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穎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的人——徐晚吟的前男友,她望著徐回周將那束蘆葦扔進垃圾桶,在心裡輕歎了一聲。
拜祭完徐晚吟,午後陽光灼熱,他們走到樹蔭下方,順著石階下坡離開墓園。
徐穎斟酌很久,還是決定告訴徐回周,“回周,你如今大了,過去有些事,我得告訴你。”
“你媽媽和你爸爸交往,最初是有跟前男友分手,賭氣衝動的成分。”徐穎聲音很輕,“但她願意結婚,是真愛上了你爸爸,那些人是在亂嚼舌根!你媽媽愛你爸爸,也愛你。”
徐回周輕聲,“我知道。”
徐穎就放了心,轉而問:“那你呢,有沒有交往的人?我明天就回M國了,有對象不要害羞,喊出來見見麵,我請你們吃飯。”
徐回周抬眼,遠方的山層層疊疊,在藍天白雲下,綠得很漂亮,他緩緩說:“沒有。”
送徐穎回了酒店,徐回周六點半準時到了季修齊的診所。
征詢了張佳佳的口味,他們去了金拱門。
晚餐高峰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能容納四個人的桌子。
張安雅搶著要付錢,徐回周沒有阻止,隻笑著說:“那我下次請。”
季修齊全程看著徐回周,吃完東西,徐回周先送母女倆回家,才送季修齊回診所。
到診所樓下,徐回周沒下車的意思,季修齊解完安全帶,也還坐在副駕,他望向徐回周,“我最近得了一筒1925年的福元昌紫票,上樓試試?”
季修齊不了解茶,知道徐回周喜歡喝普洱,他前幾天找行家買了福元昌紫票。
徐回周似乎很有興趣,但又搖了頭,“下次吧,最近很忙。”
季修齊問:“又接了棘手的官司?”
徐回周笑笑,“算是吧。”
回到酒店,徐回周洗漱完,習慣先登陸郵箱,依舊沒有新郵件。
徐回周就點開文檔。
他敲著鍵盤,一字不動打出沈嶼澈四人偽造的那封遺書。
【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住了,答應你們的事,我隻能食言了。
我努力過無數次,想要撐下去,陪著你們一起開心地活下去,但我辦不到了。
……】
唯一的不同,沒有落款處的黎湛。
徐回周保存好文檔,正要關機,突然看見郵箱處有紅點,他眼皮微動,滑動鼠標點到郵箱。
一封垃圾郵件。
徐回周揉著太陽穴,關電腦去了浴室。
很快浴室裡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轟隆隆!
同一時間,原始森林裡響徹著恐怖的雷電聲。
不時有雨從樹縫落下來,陸溯和daylight坐在山洞口,點著一堆火,同時望著鋪天蓋地的雨。
一人一狗都淋濕了,山洞是
剛剛才找到,陸溯先在洞裡搜了一圈,沒發現和黎湛相關的東西。
他也沒失望,除了幾十年無法降解的塑料袋,其他東西也留不了痕跡。
“睡吧。”陸溯揉著daylight的頭,望著密集的大暴雨,“就是明天了。”
根據土壤的濕度,水源就在附近,不是碰上這場突然的大暴雨,他已經找到了水源了。
daylihg安靜趴在陸溯腳邊,睡著了,陸溯頭靠著石壁,他大腦此刻異常興奮,毫無睡意,等著雨停,他又掏出從徐回周那兒L訛到的手帕,湊到鼻尖輕輕嗅著。
早沒有任何留香了,他卻還是能嗅到徐回周的氣息。
雨中森林的味道,如同此刻此地。
暴雨下到快五點,陸溯和daylight套上裝備繼續出發。
樹木嚴實遮住天空,黑暗得還是要用手電筒照路。
沒有路,又隨處是路,陸溯靠樹乾上的樹蘑菇做記號,避免一直在原地繞路。
剛下大雨,樹蘑菇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生得又新鮮又大朵。
有的顏色鮮紅似血,有的通體漆黑,還有白杆白傘,凸著密麻的黑點。
陸溯沉默著,那時沒有任何裝備補給的黎湛,隻能靠這些可能有毒蘑菇果腹。
手表針盤在死寂的黑森林裡,每分每秒都走得清晰可聞,陸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傳來漲水的聲響。
陸溯眯眼辨認,在仿佛密封著黑布的視野裡,忽然透出橘紅色的光線。
陸溯就關掉手電筒,加快步子往光源處走,daylight也跑更快了,瞬間消失在視野裡。
不多會兒L,daylight興奮著大叫起來,陸溯的視野也越來越明亮,幾乎是瞬間,像是兩個世界的割裂地段,他從黑暗停在了明媚的太陽地。
前方,一棵滿樹紅葉的sheng大野花椒樹獨自佇立在藍色湖畔,遠處是漫天火燒雲般的朝霞,紅彤彤著,從雲層裡透出萬丈光芒。
視野所及全是巍峨山峰和森林,唯獨野花椒樹,是天地間最耀眼的一抹亮色。
陸溯被眼前美景震撼到了。
他緩緩回頭。
身後又是如同無底洞般的黑暗,以他站的位置為臨界點,後退一步是地獄,前進一步即天堂。
這便是,徐回周的地獄天堂。
daylight見陸溯遲遲不動,又從野花椒樹下跑過來蹭著他小腿,陸溯沉默良久,才蹲下拍拍daylihgt的頭。
“啟程回家了。”
“你也想徐回周了吧。”
*
轉眼到了8月21號,清早六點半。
虹口區足球場因為沈嶼澈26歲生日會,天不亮已經熱鬨非凡。
足球場前麵的廣場,各地後援會,同人站子支著臨時攤位,售賣自製的沈嶼澈同人周邊,熒光棒,燈牌。
偌大的場地烏泱泱全是人,粉絲摩肩接踵地購買著周邊,臉頰都貼著沈嶼澈的名字貼紙,以及大頭照。
另一側,供誌願者和工作人員的足球場入口,工作人員查掃描了工作牌,都沒抬頭看徐回周,“進去吧。”
徐回周戴著口罩,兩手提滿幾大袋盒飯,不疾不徐進了生日會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