牆鐵壁一般,怕是……進不去。”
他也沒這個本事將成賢帝給偷出來,讓對方看著他死。
女子冷笑一聲:“本宮不僅要親眼瞧著那個狗賊死,還要親眼看著你……親手殺了他。”
說到最後幾個字,女子的麵容有那一瞬間因為恨意變得扭曲,但很快又恢複端莊的絕色,仿佛剛剛那一幕隻是錯覺。
巫寂一愣:“孩兒……親手殺了成賢帝?”
女子:“怎麼,你不想親手替你父皇報仇嗎?”她望著巫寂那眉眼,但隻看了一瞬就轉開視線,仿佛再看一眼就嫌棄不已,她背過身去,聲音帶著蠱惑而又殘忍,“你忘了衛賢這個狗賊是怎麼害死你父皇,怎麼搶走皇位害得你一出世就沒了生父?如果不是他,你父皇還活著,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
而你將會是太子,不會顛沛流離隨著本宮遠離故土,受儘苦楚。如今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你不想親手殺了他嗎?”
巫寂胸腔裡也湧上恨意,他怎麼不恨?若不是為了這恨意,他怎麼會親手將景長霽……
巫寂閉上眼,最終將到了嘴邊的那句「如果親手殺了成賢帝他如何脫身」的話咽了回去:“孩兒知道了。”
一切,似乎終於應該有個決斷。
女子重新轉過身,望著巫寂的臉,突然安撫笑了一下:“你放心,本宮怎麼舍得你出事?本宮早就準備妥當,成賢帝就算死了,你也不會有事。有睿王在,成賢帝體內的毒早晚會被控製住,下次他醒來就是明晚,那就明晚動手。”
巫寂一直垂著眼,聞言輕聲頜首:“是,母親。”
景長霽這邊趕了一天一夜才停了下來,直到安全了,衛一才將速度慢了下來。
等撩開馬車的帷幕,卻發現一直無聲無息的景大人並沒睡著:“大人,可需要停下來歇息一番?”
景長霽抬眼看他,應了聲。
隻是等馬車停下,景長霽在衛一就要準備吃食時,突然開口道:“你們回去吧。”
衛一一愣:“景大人?”
景長霽卻是靜靜看著他:“衛殷讓多少人跟著你過來的?”
衛一沒想到這一路隻有自己一個人趕路竟然還是被發現了,他吱唔一聲:“景大人應該是想錯了,哪裡有多少人,隻有屬下一人護送景大人離京。”
先前的嬤嬤等人在出京後就已經離開,所以這一天一夜隻有他們二人一車。
景長霽卻是不信:“衛殷被困皇宮,你們此刻回去還趕得及,我已經脫離危險,你們留在這裡,也不過是耽擱時辰。”想到上次那麼危險的時候衛殷也留了一半的人給他,所以這次景長霽壓根不信。
衛一哪裡敢走,王爺說了,不把人護送到地方,絕不能離開。
景長霽深深看他一眼:“你應該清楚,我當初既然有辦法逼你們放我離開,這次也是同樣的。我說到做到,你家王爺如今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楚。如今已經脫離汴京這麼遠的距離,你留下兩個人給我,其餘人都帶回去,他……更需要你們。”
衛一何嘗不知道?可……
景長霽歎息一聲:“如果王爺真的敗了,你們回京至少能護他一護。”
離京的時候他就考慮過,第一世與如今雖然不同,但不能保證情況不會更糟糕。
更何況第一世的時候衛殷並未讓他帶走一半的人,如今因為這一半人讓衛殷死在京中……他這輩子都無法心安。
衛一咬牙:“景大人,這是王爺的命令,我們……”
景長霽直接道:“如果你們繼續留在這裡,如今才離京一天一夜,我就現在回去,與你們王爺共進退。”
“景大人!這萬萬不可啊!”好不容易把人送走,這時候回去豈不是羊落虎口?
景長霽:“你們自己選,要麼留下兩人其餘人回去救衛殷;要麼……我帶著你們一起回去,左右也算是聽命令不是嗎?”
衛一對上景長霽沉沉決然的模樣,心下一涼,這位主是真的乾得出來這種事:“景大人……”
景長霽:“回去吧,他更需要你們,順便幫我帶句話。”
衛一愣愣的:“什、什麼話?”
景長霽耳根莫名一紅,但麵上卻是冷若冰霜:“就說,如果他能活著,我就考慮考慮他。”
衛一:“??”他怎麼沒聽懂?
景長霽也是怕衛殷到時候遷怒衛一,也想讓衛殷有個念想,有個念想也就更想活下來了:“你不用管意思,告訴他,他就懂了。”
他說的是考慮考慮,若是衛殷活著來找他,他到時候也能隨時進退,不過是玩了一下文字遊戲。
景長霽這一番決斷,最終讓衛一還是決定回去,他一揮手,果然,數十個暗衛齊刷刷出現,讓景長霽鬆口氣,看來他還真的是賭對了。
衛殷這人……還真的是……
景長霽鼻子有些酸,他強忍住了,拱手行了一禮:“這一路多謝諸位護送,接下來還望諸位辛苦回程救王爺,此去一彆,還望……珍重。”
衛一也忍不住有些動容,最終望著景長霽決然帶著兩個暗衛毫不留戀離去的身形,咬著牙背過身:“我們……回去!一切罪責皆有我一人承擔!”
眾人單膝跪地:“遵命!”
又過了一日,很快到了第二天傍晚,因為衛殷的血,成賢帝身上的毒暫時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