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豪瑛並未說什麼,起身,衝向自己招手的周宴款款而去。
落座後,才發覺位置絕佳,放眼一眺,拱橋處上唱戲人麵上的描紅扮相都瞧得分明。
“那過賣不會漫天要價吧?”她低低私語。
周宴隻覺鼻端浮起一縷繞絲的香氣,卻不是方才買的香囊味,辨認出是她身上沾染後的草藥清苦氣,心上撲通撲通的,“沒要價、不必、不必放在心上。”
孫豪瑛眉峰微微一挑,淡笑了下,“看戲吧。”
漢白階處正唱的是《梁祝》一折中的《英台拒婚》,一出戲全是‘西皮’唱腔,英台寧玉碎不瓦全的抗爭之態讓那女戲演繹得淋漓儘致,引得台下不少女娘心頭觸動,淚沾玉巾。
孫豪瑛少有聽戲,聽不太懂曲中意,一為消遣二看熱鬨。
隻是聽著聽著,眼神不由挪向對首坐著的周宴,見他入神,想起他方才說起賄賂過賣時,不意說自己花了多少。
趙端肅當日與姐姐定親後,也曾出門行街漫步。
那時她閒著,阿娘不放心趙端肅的為人,便遣她一路相隨。
也是一處歇腳。
人盛無座,當時姐姐和她兜中備足銀錢,如同今日一般使喚錢換的輕鬆自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趙端肅家中不豐,孫豪瑛本想主動花費,卻被姐姐暗中攔下。
原是為著照顧趙端肅郎君的體麵,讓女娘花錢豈不是讓彆人看他笑話?
那日她和姐姐走得雙腿發麻,頭昏腦漲,為了維護趙端肅的臉麵,隻點了一碗羊湯水,一人分到半碗。歸家後她狼吞了兩碗細麵,雙親看得驚愕。
許是看得久了,周宴察覺到她的目光,投來一個困惑的眼神。
孫豪瑛淡淡笑笑,搖頭示意無事。
轉眸看向台上‘梁山伯和英台’的兩兩哭訴,後半程怎麼也聽不進去。
戲鬨終於在一眾看客意猶未儘的唏噓聲中落入尾聲。
散去的人影憧憧,便不急著走。
周宴抬眸往她麵上凝去。
後半程她並不怎麼專心,時而喝茶,時而捏著葵仁剝,她倒是不怎麼入口,全落到伺候她的饞嘴婢女嘴裡。
“豪瑛,你不喜歡看戲嗎?”
孫豪瑛語調平緩:“戲很好,隻是不合你我的處境,所以少些悵惘。”
啊...原是這樣。
隻要不是和自己在一塊無趣,便怎麼都好。
周宴鬆口氣,既然她提起他們,眼下氣氛也好,提提婚期吧。
未料嘴皮一動,話還沒滾出喉嚨,察覺她目光望向一處,露出些驚愕。
他回頭一看,布料撩動從那側廂轉出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還是兩個熟人。
周宴記性不錯,發現這男子便是當日宋家宴會上跟孫豪瑛站在一起的楊家二郎。
叫什麼來著?他思索著。
孫豪瑛起身蹲禮:“你們也此處?真是巧了。”
楊三娘聲音帶著幾分熱情,“可不嘛。方才戲一散,我二哥哥在裡頭聽人說話,十分耳熟,正好要走,出來看看。”
這一看,可不就是二哥哥還念念不忘的孫家二娘。
這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