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時光回溯,桑田滄海,花敗花開,萬物從繁茂走向初生。
腐爛焚化的肉//身再塑冰肌玉骨,沿著雙腳攀爬往上,所過之處,是昔日白皙如玉的肌膚。
生死人,肉白骨。
斷三尾,保其身。
祈胥驀地笑了,“阿濃,我的阿濃。”
酈三娘鬆了口氣,悄無聲息退下,並帶走寢殿內其他人。
偌大的殿內隻有他倆,祈胥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生怕這是假象,或是曇花一現,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郗意濃,看了很久很久,過了好久才試探性伸出一隻手輕輕觸碰她的指尖。
是冰冷的,但不再腐爛。
祈胥眼裡帶光,順著她的手指埋入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他開心極了,低頭,吻了吻女人冰涼的指尖,貼在自己臉旁,“阿濃,阿濃。”
從見證郗意濃的死亡、再到她的屍身腐爛焚化,又到現在的保全,短短數日,祈胥感覺自己像在地府走了一遭。
緊繃的神經得到片刻放緩。
這夜,他就宿在胥濃殿,和郗意濃的屍身睡在一塊。
他知她睡覺時喜歡靠裡,因為她夜裡總是翻身,從這邊滾動那邊,稍不留神就會摔到地上。
於是,他輕輕地挪動郗意濃。
先是一顆砍掉的頭顱。
再是那具無頭身體。
長明燈滅,寢殿內一片漆黑。
祈胥給她掖好被子,撫著女人的臉頰,又忍不住親了親她,這才低聲笑道,似情人間呢喃。
“阿濃,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不過,我相信以後還會有很多次。”
“我都想好了,等我縫合好你的身體,我們就合契,好不好?”
“你嫁給我,怎麼樣?”
“你要是不想,那我嫁給你也成。”
*
郗意濃的屍身雖是保住了,但保不齊會再生意外,而且無法續上的頭顱也需要縫合,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尋找世間最好的醫修。
是以,祈胥帶著郗意濃踏遍四海八荒,遊曆諸境,隻為找到複活之法。
第一年,郗意濃的屍身未出現腐爛,光鮮如初,但祈胥未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第五年,仍無果。
第十八年春夜,郗意濃的屍身再次潰爛焚化,但損壞速度極慢。
也是這年夏初,祈胥在蘭台雲遇到一位詭異邪修。
他說他叫蟲蒼,叩請蛇君救他於危難,作為交換,他願告訴祈胥如何救郗意濃。
蘭台雲要審判蟲蒼,因為他是罪人,是邪醫,草菅人命,理應還天下無辜者一個公道。
但祈胥在十八年的尋找裡已經在心裡種下深深的執念,他不在意蟲蒼如何,隻在意複活他的阿濃。
於是,他救下蟲蒼,把人帶回九危。
“該怎麼做,都明白了?”
高坐明台的男人著一襲紅底黑袍,懷裡抱著一具用法術懸托頭顱的女屍,那具屍身穿得很漂亮,霜青雪裳,由雪巔凝聚的霜絲織出,又以鮫人血浸染淚珠做裙身的點綴,嫘霞朱綢、暗繡紫綾,一針針,一線線,皆精致。
可惜,如此流光溢彩且稠麗的一件裙裳,卻穿在一具腐爛的屍體身上。
饒是蟲蒼見慣了恐駭,也被眼前這幕刺了眼,他跪在地上,周遭都是一方大妖,螻蟻如他,若是給不出令祈胥滿意的法子,他這條小命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