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他哭夠了,淡漠道:“之後呢,怪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雷老頭抹掉淚水,細數著雷吉回來後種種怪異的情況。
太陽落山,他突然說口渴又折回媸水,喝了好幾瓢才回家。等到徹底落下去的時刻,雷吉回到家門口,抽搐著發抖。
雷老頭沒當回事,以為是入秋早涼,進入廚房端飯。再出來時,雷吉已然七竅流血猝死過去。
“本來以為無力回天,月亮升起時,阿大卻突然坐了起來……”
雷老頭想起兒子當時的模樣,竟然打了個寒噤,渾身發抖。
“那,那東西根本不是阿大,他在屋裡跑跳哭嚎,明明是阿大的嗓子,卻有嬰兒的啼哭聲。”
傅春柳抱臂上前幾步,垂眸盯著他:“你覺得那是什麼?”
雷老頭怒吼著:“當然是媸女娘娘的神罰啊!她發怒了!”
傅春柳扯了扯嘴角:“還真是夠畜生。”
事到如今了,還沒發覺自己做的是怎樣恐怖的一件事,這裡的人,已經被信仰荼毒至深。
“你……你懂什麼!”
雷老頭對著她怒吼,突然像是看到什麼,神情慌張,不住後退跌坐在地上。花白的發髻掙紮間散亂,他眼神驚恐的看向天空那輪將圓不圓的月,驚聲尖叫。
“滿月!他要來了,他要來了啊啊!”
傅春柳製住雷老頭,皺眉道:“看清楚!今天不是滿月!”
這老頭力氣出奇的大,竟讓他掙脫開,胡亂揮著院子裡的東西,瓶瓶罐罐散落一地。老頭背靠著牆壁,眼睛瞪圓了,警惕道:“你聽!”
“是他的哭聲!”
“阿大!阿大又要來了!放過爹吧——”
隻有夜風穿過的聲音,任誰來看,他都是瘋了。啞奴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傅春柳拽住胳膊,搖了搖頭。
“他瘋了。”傅春柳道:“很久以前就瘋了。”
“這裡的人,都是瘋子。”
啞奴不知她是不是在對自己說,隻得委屈的搖頭,他不是,他沒有瘋。
“必須要找一個不是這裡的人,才能聽到實話。”傅春柳轉過頭,看向啞奴:“那個陳娘子……家在哪裡?”
*
小院竹籬圍著幾塊花田,上麵卻雜草橫生,看上去許久沒人打理過。
院門沒鎖,傅春柳輕輕一推就開了。
庭內雖然破舊,但卻是乾淨的,房門外正吊著一架秋千,簷下特意多出來一塊為這秋千遮擋,看得出來這家主人有多期待孩童的出生。
“小矢,是小矢回來了嗎?”
門內跌跌撞撞闖出來一婦人,神色焦急悲愴,待看到立著的傅春柳,瘦削的臉上更加灰白。
“你是誰?”
“我是湘州的方士。”傅春柳瞎編了個借口:“聽聞此地邪祟作惡,特來一探究竟。”
陳娘子頗有敵意:“什麼邪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還請另尋他處!”
“是嗎?”
“可我一路走過,發現隻有這裡陰氣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