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豪瑛順著金媼婆指點的位置觀望了片刻,湊近幾步蹲下身子。
落葵上前扒拉一陣,視線之內果然有一不足她膝蓋高的圓洞,她想了想,直接探手扶著上壁穿洞而過。
金媼婆和落葵對看一眼,緊隨而至。
“這裡...”
孫豪瑛打量下周遭,“是族裡慶豐叔家的罩後吧?”
金媼婆回憶道:“瞧著像是呢。”
入眼確實是族裡一處荒涼的角落,雜草叢生且泥濘土氣厚重,遠遠眺,距離此處最近的人家少說要在百十步以外,且因有一處斷壁殘垣橫亙其中,看得並不分明。
她指了指腳下:“老奴記得當日就是在這塊石頭跟前,彎腰看的時候,是兩雙鞋子對向站著...”頓了下,補充道:“看得不全,看樣子是摟著呢。”
那和雲巧私會的男子是誰呢?
孫豪瑛皺緊眉頭,“先回吧。”
金媼婆應聲欸,三人重回孫家花園,路上金媼婆一個勁兒喊後悔,“當日沒看清那人臉麵,老奴猜是哪一處的小廝跟她定私情。想著往後她還得再見那人,到時捉了當場。誰曾料到雲巧告個假,好端端的人能從山路上滾落,就這般過身了......”
孫豪瑛猛地站定,回眸看她:“你方才說什麼?”
說什麼?
金媼婆重複道:“老奴說雲巧不走運,若不然人活蹦亂跳著,問出那人是誰,如若作配,也能添個好事。”
她是個良善的人,原本懷疑雲巧不忠心,眼下人死了,不願意往壞處想,心底裡可憐雲巧年歲輕輕,丟了性命。
孫豪瑛聽出她意思,心道隻怕不是一個私定終身的小廝那麼簡單。
“回去後不必與姐姐說這些。另外,你去尋素日跟雲巧走得近的人打聽,著重留意問下她告假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金媼婆乖乖應下,轉身消失在拐角上。
“去看看節生阿兄在不在,要是在的話,讓他套車在側門上等我。”
孫豪瑛又去了秦素月處,通稟說要出門料理些事情。
這十來日她出門多,為著新租賃的女醫堂忙得風風火火。
秦素月關照她多帶幾個下人,叮囑儘早歸家,便準允了。
側門外,孫節生已經坐在套好的驢車架上,見她腳步匆匆,神情嚴肅,頓時收斂了跟旁邊兩個小廝說笑的麵容,比手行禮。
“二娘子,咱們要去往何處?”
孫豪瑛正要開口,眼神往門丁身上一落,改口道:“女醫館有些事情,我得親自去盯著。”
直等出巷子口,拐上了鎮裡的主乾道,她才隔著布料吩咐:“不去女醫館,去雲巧的老家村裡。”
孫節生以為她要親自上門送雲巧一程,“阿父先前才令人送了十兩銀子給她家。二娘子,路遠不好走,犯不著您辛勞這一趟。”
孫豪瑛便將之前的事情略微說了大概。
“媼婆純善,可憐她年輕早死。可我心裡總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在何處呢?
“真要說個一二...”孫豪瑛不由打個冷戰:“雲巧的死,也太巧了。”
簾子內外的落葵和孫節生聽得寒毛直豎。
車行晃蕩,孫節生甩了甩手裡的長鞭,輕聲噓著音趕路,一邊回道:“二娘子真是膽大,這般驚險的事情怎好瞞著老爺,自己去查。”
這幾天族裡鬨著春耕的事情,阿父被纏得頭都大了好幾圈。
孫豪瑛不想再添煩憂,連女醫館的籌備細節也沒讓他操心,更何況僅僅是自己的一個大膽猜測。
“希望是我多想。”
簾子撩起,已然見驢車拐上了鄉間小路,入目不再是城鎮鱗次櫛比的鋪麵風幡,眺望而去,滿眼蒼山起伏,天無陰雲,是個晴日。
又想起早前托付給他的事情,“姐姐生產那日的事情,你打聽的如何?”
孫節生回道:“頭一件是趙家婆子進門的事兒。這個好打聽,尋了兩三個眼風快的,查出她是花了半吊子銅錢給側門上的賴二,所以才進了門。”
賴二是個吃酒上癮的醉鬼,半吊子錢就迷得眼窩昏昏,查實之後,生生受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