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晨搖了搖頭,“我沒事,倒是顧總的腳崴了。”
佟雪嘟囔:“這個韓森可真缺德,居然還拿假炸.彈嚇唬人,聽說還拒不承認,非說炸.彈是你弄上去的。”
“他這嘴也太硬了,正常人會信你能憑空變出那些炸.彈來?”
沉晨輕咳一聲。
另一邊,鐘伽琪低聲說:“指證的關鍵證人,是那個人嗎?”
知道她說的是討債的人,沉晨點了點頭。
從某種角度來說,鐘伽琪也算是出了點力。
鐘伽琪卻是大大鬆了口氣。
此前,她心裡一直為麻煩了沉晨和顧之羲而過意不去,現在知道自己幫上了忙,心裡的包袱也終於放下了。
那邊幾個男生打量著周圍的競爭對手。
他們很快就發現,不知為何,除了他們幾個實習生、節目組導演,以及各自部門領導,這間會議室裡還多了個陌生麵孔。
相較於其他人,佟雪對公司的中高層關係網都有些了解,所以有點印象。
那人看著像是公關部的部門經理,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但也來不及多想,導演已經上台說開場白了。
他笑著環視下方,“不知不覺,各位來朝雲實習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咱們的節目也已經接近尾聲了,相信大家在這段時間裡收獲頗豐。”
導演:“這是最後一期錄製,當然,距離播出還有點時間,這次分出大家的去留之後,為了保證結果不提前流出,大家還是需要在這裡如常工作,一直待到這一期節目播出。”
仔細想想,這麼規定未免有些淩遲。
說完場麵話,導演重申了一遍考核的規則,打分總共有幾個部分組成,在過去的節目裡也都說過。
每個部分的分數相加,構成的總分排名就是決定他們去留的最終依據。
而在這個分數中,最重要的分數就是直線經理的打分。
單個部分的分數大家都知道,現在節目組又將其一一相加,顯示在屏幕上。
一排排數字被打開,到了最後,隻有年終部分的部門經理評分尚未公布。
導演笑眯眯道:“不過我想,你們今天早上應該都收到年終獎了吧?那麼對於這一項的評分,心裡應該大致有點數了,我就不再賣關子了。”
屏幕上的最後一排數據緩緩顯現,緊接著,是每一個部分相加的總分。
幾人屏住呼吸,定睛望過去。
毫無懸念,在幾個實習生裡,沉晨的評分是最高的,每一項都幾近滿分。
不過這麼多期節目播下來,再加上就近天瀾和韓森的事,眾人已經心服口服,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有異議。
分數排在第一的是鐘伽琪,她的評分要比競爭同一崗位的另一個男生多出不少。
但作為同樣沒有了競爭對手的人,佟雪的分數卻是最低的。
像沉晨和佟雪這樣沒有競爭對手的實習生能否留下來,還要看直線
上司的說法,一錘定音。
數道視線率先聚集到了坐在首位,一直沒有出聲的顧之羲身上。
導演:“顧總,怎麼樣,您那邊想好了嗎?”
他看向沉晨的目光平靜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柔和,緩緩開口:“我想,我沒有任何理由亮出紅燈,選擇權一直都在沉晨的手裡。”
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幾人驚訝地麵麵相覷,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誰都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沉晨身上。
她可以選擇去或是留。
她垂眸,像是在思索,直到所有人的心都懸起來的時候,才抬起了頭,微笑:“很高興能繼續留在朝雲。”
顧之羲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接著克製著自己心頭洋溢的淡淡喜悅。
而對於佟雪,薛經理給出的決定是不留,他麵露惋惜:“其實小佟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不過我感覺,她還是不太適合這份工作吧,好像乾得也不是很開心,我想著,要是強留下來,對她來說也不太好。雖然要放走這樣一個人才,我還是比較痛心的。”
說著,薛經理歎息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心痛狀。
鐘伽琪與沉晨都略微皺了皺眉。
不過麵對身邊人關切的目光,佟雪隻是笑了一下,“沒關係,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早就有準備了。”
其實就算薛經理給她通過了,她也不打算在他手底下乾。
儘管薛力中途退出了比賽,但薛經理本身就對女下屬有些偏見,並未因此對她另眼相待,反倒更加苛刻。
或許因為薛力會說話,或許是因為一人為本家,總之他本來是非常看好薛力的,而薛力最後卻因為沉晨退出得不光不彩。
另一方麵,沉晨還跟與他最不合的特助們走得極近。
而佟雪卻是沉晨的朋友,之前與薛力同樣針鋒相對,沒有好脾氣。幾個要素疊加,他看她就愈發不順眼起來。
隻是場麵話自然還是要說得漂亮。
懸念揭曉完畢,留下來的人坐在桌子一端,表情輕鬆而欣喜,要走的人則坐在了另一端,目光難掩沮喪。
優勝劣汰,也沒人能說什麼,賽製已經足夠公平,能留下來的確實都有過人之處。
導演叮囑:“大家一會兒挨個接受一下采訪哈,就在隔壁會議室,然後就可以散會回辦公室了。”
佟雪起身,打算跟沉晨她們一起出去。
然而角落裡,那個從頭到尾一直低頭看著資料,沒有發話的公關部經理突然出聲:“佟雪,是吧?”
佟雪茫然地順著聲音望過去,對方衝她輕輕點了點頭。
“我見過你很多次,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對我的助理職位有意向的話,你留一下,過來麵試,我隻有十分鐘時間給你。”
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薛經理率先不可思議問道:“孫雎,你這是什麼意思?”
麵對他的發難,孫雎淡定:“就是字麵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她不適合在你手底下工作嗎?我抽空研究了一下,覺得她挺適合我的,剛好我的助理前不久跳槽了。”
如果要招助理,可以走校招,或是社招,偏偏在他發言淘汰佟雪之後把她撿回去,這無異於當眾打他的臉。
薛經理氣不過,又不想跟她爭辯,趕忙看向顧之羲:“顧總,這不合規矩吧?佟雪已經是被淘汰了的人,還能再回來?畢竟也算是一場比賽,總得尊重輸贏,顧總,你也不能偏心,專給一人走後門吧?”
誰知顧之羲看也沒看他,淡淡說:“沒什麼不合規矩的,我也沒有偏心,她走的是內推流程。”
薛經理一時都不知道是該驚訝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該驚訝他口中所謂的內推。
他問:“誰推的?”
沉晨緩緩舉起了手,“我。”
於是一道道目光再一次紮堆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薛經理身形一頓。他雖然看不太慣沉晨,但也不得不承認,作為顧之羲身邊的“紅人”,他確實不能拿她怎麼樣。
於是隻好勉強好聲好氣地問:“小沉,這好像不符合規矩吧,小佟已經被淘汰了,怎麼還能留下來的?”
沉晨笑了笑,“怎麼會不符合呢?我看公司章程裡有寫,公司員工都是可以進行內部推薦的,而且靠內推進來麵試的人,可以省去一麵,直接進入一麵。”
薛經理一愣。
沉晨:“既然我現在已經通過實習考核,並且也打算留下來,那應該可以被認定為是公司員工了吧?”
薛經理不得不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我是有內推資格的。”
他臉色難看地再度點了下頭。
“你方才也說了,佟雪已經被淘汰了,她又不是公司的人,那我推薦她來麵試也很正常吧?”
沉晨微笑道:“更何況,我也沒有給佟雪開什麼後門,走的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流程了,哦,當然,我事先確實有找過顧總,但那隻不過是因為我不太熟悉公司內部的職位,所以找他谘詢了一下。”
“順便得知,公關部的部門經理正好最近在尋找一位新的助理,於是我就又去找了她談話,想儘量節省中間環節。”
孫雎在一旁聽著,補充了一句:“我雖然缺人,目前也感覺她還不錯,但到底要不要她,也是要經過麵試才能決定的。”
再一次否定了他的走後門之說。
佟雪也點點頭:“薛經理,你放心,如果我不能通過麵試,說明我不能勝任孫經理的助理職位,那我肯定立馬走人,絕不會糾纏。”
薛經理無話可說。
另外幾個被淘汰的人聽完都眼睛都一亮,似乎找到了可以留下來的辦法,不過很快又暗了下來,他們可找不到像沉晨這樣會特意內推的人。
而且就算被推進來了,也不一定能通過麵試。
佟雪看了沉晨一眼,目光從驚訝到動容,握著
她的手:“我太感動了,你怎麼想到的?”
沉晨眨眨眼:“內推成功有獎金。”
顧之羲聽到了,輕笑一聲,又看向薛經理:“還有彆的問題嗎?”
薛經理看著他麵上愉悅的表情,心知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細說起來,佟雪跟他倒也沒有什麼厲害衝突,留不留與他無關,他隻是憋屈罷了。
薛經理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有了。”
隨後拂袖而去。
佟雪抓緊時間勾住沉晨的脖子,一臉崇拜:“沉晨,你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以為你跟伽琪之間有了小秘密,我要成為三個人裡多餘的那個了,沒想到你還想著我呢。”
顧之羲緊緊盯著她的胳膊。
“而且你怎麼知道我向往公……”話說到一半,佟雪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涼意,下意識鬆開了手:“我先過去麵試了,晚點再聊哈。”
沉晨跟她揮了揮手,剩下一個鐘伽琪看了眼顧之羲,又看了眼沉晨,“我去采訪了。”
沉晨點點頭:“好。”
一轉頭,她對上了顧之羲漆黑的雙眼,不過她看了眼攝像機,趕忙跟他保持距離。
她雖然決定拋棄道德,但那也是有前提的。
顧之羲獨自回到辦公室,繼續拿出織了一半的圍巾。
沉晨很快就發現,顧之羲這兩天怪怪的。
有的時候她進他的辦公室,會發現他似乎剛收起了什麼東西。
次數多了,她也看得出來,顧之羲有什麼事在瞞著她,而對其他幾個特助,他又不這樣。
“顧總這兩天出什麼事了嗎?”她直接問蔣棱。
蔣棱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怎麼了?”
“我總感覺他怪怪的。”
蔣棱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我覺得,還好吧,挺正常的。”
“是嗎?”沉晨很是懷疑,並且因此多加觀察。
這天晚上,顧之羲睡在了辦公室,但她記得他的行程並不算繁忙,也沒有什麼需要加班的項目。
第一天早上,沉晨過去送咖啡的時候,還看出了顧之羲不太明顯的青色,而且依舊是在她到之前藏起了什麼東西。
她問:“顧總,昨晚沒睡好嗎?”
顧之羲隻是搖搖頭。
“可我看你好像沒睡好的樣子。”
顧之羲依舊理直氣壯地搖頭。
他昨晚都沒睡,當然稱不上睡不好。
在他夜以繼日的趕工下,圍巾已經織得差不多了,連花紋都幾乎複刻了沉晨原來的那條。
從禮物本身到包裝,他都親自操刀。
裝圍巾的盒子,他經過精挑細選,沒有選普通的紙盒禮盒,而是選了隻價值不菲的檀木盒子。
跟著他出門買盒子的談笑點了點頭:“這隻盒子很有韻味,顯得你對她很重視。”
周然,趙延和蔣棱看著那盒子古樸的雕工,直覺不太妥當,不過其他幾個特助都對顧之羲的審美表示了讚同,三人寡不敵眾。
在沉晨生日的前一天,圍巾終於被放進了包裝盒裡。
次日清晨。
沉晨去公司的時間跟平時無異,不過到的時候才發現,其他幾個特助全都到了,正湊到一起低聲說些什麼。
見她走過去,那幾人齊刷刷地看了起來。
她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沉晨覺得,幾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
過分嚴肅了,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嚴陣以待。
再看眾人的目光,齊齊指向了顧之羲的辦公室。
沉晨反應過來:“是顧總怎麼了嗎?”
“你進去就知道了。”俞袂說。
沉晨被他們說得有些忐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八人的目光中,她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第一眼看過去,辦公室裡沒人,沉晨隻見到桌子上有個格外顯眼的木質小盒子。
沉晨視線掃過,頓了頓。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門外離她最近的楊問寒:“顧總,不在嗎?”
他隻是下巴微抬,酷酷地指向了桌上那個小盒子。
沉晨又愣了一下,然後抓住了身旁的玻璃門,“你是說,那是顧總的……”
楊問寒點了點頭。
剛整理完儀容從休息室裡出來的顧之羲,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沉晨顫巍巍問:
“顧總……這就已經火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