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後,身後那人始終沒做出其他舉動,隻安靜跟在她身後護送她走著。
世間之人如恒河裡的沙粒一樣無法計算,舜華隻是這茫茫砂礫中的一粒,單挑出去還能論個長短,可若是放在砂礫中其實與其他砂礫無異。鐘離望將此喻寫入詩,是表明立場與決定,讓她勿要妄自菲薄。詩不斷在舜華腦海中吟誦,惹得她忍不住哭泣。出生讓她一直無法挺起胸膛麵對一切,哪怕碧蘿薑瑩真心待她,她依舊覺得彼此之間有道屏障。
這首詩,讓舜華覺得自己被尊重。
可是可是,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讓她看見呢?舜華再次看向手腕跟手掌,隻覺難過。前方是一片黑暗,但腳下燈光一直緊跟著她的腳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道路逐漸變得寬敞。沒過多久一盞燭燈在前方顯現,在空中晃啊晃地將一束暖色微光帶到舜華跟前,照亮周圍大片。
“娘子,真是你!”一道身影飛撲過來,圍在舜華身邊一臉激動。
聽到這熟悉聲音,舜華忙擦掉淚水裝作無事道,“你怎麼到這來了。”
“是阿爺說娘子在這,叫我們來找。”碧蘿眉眼彎彎,指著半山腰上的茅草屋說道。
在她身後,薑瑩正一左一右牽著兩位孩童快步走過來。兩孩童見到舜華時立馬撒開手歡快地跑來圍在她腿邊,“娘子,娘子”地叫著。
“娘子,快穿上。”碧蘿適時拿出一件鬥篷披在舜華身上。
薑瑩嘿嘿一笑走近幾步上前打過招呼,忽而瞧見跟在身後的鐘離望,興奮地對著對方打招呼,“阿兄!”。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抓住他衣袖一角,歪著腦袋笑得一臉燦爛,“阿兄怎麼在這裡。”
鐘離望緩緩抬頭,隔著燭光望向薑瑩的麵龐上滿是笑意與憐惜,他渾身洋溢著溫柔,“受人所托,將舜華娘子送到安全之地。”
這抹溫柔讓舜華愕然。她從不曾在身邊男子身上看到,所以顯得這溫柔是那麼陌生,又讓人渴望。
哦不對,她見到過。從薑瑩阿爺臉上見到過。當時碧蘿貪玩,非要在薑瑩辛苦開墾出來的菜園裡玩,最後摔倒將菜苗坐死一片,薑瑩十分委屈找阿爺訴苦。
舜華恍然記得,阿爺溫柔慈祥地撫摸著委屈快要哭出聲的薑瑩,罰碧蘿去善後。原來年輕郎君,也會帶著這樣的目光。
“好巧,阿爺叫我們來接娘子,”薑瑩說得磕磕巴巴,摸著腦袋嘿嘿笑著。
碧蘿見她這般,忙搭話幫忙,“勞煩阿兄也隨我們一塊回去。正好幫我們算算藥材錢,順便幫阿春阿喜寫個招牌,家裡菜長成這兩個要鬨著出去賣菜。”
話音落,阿春阿喜不好意思地躲在舜華身後。
察覺到鐘離回望過來舜華忙彆過臉去,心中思緒翻湧,這人跟薑家倒是很熟悉,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人。
“好”,一聲溫潤之音從背後響起,引得阿春阿喜嬉笑連連,轉身朝著鐘離望道謝。
“娘子,怎麼回事?”碧蘿趁機走回舜華身邊,詢問道。她遠遠瞧見鐘離望跟在舜華身後,不禁好奇,“鐘離郎君為何在此,又為何要送你,什麼是安全之地?”
碧蘿一出現,便止不住嘰嘰喳喳地說話,舜華抬眼打量碧蘿臉上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