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1 / 2)

顧之羲的聲音落下,空氣寂靜了一瞬。係統沒有說話。

顧之羲轉臉,卻也沒聽見沉晨說話,換做往日,她大概早就笑開了。

他低下頭,發現沉晨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一副怔怔的樣子。

他蹙眉問:“怎麼了?”

沉晨低下頭說了什麼,顧之羲隻隱約聽到三個字:“多少天”。

顧之羲捧起她的臉,沉晨的眼睛緩緩抬起。

係統突然出聲:“晨晨,請計算。”

沉晨的思緒好像驟然從天外回歸,慢了半拍說:“好。”

她凝神開始計算,沉浸如常。

五分鐘後,機械的係統音報出答案:“根據計算結果,就近選擇D,22000天。”

沉晨抿了抿唇,聳了聳肩,笑著說:“霸總,我好像,不太擅長計算時間類的問題。”

你不擅長計算的問題,隻有時間類嗎?——顧之羲等著係統說出這句揶揄的話,然而沒有。

這一刻,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沉晨還在看他的反應。

顧之羲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臉色沒有沉晨預料的難看。

沉晨奇怪:“我算出來六十多年呢,你不生氣嗎?”

畢竟他對結婚好像一直很期待,這個計算結果對他的打擊,按理說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問題都要重。

但顧之羲隻是拍了拍沉晨的頭:“沒關係,反正這個結果也不一定準。”

“還是先來補數學吧。”

他想過了,早點做對一百道題,就能早點出去。係統的魔咒對現實世界可沒用。

顧之羲本意是想在這裡多待一陣的,因為沒有記憶,不知外界是怎樣。而在這裡,他更有把握。

但現在突然迫切了起來。

沉晨沒有糾結他為什麼這麼寬心,笑了一下:“好,明天開始吧,這次一定不會忘。”

“嗯。”顧之羲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臥室裡,顧之羲站在窗邊,回想沉晨的表情出神。

此前查到的她的人生經曆中,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已形成閉環。

但係統說過,當情節發展到相應的節點,就會出現以前沒有出現的信息,世界地圖會拓展。

那麼現在,是否到了那個節點?

他給蔣棱打去了電話。

第一天一早,蔣棱將東西放到了顧之羲的桌子上,伴隨眉頭死緊,大概是以往的不對勁儘數累積,讓他難忍。

這次的文件,又多了部分關於沉晨家人的詳儘信息。

當然,以前也不算沒有,隻是簡單的孤兒一字描述。

顧柏選上她作這個眼線,除了情感牽扯,大概也有部分是背景簡單好掌控的緣由。

現在查到的更詳細一些。

蔣棱眉眼低垂,語氣沉重:“她

爸爸是在她小時候因為見義勇為去世,就在同一年,媽媽也因病走了。”

顧之羲緩緩拿起那份資料。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份資料上,附著她從小到大的照片。

從最近的那張往前翻,當看到小時候那張圓圓的笑臉,顧之羲的動作突然定住。

腦中有什麼畫麵閃過,混亂交雜。伴隨著撕裂的痛感,他擰緊了眉。

這一刻,顧之羲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這個遊戲裡的最後一個節點,也是這張世界地圖裡,最後一片未被探索的黑暗。

“你先出去。”他按捺著痛意,沉聲說。

蔣棱點點頭,“好。”

出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顧之羲正緊緊盯著那張沉晨幼時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麼。

“哢噠”一聲,玻璃門合上。

“哢噠”一聲,像是某道閘門被打開了。

顧之羲的記憶在複蘇。

他眼前的視野逐漸變矮,像是在變小。

接著,一個畫麵逐漸清晰。

是遍地的鮮血,倒翻的汽車,警示燈閃爍的救護車,擔架,醫護人員,還有被抬上去的,血肉模糊的人。

一眨眼,他又出現在醫院。

他坐著,靜靜地等待包紮。

包紮完,“小羲,你先好好躺著,休息一下吧,叔叔過會兒再來看你。”有大人憐憫地對他說,接著步履匆匆走出病房。

又過了一會兒,他也走出了病房,看著身邊無數大人來來往往,一時有些茫然。

病房門口,剛才照應他的大人背對著他。

“車禍”、“夫妻倆沒搶救過來”、“就剩下他”、“家產”等等字眼在耳邊回旋。

他麵無表情,漫無目的朝反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了花園,耳邊依舊吵吵嚷嚷,突然——“哥哥。”

一道清脆而稚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破開了翻滾的嘈雜,精準地送入他的耳朵。

他轉過臉去,看到了一個個頭還不到他胸口的小團子,大概隻有三四歲。

還沒有說話,先聽到路過的病人逗她:“小沉晨,吃飯了嗎?”

小團子笑眯眯地揮揮小胖手,向她問好:“好大兩碗,全都吃光光啦!寶寶不剩飯!”說完拍了拍鼓鼓的小肚皮。

對方哈哈一笑:“真是個乖寶寶。”

小時候的沉晨,有著雪一樣白的皮膚,血一樣紅的嘴唇,烏木一樣黑的頭發。就像童話裡的公主。

陪著住院的媽媽在醫院待了一個月,她很熱情,到處交際,醫院裡的人都很喜歡她。

打完招呼,她沒有忘記眼前的小少年。

“哥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胖乎乎的小臉蛋上表情嚴肅:“你的手,流血啦。”

小沉晨指了指他手臂上被染紅的繃帶,捂著嘴輕聲說。

好似聲音會化成實體,壓在他的傷口上。

顧之羲

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哥哥,你疼不疼?”她認真地看著他,奶聲奶氣問。

但他動也不動,也不回話。

小沉晨定定地看著他,小手糾起,冷不丁說了句:“哥哥,你好可憐。”

“你是一個受傷的啞巴。”

顧之羲心底有點想笑,但最後隻是扯了扯嘴角。

“爸爸說,寶寶要幫助弱小。”沉晨板著小臉,已將他歸類為需要幫助的殘疾人。

說完朝他走近幾步。

顧之羲後知後覺退了兩步。

他現在滿身臟汙和血跡,而麵前的小團子穿著乾淨的衣服,肉乎乎的臉龐白皙,兩人中間仿佛有一道結界。

小團子卻擺擺小手,嚴肅說:“哥哥你彆怕,呼呼就不疼了,真的,媽媽說的。”

隨即舉手發誓:“我不把你吹倒的,我會輕輕的。”

說完鼓起肉嘟嘟的臉頰,在他胳膊上輕輕地吹了兩下。

太輕了,輕到猶如羽毛落下,顧之羲毫無所覺。

“哥哥,還疼嗎?”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不僅沒用,被她這麼一提醒,顧之羲剛才麻木無感的疼痛反倒全回來了,遍身都痛。

但他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小團子覺得應該是還疼的意思,於是就又吹了兩下,抬眼看看他,沒動,再吹兩下,再看看他,依舊沒動,再吹兩下。

不過四五下,她累了,小胸脯上下起伏,呼哧呼哧喘氣:“哥哥。”

“你知道嗎,我想起一句媽媽教我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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