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悠悠傳來一聲問話,江照枝抬起雙眸,以為祖母願意見自己了。
“在的。”江照枝忙答。
屋裡的聲音靜了半晌,又道出一句:“你若願意站,便去祠堂站罷。”
江照枝心裡一涼,若是姨娘生氣了,她還會用撒嬌的法子哄姨娘開心。但祖母不一樣,她和祖母算不上親近,更何況他們這些小輩沒有敢忤逆祖母的。
祖母既說讓她去祠堂,她不敢不去。
祠堂又小又黑,靈牌前微弱的燭火隨風擺動,隨時都要熄滅了似的。
江照枝絞著帕子站在高堂下,她從來不喜歡這個地方。
上頭擺的是江家的列祖列宗,可她一個也沒見過。
剛來京城時,她在祖母跟前學規矩,祖母對她要求很嚴格,她時常犯錯,在祠堂罰跪也是司空見慣了。
祠堂空寂無人,寒風從門扇的縫隙中鑽進來,燭光照在靈牌上,晃晃蕩蕩。
江照枝哽咽了。
她忽然無比地思念娘親。
可娘親都沒資格被放入祠堂。
她連娘親的名字都看不到。
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很快在臉上變得冰涼。
哭了一會兒,江照枝站得膝蓋僵痛,彎下腰揉了揉。
這時林姨娘推門走了進來。
江照枝先是聞到一股清甜的香氣,這香氣莫名有幾分熟悉。
才看到林姨娘正朝她走過來,手裡似端著吃食。
林姨娘溫柔如水,生來嫵媚的長相,身上是一條鬆綠色如意紋緙絲裙襯著,自是一番風情萬種。
“枝枝,吃點東西吧。”
開口是吳儂細語,無聲無息潤入心間。
江照枝拚命忍著眼淚,一把抱住了林姨娘。
林姨娘身子軟軟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應當是剛從祖母那裡出來。
“您又替我求情了。”江照枝趴在林姨娘肩上,聲音甕甕的。
林姨娘哎喲一聲,把江照枝撥開,笑道:“怎麼還哭鼻子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江照枝嘟囔:“沒有。”又朝林姨娘手中看去,蓋子掀開,裡頭是她昨日從醉雲軒打包回來的糕點。
江照枝險些又流了淚,伸手拾起一塊梨花酥放進嘴裡,梨花酥在她口中慢慢化開,心底的失落感就這樣被治愈了。
“彆急著吃,坐下歇歇,我再給你倒些茶水,可彆噎到了。”
林姨娘將她引到一旁的小桌旁坐下了,江照枝吃得很開心,一時也不說話了,林姨娘便就著燭光專心地看她。
“你祖母已經答應要把秋竹撥回去了,日後你有什麼事,也和姨娘我商量商量。你在府裡待得悶,想出去大可以叫我一起,怎麼自己就偷偷跑出去了呢......”
林姨娘麵色柔和,勸說她總是很有耐心。
江照枝嗯了一聲,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不告訴林姨娘筆友的事。
林姨娘在府中大小事不少,自己現在對此事有新的解決辦法,還是不煩她了。
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林姨娘又道:“待會兒你祖母找你說話,她說什麼你隻應著就是了,可千萬彆和她頂嘴。”
江照枝一杯茶水下肚,身子暖和起來了,圓圓的雙眸閃動著光亮,“隻要她不把秋竹送去小廚房打雜,旁的什麼我都沒意見。”
而後江照枝便去了榮安堂,祖母自然訓斥了她一番。
“你尚未出閣,就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日後讓我如何有顏麵再見侯府的人?”
“這事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也會傳進侯夫人的耳朵裡,等你傷養好了,尋個機會好好跟侯夫人解釋清楚!也好在顧二小姐不計較,這也說明侯府是看重你的......”
“要時刻記住安分守己,你雖還沒和侯世子定親,也已經半個身子都是他侯府的人了。我們江府一家受侯府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