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踢踢踏踏地進來,把一枚漂亮的綠鬆石放在裴複複腳下。
裴複複彎腰想要抱他,雪粒腳底抹油,跟小崽子玩起捉迷藏,在柱子、花瓶邊繞來繞去,故意在快要被抓到時就扇起翅膀飛起來,大逆不道地飛過蕭循的頭頂。
裴酌:“複複,我帶你去禦花園吧。”
蕭循:“不礙事。”
屋裡的氣氛雞飛狗跳,裴酌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用餘光觀察龍椅上的帝王,在嘈雜的背景下工作的男人更帥。
雪粒從蕭循頭頂上飛過去,裴複複的路被龍椅擋住,想直接從桌子下鑽過去。
蕭循讓了讓,讓兒子從他和桌子之間的空隙經過。
“謝謝爹。”裴複複擠進去,擠到蕭循懷裡時,不動了,他嗅了嗅鼻子,疑惑道,“爸爸,你吃藥了嗎?”
大美人猛地從椅子裡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抬手就摸蕭循的額頭,有些低熱。
“好啊,我就說你怎麼不催我回來,原來是生病了。”裴酌又氣又急,生病了也不說,那娶老婆乾嘛,不如繼續當孤家寡人算了。
蕭循:“無礙,隻是一點風寒。”
裴酌:“宣太醫。”
李如意:“是。”
裴酌把小崽子抱開,又伸手在蕭循頸窩裡摸了摸體溫,體表溫度的確有些高。
“什麼時候開始發熱?”
蕭循知道瞞不住了,實話實說:“昨天早起時。”
裴酌閉了閉眼,那八成是前天夜裡就燒了,他要是在蕭循身邊……算了,他睡得那麼死,還不如指望小崽子發現呢。
“怎麼不告訴我?因為病了乾不動了怕沒麵子?”
蕭循:“……”
裴酌:“放下筆,躺到床上去,你那些個大臣什麼事不能做?非要自己桌上堆這麼多奏折?”
從前隻是調侃蕭循卷王卷到了自己,今日是真不想蕭循當卷王了。
怎麼生病了還要上班啊?
蕭循默不作聲聽訓。
他隻是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雖然他和裴酌的工作領域完全不同,但說到底是同一件事,他多做一些,裴酌就能少做一些。
總不能過個二三十年,他兒子長大遊玩四處,鐵路還遙遙無期吧?
裴酌剛把蕭循轉移到床上,薑祿便來了。
頭一次見到精力百倍的聖上不情不願像個病患一樣躺在床上,而不是喝完藥就繼續開會,薑祿老懷甚慰。
看病還是要家屬陪同啊,不能讓病人自己做主。
薑祿可找到主心骨了,不由分說再次切脈問診。
“複複,你在這呆著。”裴酌怕蕭循無形中威脅薑祿不說真話,吩咐了複複看著蕭循,把太醫拉到門外詳談。
裴酌看見薑祿欲言又止就心裡一慌,他第一次感覺到迫切要推進醫學,大蒜素青黴素等等都要馬上搞出來,就是得靠複複配合。複複
現在還不懂啊。
薑祿見裴酌好看的眉毛都打結了,道:“夫子也不必太擔心,陛下這病需要養幾天,難就難在陛下不肯配合修養,但有你在就不難了。”
裴酌:“是什麼病因?”
薑祿:“老實說,一半是受涼累得,一半是因為夫子你回來了。我每隔三日給陛下請脈,陛下過去兩年精神太緊繃,直到把你和小太子帶回京裡,才切實放鬆。這一放鬆,心裡壓的東西空了,便讓風寒有了可趁之機,陛下不讓我說。養養便好,最重要的是要多休息,保證恢複如初。”
裴酌若有所思:“謝謝你,我知道了。”
裴酌走回床邊,對李如意道:“去宣布,休沐五天,五天後另行通知,沒事彆來找陛下扯家長裡短。”
李如意:“遵命。”
蕭循不讚同地坐起來,“李如意……”
李如意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裴複複:“如意叔叔跑得跟雪粒一樣快。”
蕭循:“……”
裴酌把他按下去:“五天不上朝不會亡國,有的皇帝一輩子都不上朝。”
“你要是實在擔心有人反了,我給你弄點火|炮。”
蕭循:“……”
裴酌湊近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真誠道:“我覺得你這病就是開葷累的,以後還是少做一點。”
蕭循:“不要借題發揮。”
裴酌攤手:“哦。”
有宮人進來稟報,說:“禮部侍郎求見。”
裴酌:“讓他寫個奏折,交給我看看。”
宮人猶豫一會兒,道了聲:“是。”
架空一個實權皇帝,就這麼簡單。
裴酌端了一碗水給蕭循潤潤嗓子:“這幾天你什麼都不要操心,好好休息。”
裴複複也道:“爹爹好好休息哦。”
蕭循:“上朝之事——”
自他登基以來,從未缺勤,裴酌一回來就休沐五日,怕是被傳出風言風語。
裴酌不容商量:“不行。”
父子相認這件事不值得放假五天高興一下嗎?大臣都是當爹的人了,他們會理解的。
裴酌用卷王能接受的方式勸說:“一般我們工作到五十五歲退休,到時候你卷到六十五歲,比彆人多乾十年,現在就當提前預支一下五天假期而已。”
退休?是好東西噢!
裴複複捕捉關鍵詞,一知半解但毫不猶豫,“噢,爹爹退休吧,複複去上朝。”
宣完旨的李如意回來差點被門檻絆倒。
來晚了,已經進行到病榻前逼宮這一步了麼?
小太子怎麼能用奶呼呼的語氣說出要篡位的話啊?
裴酌:“崽兒,你可真是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