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兩個,並琅嬛院的幾個下人隨意閒言著,突然院牆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有女人淒厲喊叫,其中夾雜著孩子嗚嗚哭聲。
“估計是西舍那頭的事兒。”
有個婆子譏諷地笑著。
孫豪瑛收斂神情,“你是隨嫁過來的,說話辦事頂著我的臉麵。在外頭莫要如此露臉色。”
那婆子急忙請罪。
敲打過一眾伺候的下人,院子裡站了有會兒,吸吸鼻子,往家裡去了。
厚厚的門簾撩起,屋中燃著兩個炭盆,她打眼看下,隻是尋常的乾炭,煙氣略微有些重,示意落葵去把窗戶支起條縫隙。
坐定沒一會兒,外頭婆子進來:“少夫人,夫人著人傳話,要預備您後日歸寧的禮節,說是請您去掌掌眼。”
聽了這話,孫豪瑛起身,披上暖和的貂絨披風,匆匆出門。
東舍正居是個方正的布局。
走過抄手遊廊,便能瞧見正院的大門。
遠遠一看,依稀是有人影走動,進門前問了一句,原是周老爺比她快一步剛到。
進門,抬眸大致看了一下。
小步上去,神情恭敬地給請了禮數。
周夫人不為難,爽快地喊她起身去坐。
周老爺臉色尚未完全恢複,見新進門的兒媳婦來,微頷首算作招呼,端著一碗冒熱氣的參湯時不時抿下。
孫豪瑛聞到堂中有股淡淡的藥味,便曉得昨日自己給紮針後,周家又延請了旁的大夫,開方請藥。
如此,她也心安。
上了歲數的人心神經不住折騰,便如她阿娘,施針僅僅是小急救,最緊要的還是日後的溫養。
醫者本能,她免不了出言關切幾句。
周老爺從未想到,自己會有從兒媳婦這裡聽訓話的一天,瞧著兒媳婦雙眼澄澈,一片真心,忍下複雜的思緒,道一聲:“你有心了。”
他放下湯碗:“你才剛進門,家中便出這樣的醜事,叫你看笑話了。”
孫豪瑛:“公爹言重,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周凜實‘嗯’了下,“大郎昨日為你出頭,可見是個貼心的。你們二人出府單過,也算省心。”
那一頭的周夫人就要變臉。
一家之主,是非不分,更無容人的氣量。
今日把周青那私生子弄到莊子,怕是惹了他的不滿。
上一句還在跟兒媳婦說‘見笑’,這會兒又話語長刺。當爹的,從兒子那頭吃了暗虧,便從兒媳婦這頭爭回場麵,說出去也不怕自己沒臉。
孫豪瑛呢,聽出他表麵是長輩的款兒,看似在說她和周宴小兩口感情好。
言下之意呢——‘你這新婦有本事,剛進門,便能激得老大揭弟弟的短。你們小輩鬨騰出了大事,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給家裡頭留下這麼個爛攤子!’
孫豪瑛溫和地露出一個笑臉:“謝公爹體諒。我年歲小,不如周宴周全,往後有他做主,兒媳日後一定聽話,不違他的意願。”
你既然說周宴貼心,她便借勢展開,說周宴昨日所為無可指摘,自己全盤信賴。
周老爺麵皮一僵,一拳頭打到棉花上頭,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嗯,很好。”
周夫人憋著笑,看丈夫吃了嘴巴虧,眼裡浮現暢快:“新婚下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非得大郎親自去辦嘛?”
孫豪瑛敷衍了下。
實則,她也不曉得丈夫去乾啥了。
“這是預備給你後日回門的禮。”周夫人示意下身側的翁媼,“拿去給宴哥兒媳婦看看。我是照著族裡的常禮預備的,你瞧瞧可需要增補一二?”
孫豪瑛起身蹲個禮,從翁媼手裡接過那卷白紙,正要細看,外頭傳告說大郎君歸家。
沒一會兒,周宴頂著一身寒意,自門口進來。
神情淡淡地看一眼上座的雙親,懶散地拱手問好,而後坐到孫豪瑛身側的空處,“在看什麼?”
“婆母預備好的回門禮。”
周宴挑挑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