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芷彎眉笑了笑,“我今日逛園子的時候,看到西邊有座院子落敗荒廢,若是放任不管,恐怕壞了府中景致。不若給老夫人說一說,遣派幾個丫頭奴仆過去當差,清理清理也是好的。”
趙嬤嬤笑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全。”
這邊趙嬤嬤將沈聽芷的話帶到,謝老夫人在一片藥香中歎了口氣,“罷了,總歸是國公府的公子,總不能做的太叫人笑話,你選幾個得力的奴仆過去。”
趙嬤嬤擔憂道:“隻是那邊那個樣子,就算分了人過去,想必也留不住人。”
謝老夫人疲乏地閉了閉眼,“且吩咐下去,小廝奴仆要另尋出處,也是他們的本事,何苦管他。”
趙嬤嬤喏聲應下,回去與沈聽芷回了話。
接下來幾日,沈聽芷夜裡再也沒做過那等夢。
心漸漸放下,精神也漸漸修養起來。
就算隻穿著些淡青霜白的素淨衣裙,也擋不住眉眼間愈發嬌妍的豔色。
這日天晴,沈聽芷帶著青蘭整理從揚州帶來的藥材,一一翻曬。
沈聽芷從中挑了幾副安神養顏的,吩咐青蘭給永泰郡主送過去。
等青蘭回來的時候,也帶來了永和公主給沈聽芷遞的帖子。
鎏金的赤色請帖上,蓋著公主的私印,請她三日後前往公主府同賞西域進貢的掐絲菡萏。
沈聽芷合上帖子,兩道柳葉般的細眉微微蹙起,神色有些憂慮。
青蘭問道:“姑娘在擔心什麼,有公主與姑娘一道,姑娘應該高興才對。”
沈聽芷卻輕搖了搖頭,“世家大族尚且波譎雲詭,何況勳貴宮廷。”
這赴宴的第一道見麵禮,便是難題。
永和公主是聖上的第十三女,還未及笄就賜了公主府。
在上京城貴女中堪稱一等一的尊貴顯赫。
這送的禮,不能是珠寶玉石,亦不能是書詞字畫。
前者公主自是不缺,後者太出眾易樹敵,太平庸便上不得台麵。
思索了半日,沈聽芷終於決定做些閨閣之物。
如今尚有三日,打兩條絡子真好不過。
青蘭聽聞笑道:“姑娘的絡子打得新穎又細致,公主定會喜歡的。”
沈聽芷想了想,“不知上京城中時興什麼布料款式,你去與趙嬤嬤說一聲,我們出門去看看。”
趙嬤嬤命人備好馬車,叮囑了一個得力的丫鬟跟著沈聽芷與青蘭一同過去。
青蘭拿了身豆青繡海棠枝對襟襦裙,配了桃紅繡海棠花邊的羅裙,垂一條淺杏色束帶,白淨的麵頰未施粉黛,隻在唇間輕點了些胭脂。
羅裙鬆軟,行走間,如流雲翩躚,更襯得少女脖頸纖細,腰肢柔軟,不盈一握。
新派來的丫鬟都快看呆了。
沈聽芷接過青蘭遞來的幕籬,遮在頭頂,款步上了出府的馬車。
國公府的馬車行駛平穩,很快便來到市集之中。
沈聽芷下了馬車,由丫鬟引著,尋著上京城中最時興的鋪子。
丫鬟雖是新派來的,但也是個機靈的,將上京城中時興鋪子一一列舉。
沈聽芷開口說道:“先去看看成衣鋪子吧。”
宮中的衣服雖由尚衣局司掌,但出宮的宮人往往會尋著鋪子做宮中時興的款式。
若是順利,她還能打聽到十三公主鐘愛的顏色款式。
隻是成衣鋪門口,便聽見裡頭一片吵嚷。
一個腦滿腸肥的男子搖著扇子,攬著一個衣衫薄透的女子大聲叫嚷道:“這開門做生意,你既做不出來本世子要的衣服,留在這京中還有什麼用?來人,把店給本世子砸了,將他們趕出上京!”
沈聽芷頓住腳步,問身側的丫鬟道:“這是誰?”
丫鬟小聲道:“這是左相獨子裴定裴世子,向來是個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主,姑娘,不若還是走吧?”
沈聽芷點了點頭,上京城中之事,遠不是她能摻和的。
正準備轉身離去,店中忽飛出一道黑色硯台,直直往青蘭麵門而來。
青蘭驚呼,卻被嚇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沈聽芷想也不想,拉著青蘭躲閃。
那硯台斜斜飛出,掀起沈聽芷頭戴的幕籬,悶聲落地。
和煦春風裡,少女青絲微散,一雙受驚的瀲灩秋水眸清淩水潤,青枝般的肩頸微微起伏,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裴定輕咦一聲,上前攔住沈聽芷去路,“這是誰家的小美人啊?走得這麼急,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