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的長相十分明豔,素顏看不出多大的效果來,卻很適合上妝,偏偏她自認天生麗質,很少上妝,還驕橫淩人,說不過就吵,吵不過就罵,哭鬨更是家常便飯,姚夏幾乎想象得到目前為止她在劉徹心中是個什麼形象了。
身為帝王,能得到的東西太多,就算最開始能有一份真情在,被這樣消磨也很難再維持,姚夏做了最壞的打算,對一個帝王的女人來說,沒了情分,剩下的,無非就是以色侍人罷了。
對著鏡子,姚夏認認真真地描妝,陳阿嬌如今不過雙十年華,肌膚正白,也就省了鉛粉,她用眉筆將細淡的眉描濃,微微拉長,原本向下的眉尾斜開向上一勾,胭脂豔透,腮紅如細墨暈開,蓋過了淚痕,原本哭紅的眼睛掃了一點紅粉,變得豔如桃李,盛妝之下,姚夏換了一身繡工華美的拖地裙裳。
本朝亂世建國,後宮花銷一應不許出格,前朝的妃嬪連裙擺拖地都不許,然而陳阿嬌家族富貴,母親受寵,一應吃穿都是最好的,然而宮中就連劉徹母親王太後的裙裳都是不拖地的,這不是身份高貴的證明,相反,這是催命符,姚夏把這件事情記下。
劉徹的車駕一回到宮裡,就有人來報說皇後上吊了,他差點沒氣笑了,命車駕照行不誤,然而剛回到宮中,王太後就派身邊的宦官來了,說是勸和,實是提醒,劉徹本不想聽,然而想到朝中的諸多事務,陳午的兵權,大長公主的人脈,他如今皇權未穩,陳阿嬌要是真的死了,才是更麻煩,他按了按太陽穴,煩躁不已地上了車駕,朝著甘泉宮去。
姚夏讓宮人給她梳了一道繁複卻十分漂亮的發式,打掃了宮殿,原本還準備出宮相迎劉徹,然而在對上甘泉宮的宮人們好奇的視線時,還是打住了,不再哭鬨對於陳阿嬌來說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她要是再改了性格,恐怕連劉徹都會以為她被巫蠱上身了。
帝王車駕停在甘泉宮門口,不出意外又沒來接駕,劉徹早都習慣了,他來就是服個軟,稍稍安撫一下陳阿嬌,至於旁的什麼退讓,他是一步都不會讓的,開玩笑,他十八歲的生辰都已經過了,後宮裡卻還隻有一個皇後,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冊封幾個下等妃嬪而已!
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然而進門時劉徹還是慫了一下,他背地裡給陳阿嬌起的綽號叫陳阿撓,她是個十分奸滑凶殘的婦人,知道不能在帝王臉麵上下爪,但卻會用剪尖的指尖抓撓他胸口腰側腿彎胳膊肘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留下道道撓痕來,疼也罷了,要是傷得明顯,豈不是睡不成美人了?
正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美人,劉徹眼前一亮,下意識地朝著美人走了幾步,卻聽美人冷冷地開口道:“你還知道回來?”
陳阿撓!
劉徹頓時辨認出了這張美人皮底下的本質,他忍不住睜圓了眸子,打量了眼前的美人幾下,已經接近青年人的俊美臉龐上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但卻還是習慣性地冷笑出聲,“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姚夏朝著劉徹走了幾步,她靠得越近,上了妝的五官也就越發清晰地落入劉徹的眼裡,他呐呐地後退了一步,關注點卻不在姚夏的精致妝容上,而是,“你……哭了啊?”
看上去不像一個薄情帝王,倒像是一個和喜歡的人鬨了彆扭的少年。
姚夏挑了一下眉,忽然發覺陳阿嬌和劉徹的關係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糟,她不動聲色地輕聲道,“哭又怎樣?你會心疼?”
劉徹本來想說不心疼,但對上那雙紅紅的眼睛,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了,心裡悶悶的,堵得厲害,他氣悶地說道:“朕隻不過想要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