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稍微好些的少年向兩人走來了。
可能是因為沒什麼力氣,所以他說話極慢,“二位可是來尋什麼人的?”
許雲朝率先搖頭,答到,“並無。我們隻是聽聞渝州遭受二十年都不曾有的天災,損傷慘重,便特地來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少年木著點了點頭,輕輕“哦”了一聲,如同歎氣般輕聲重複到,“的確是二十年都不曾有過了。”
他打量了許雲朝和季瑞霄一番,思考片刻後,覺得渝州現狀一目了然,也無甚不能說的,於是決定把知道的都告訴他們。
“從前,渝州是遠近聞名的繁華城市,堪稱小邑猶藏萬家室。”
“可現在……哎,天災、人禍,不過兩年時間,渝州城繁華落儘,昔日的人聲鼎沸換成了如今的叫苦連天。死的死,傷的傷,有誌向的年輕人能走的也都走了,渝州快成具空殼子了。”
季瑞霄精準抓住關鍵詞,“人禍?”
“是啊。想必二位一路上也瞧見了,離城關近的地方跟我們這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為吸引外資和形式交差,官府特地圈了那塊地出來,凡是城裡有些好東西都會被繳了挪到那兒去,還要定期搜刮民財去維護。”
“而我們,則是他們拿來向上邊賣慘的工具。說句良心話,賑災糧到是真到了,可我們也是真沒碰著過,還得再掏出筆酒錢孝敬押送物資下來的官爺。”
那少年忽然想起來什麼,問到:“聽說京都那邊又派了人來,似是今日到,不知二位可曾瞧見?”
許雲朝實誠點頭。還未想好是否要現在表明身份,還是說瞞著糊弄過去,那少年便又自個兒說到:“那應當也隻瞧了個模糊罷?每每有上邊的官爺來,縣太爺總會早早派人等著去接,人一下船就先上了馬車。”
“嗬,也不曉得在馬車裡神神秘秘地是要談論些什麼,但左右不過是些隱惡之事,都是折磨人的法子。”
說到這,少年似是深惡痛絕般,咬牙罵了句:“狼狽為奸!”
他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就傳來了陣腳步聲,且聽著像是烏泱泱一片人。
許雲朝還沒回少年的話,就先被身後傳來的談話聲吸引了。她轉頭望去,隻見個熟悉的臉龐走在前頭,身側跟著幾個不停在說話的官員。
“什麼情況總得看了才曉得,不然我上哪給我家主子彙報去?至於怎麼處理,也得等我家主子定奪,我一下人,哪有說話的份呢。您說是不?”
來人正是阿武。
季瑞霄下船前特地把事交代給他了,還遞了枚玉佩,吩咐他替自己行事。
這種事阿武可沒少做過。
往日季瑞霄常常遊曆在外,興致上來了就要獨自行動,許多事都是交由阿武安排,有事還要替他打馬虎眼。
自然,阿武對此類事信手拈來,擺清自個兒身份同縣令等人說話之餘,也不會降了他家主子的地位。
縣令連連道,“哎是這個理。但你們來之前也清楚渝州現下是個什麼情況,前邊可是實打實的貧民窟,駭人呐!”
“要不還是請回罷?待季小王爺來了,再……”
“誒主子!您何時到的?”
那縣令話還沒講完,阿武便已瞧見了季瑞霄。他正想著怎麼跟縣令扯皮,這一見自家主子,眼睛都亮了起來。
阿武迅速過去行禮,又轉身朝許雲朝低頭抱拳,恭敬地喚了聲“小王妃”。
許雲朝笑嘻嘻地朝他抬了抬下巴,“嗯”了一聲。而季瑞霄在人前就是端的副拒人千裡的高冷樣,隻微微頷首,沒說話。
死裝。
許雲朝心道,很是不屑,但又不得不壓下自己的嫌棄。
縣令一愣,顯然是壓根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兩人。
可碰都碰上了,他也沒法再講什麼請回的事了,隻能揚著笑臉上前招呼,客套恭維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許雲朝最不喜歡聽這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