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昆侖舊事(六)(2 / 2)

回程路上,傅春柳心不在焉的,胥斯年說什麼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師姐,你覺得呢?”

右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傅春柳恍惚抬頭:“啊?”

胥斯年知她一字未聽進去,也不惱,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

“我說,再往前走便是湘州了,你我在嘉陵江初遇,也算是咱們的故地,要不要去瞧一瞧?”

“你想去?”傅春柳轉過頭來,初夏在湘州已經有暑意,他二人並肩走在小路上,樹蔭經過明明滅滅,陽光也亮的刺眼。

胥斯年極為用力地點了點頭:“非常想!”

“當年家中突逢變故,遭遇賊人洗劫,曲老將我送進地穴,後頭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在外門三十年,一次都沒機會去看看家中如何了。”

傅春柳握緊了長簫,不知該說點什麼,好讓他接受的了,斟酌道:“想去就去吧,隻是三十年過去了……”

“即便什麼都沒剩,也要去看一看,總有一片瓦礫,一捧黃沙,還記得我。”

傅春柳愣了愣,緩緩道:“……你說的對。”

湘州離昆侖須得半日腳程,次日便是仙考了,好在胥斯年能禦劍,去湘州轉一轉也來得及。

嘉陵江邊起了好多商鋪,傅春柳每年都會來祭拜父母,對這裡見怪不怪,反倒胥斯年驚得眼花繚亂,不住張望。

“幼時同曲老來江邊垂釣,這處還清淨得很,沒想到現在這麼熱鬨了。”胥斯年感慨道:“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若我未修道,大抵是另一幅模樣了吧。”

日光下,傅春柳一身青衣,淡得如同煙塵,偏生五官似丹青水墨,每一筆都是重彩。

她抬起眼,目光投向不見儘頭的嘉陵江。

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指著一條巷子,轉移了話題:“這裡就是你說的地方,宅子早已經空了,這幾年也無人翻修,便擱置到現在。”

胥家的門是最氣派的,為了彰顯高門大戶,特地選的烏木門,銅環金油點綴其上,雖鏽跡斑斑,依舊可見當年氣勢灼人。

胥斯年推開門,一路引著傅春柳到後院。

前廳破敗不堪,碎的碎,臟的臟,滿地都是淩亂的血跡,自賊人燒殺劫掠後,此間再無人居住過。

“放心走吧,屍體應該是曲老安葬了。”胥斯年在前方走著,背影並不寬厚,卻挺得筆直,不知怎的,莫名覺得蕭索了些。

傅春柳跟緊了幾步,在他身後問道:“沒事吧?”

胥斯年轉過頭來,神色自若:“嗯?”

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是在關心他,安慰的笑了笑。“我沒事,離家時候太小,也記不清什麼。”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同父親母親極少相處,在我記憶裡,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餘下的日子,都是曲老在照顧我。”

在荒廢多年的小路上娓娓道來過去的事,他二人一前一後走著,直到停在一處小院子前,確實印證胥斯年所說,他沒受到過什麼偏愛。

這院子隻有一道矮門,身量高的男子估計一抬腿就跨過去了,也不知是防誰的。

傅春柳從小到大雖談不上錦衣玉食,但吃穿用度也是上等的,幼時沒有幾個玩伴,自然不知自己生活水準如何。

即便是傅家門鏢師們住的院子,也要比這大多了。

因此看到胥斯年的住處,脫口而出一句:“好小。”

說完也沒覺得後悔,反而更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胥斯年也有些羞臊:“那個……師姐,你先坐一會。”

花藤下有一張石桌,配的卻是木頭墩子,很矮,但給小孩子坐是剛剛好的。

傅春柳隻得伸直了腿,坐在那墩子上。

胥斯年不知進屋去翻騰什麼,好一會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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