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頭凝神看著什麼東西,燈影瀲灩,鍍過額前幾縷碎發,打在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你來了。”
“不歡迎我嗎?”景珩的指節修長,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案,時不時端起茶盞飲一小口。
蕭鈺眸光落在那隻小巧的白瓷茶盞上,出聲提醒:“本宮方才用過那隻杯子。”
“真巧,我隻是隨手一拿。”景珩抿唇放下茶杯,尷尬一笑。
他方才當真從盤中隨手拿了一隻。
案幾邊上的燭火“嗶啵”一聲跳動,映亮了杯盞口沿未乾水漬,是這人抿過的痕跡。
蕭鈺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冷冽的眸底染了一絲淺笑:“景侯爺當是喧客奪主,毫不拘束客氣。”
“我素來如此。”
“未見小廝通報,為何不走正門?”蕭鈺聲音微冷,語帶質問:“景侯爺不請自來,夜闖公主府,已是不合規矩,你明知本宮還未出閣,怎地擅自進了我的寢殿?”
景珩輕微點頭,似是在認同她的話:“更深露重,孤男寡女,麵前又站著個出浴美人,確實容易出事。”
蕭鈺睨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是我唐突。”景珩低眉順耳認錯,刹那後又不懷好意問道:“公主口口聲聲說著讓小廝通報,當真走了正門,我倒是無所謂,若傳出去損了公主名聲如何是好?”
“即便我走了彆處,公主的府兵若想攔我,並不是一件難事。”
“我自翻牆入府,到進入內殿,一路行來暢通無阻,眼下公主非但沒喊人將我擒出去,反而留我在此閒談,”景珩笑裡帶了一絲興味:“很難不讓人懷疑,公主的府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瞧見我,分明是有意放我進來的。”
“不錯。”蕭鈺大致掃了一眼景珩身前的一塌宣紙。這是今日她整理的卷宗以及瑞王手下挖出的長平侯舊案線索。
“蘭公子是你的人?”
景珩知道她在問什麼,答道:“是他遞的信。”
“你既已看過了我打算交與你的東西,我也問到了我想知道的,如此,本宮要歇息了,景侯爺請回吧。”
蕭鈺下了逐客令,景珩仍攥著那遝寫滿簪花小楷的宣紙,一動未動。
她坐在妝台前,梳著半乾未乾的發尾。
身後腳步聲漸近,不知為何,一步一步如同曳玉敲冰,聽得蕭鈺有些緊張。
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透過銅鏡,是燈火之下男人俊美異常的臉,他竟伸手,探向了她的發簪。
蕭鈺止住他:“不得無禮。”
距蕭鈺幾步之遙,景珩停住步子,移開微懸的手,透過銅鏡對上她的眼:“這簪子甚是好看。”
“此簪是一位好友相贈。”蕭鈺破天荒地多誇了句:“饒是宮裡的能人巧匠,也不見得有這般手藝。”
好友?
聽聞後半句,景珩眉心微動。
“也不怪引了我的注意,公主的這位好友……眼光和路子都不錯。”他道:“能否指點一二,我也想打一根送給心儀的姑娘。”
“你不妨去問問賀修筠,他便是本宮口中的那位好友。”
“原來是賀將軍,公主當真與他關係匪淺,”景珩驀地輕聲笑道:“民間相傳,男子贈女子發簪,寓意結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