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豎起耳朵,似乎是沉晨又開始發小蛋糕了。
應該是為了感謝中午在員工餐廳的事。
寫了一半的郵件,光標在電腦上許久都停滯不前。
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他正襟危坐:“進來。”
沉晨彎了彎唇:“顧總,謝謝你們中午趕過去救我,這次換我請你們吃蛋糕。”
“這是您的,考慮到您的口味……”
他打斷她:“知道了,放這裡吧。”
沉晨怔了一下,“哦,好。”
把盒子放下,她又拿出了另一隻白色的盒子,“這是給白總的,我聽他中午說晚上要跟您一起去打球,請您幫忙轉交吧。”
顧之羲頷首。
沉晨放好蛋糕就走了出去。
郵件裡的光標依舊沒動。
過了一會兒,顧之羲長臂一伸,將她說要送給白羿的那隻盒子拿了過來。
在掌心裡掂了掂,他冷笑一聲,放下。
盯著給自己的那隻盒子看了幾秒,又低頭看了一眼放貼紙的抽屜,他還是緩緩伸出了手。
感知到裡頭的重量,他動作停滯。
接著慢慢將小禮盒拆開,入目一塊精致的咖啡色蛋糕,透明圍邊外還放著兩張精巧的貼紙。
他一頓。
隨即嘴角輕輕一揚。
想起白羿走的時候給沉晨拋的那個媚眼,他收起笑容,將白羿的那隻盒子拆了,把裡頭的蛋糕拿了出來。
兩塊蛋糕擺在了一起,一塊純白,一塊咖啡色。
他拿出叉子,先將那塊白的吃了。
味道很甜,完全不在他的舒適區,但他吃得麵不改色。
吃完後換了隻叉子,細細品嘗給他的另一塊。
這一次,眉心格外舒展。
兩塊蛋糕解決完了,他擦了擦嘴。
拿出那兩張貼紙看了看,一張是新的,另一張跟之前沉晨送他的重複了。
他將這兩張貼紙塞進給白羿的盒子裡,然後重新折好盒子,放在一邊。
坐正幾秒後,他又把盒子拆開,拿回了新的那張貼紙,隻放了一張跟之前重複的。
下班時間快到的時候,白羿又來了,跑上了頂樓,說是剛好辦完了事,過來接顧之羲。
依舊是先在沉晨的工位滯留了一陣,才進了辦公室。
顧之羲下巴一抬,指向桌角:“這是沉晨給你的謝禮。”
“為中午那事兒?”白羿有些意外,等看到盒子上頭的logo,頓時笑開了:“看來,我跟我們小沉是心有靈犀啊,她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的?”
高高興興拿起那個盒子,他察覺到了不對:“怎麼這麼輕?”
顧之羲語氣毫無波動:“不清楚。”
白羿狐疑地拆開盒子。
盒子裡頭空空蕩蕩,隻有一張貼紙。
白羿:“……”
顧之羲淡淡瞥了一眼:“她好像很喜歡這個貼紙。”
白羿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端著盒子,他探身看向外頭的工位:“沉晨,謝謝啊。”
白羿衝她揮了揮盒子。
沉晨看他揮動空盒子,愣了一下,剛進辦公室就吃完了?
她沒有多想,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白羿也笑:“當然喜歡了,禮輕情意重。”
顧之羲目視電腦,巋然不動。
白羿把盒子收好,想起什麼,又問:“小沉,你下班後有事嗎?”
沉晨搖了搖頭。
他嘴角一勾:“那太好了,我一會兒跟你們顧總去打網球,你也一起來吧。”
沉晨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吧。”
“來吧,就我跟他兩個,還挺無趣的,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煩人,你也來,就有意思多了。”
“再說了,不是說要謝我嗎?那就一起
來吧,這樣的謝謝更有誠意。”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沉晨也不好再拒絕,何況對於他的建議,她也不反感。
“好吧。”好在她今天穿著也算輕便,適合運動。
下了班,白羿開車載他們直奔常去的網球場,路上嫌棄地看了顧之羲一眼:“要是沒有你,我就開新買的那輛跑車,順便帶小沉去兜風了。”
沉晨:“那不用了,我天天騎車八麵環風,實在兜不下了。”
白羿哈哈大笑:“我就說還是跟你待一塊兒有意思。”
顧之羲與白羿都是球場的常客,裝備都存著。
沉晨舉手:“我沒有球拍。”
顧之羲沒有回頭:“用我的。”
沉晨笑笑:“我隻能用2號柄,您的我應該用不了吧。”
聞言,顧之羲詫異地看她一眼,白羿也眼睛一亮:“你打過網球?”
沉晨:“我大學體育課選的就是網球。”
顧之羲再次想到了她那比自己還要忙碌的行程表,一時出神。
白羿拍拍她:“放心吧,你們顧總收藏的球拍多著呢,適合你用的輕拍也有。”
沉晨點了點頭:“那就好。”
原本白羿對於她所說的什麼選修不抱希望,沒想到剛一開場就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想讓讓她的心都歇了。
打完了一局,白羿喝了口水,納悶:“小助理打球還挺猛。”
跟她美麗的外表完全不符。
顧之羲沒說話,隻是眼中帶了些欣賞。
白羿朝她招手,揚聲說:“小沉,快來,一會兒咱倆一起打顧總,剛好,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沒贏過他,這下咱倆組合,我看有希望。”
沉晨看著對麵站在球場氣勢都不一樣了的顧之羲,搖了搖頭:“還是下次吧。”
她的體力相比他們要差上一截,現在已經消耗掉六七分了。
她隻想適量運動,還不想第一天手腳酸痛無力,爬著上頂樓。
白羿遺憾地搖搖頭:“好吧,那看來我還是得孤軍奮戰。”
沉晨下了場。
她坐在場邊回了幾條消息,偶爾抬頭看一眼,白羿確實被顧之羲壓著打,而且後者看起來還沒出全力。
偶爾躍起的時候,會露出衣下一截勁窄的腰線,沉晨目不斜視——隻盯著衣服下擺。
打得差不多了,場上的兩人放下球拍,去洗手池洗漱。
與此同時,隔壁場地喧鬨了一陣。她隨意望了一眼,進來了幾個看起來最多上高中的學生,看穿著,家境應該都不錯。
她隻掃了一眼就沒再看。
但沉晨在空曠的露天球場邊很顯眼。
“哇,快看那邊,大美女。”
“去要電話?”
“看著年紀比我們大,要到的難度太大了。”
幾個少年推推搡搡。
被眾星捧月圍在正中的人懶洋洋朝那邊看過去,等看清
那張臉,頓時眯起了眸子。
沒等其他人商量出個所以然來,他率先邁步走了過去。
“哎雪年,你怎麼先行動了啊?”
“艸,你過去了我們誰還有機會啊!”
沉晨正百無聊賴地等待顧之羲他們回來,就在這時,顧之羲放在長凳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剛拿起來,就聽耳邊一聲清亮的:“你是沉晨?”
沉晨茫然地抬頭望過去,對麵站著個長相俊美的少年,一臉的張揚不羈,是隔壁的那群學生之一。
旁邊幾個少年聽到他這麼喊,也愣了一下,隨即麵麵相覷,不可思議:“雪年,她就是你爸說的那個沉晨?也太巧了。”
“長得還真挺好看的,難怪……”
沉晨眉頭微皺:“我認識你嗎?”
少年嘴角一揚:“你不認識我,總認識馮汾吧?”
沉晨看向眼前的少年,從他的眉眼中看出了些許熟悉的痕跡,再想想他的年紀,恍然:“你是馮老的孫子?”
他笑了聲:“馮老,你私底下也這麼叫他嗎?”
他懶懶地站著,挑眉:“就是這麼叫著,哄得他要去住什麼小破養老院,還哄得他,要把公司賣給你們?”
沉晨與他對視。
從之前與馮汾的接觸來看,馮汾的想法與決策一直與他的子女相悖,而剛才旁邊幾個人也提到了眼前人的爸爸。
心下明白,大概是馮汾的兒子在他麵前說了什麼滿懷惡意的話,讓他誤會了。
沉晨又回頭看了眼,顧之羲他們還沒回來。
轉過頭剛要說話,毫無防備的,一隻手從她手中抽走了手機。
馮雪年的個子比沉晨高,隻手臂一抬,沉晨就夠不著了。
他兩指夾著純黑的手機,眼睛一掃,輕嗤一聲:“喲,還是定製款,也是哄來的嗎?”
譏諷全在笑中。
沉晨:“這不是……”
下一秒,臉上帶著玩味笑容的少年揚手將手機一拋——那隻手機就這麼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飛到了網外,落地彈了幾下。
看沉晨盯著那道拋物線一言不發,他嗤笑一聲:“這麼貴的手機被扔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心疼。”
沉晨收回了視線,緩緩開口:“我確實不心疼,你知道,一個叫顧之羲的人嗎?”
顯然他知道,頓了頓,嘴角上揚的弧度被刻意拉大:“哦,差點忘了還有他——怎麼,要找你老板給你出氣?你以為我會怕他?對了,你沒有沒手機了,需要我幫你聯係他嗎?”
沉晨輕笑一聲:“過去的你,可能聯係得到,但現在的你,是聯係不到他的。”
馮雪年眯起眼:“你是在諷刺我們馮家沒落了?你小瞧我?我有他號碼,你以為我不敢打嗎?”
沉晨一副有本事你試試的樣子,激得馮雪年立即撥出了那個號碼。
然而果然過了許久都沒人接,最後,電話那頭提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他麵露不安,白皙的臉漸漸紅了。
沉晨一聲冷笑:“打啊,繼續打啊,你就算打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接的。”
馮雪年被她描述得懵然。
與此同時,顧之羲剛踏上球場,就聽到沉晨激昂的聲音:“因為就在剛才,你已經親手扼殺了顧總!”
他與在場所有人都瞳孔一縮,猛地抬頭看向她。
“接電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