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眼前的男人劍眉星目,一身英俊的黑色勁裝自帶肅殺之意,正是長公主府的暗衛統領,墨玦。
馬車軲轆裡插了柄羽箭,卡住輪軸導致車身側翻。林間突然躥出三個黑巾遮麵的男子,手握長刀,二話不說就衝了上來。
“殿下,你快走!”墨玦轉頭帶著其餘侍衛與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
蕭鈺利落地卸下轡繩,縱身上馬。
“駕——”蕭鈺一聲輕叱,攏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腹。
駿馬如利箭,怒蹄疾驅入雨夜中。
身前身後,夜雨滂沱。
呼嘯的風,嘈雜的雨,馬蹄踏過泥漿的聲音,充斥在她的耳畔。
林中,一支箭矢刺破雨簾而來!
*
坤寧宮,畫簾飄動,檀木護欄曲曲繞繞,庭前的群芳被摧折得滿地零落。
太醫跪在榻前,為陳皇後診脈,他後背冷汗涔涔,囁嚅道:“若是尋常風寒,皇後娘娘的身子不會到此境地……”
“說。”見太醫吞吞吐吐,榻前的男人擰緊了眉頭。
太醫思索片刻,提了提藥囊道:“臣無能,皇後娘娘脈象紊亂,無跡可尋……許是被邪物附了身子。”
誑語出口,他自己都感到荒唐。
榻前的男人揉了揉額頭,冷聲道:“下去煎藥。”
內殿火光如豆,暗沉沉的。侍從悄然屏退。
“鈺兒今日恐怕是不回來了。”榻上的陳皇後望著窗外夜雨,神情懨懨,眼角褶皺猶如瓷釉胎上細碎的紋路。
晌午時分,蕭鈺出門,說是要去找棲雲山的師父。她走得匆忙,自己竟沒好好地瞧一眼。
男人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四十出頭卻已兩鬢飛霜,神色疲憊的臉上刻滿了憂慮的皺紋,明德帝一貫習於勞心。
他坐在榻前,用帕子悉心為她擦拭枯瘦的指節。
陳皇後咳嗽了兩聲,氣若遊絲道:“臣妾已經病入骨髓,恐怕是不行了。”
“四郎。”她瞧了眼前的男人一會兒,身子費力往床榻外側挪了挪,“臣妾走後,唯求四郎好好照顧好鈺兒……”
她喉嚨疼得厲害,說到最後幾乎沒有了聲音。
老四是皇帝的排行,這聲“四郎”是濃情蜜意時的稱呼,將他思緒拉遠。
他開口,語氣帶著不舍與嗔怪:“晴雪,彆說瞎話,你還要同朕設端午宴,為鈺兒挑駙馬,還要同朕看著鈺兒成親……”
“臣妾希望四郎隨她的意願。”陳皇後搭上他的手。
明德帝反握住她,卻遲遲沒有說話。
“嗶啵——”,案幾上的燈花濺落,火星子快速一閃,滅了。
黑夜壓城,九重宮闕聳立在瓢潑暴雨下,不催不折。
宮人們跪在中殿,低聲的嗚咽此起彼伏,似乎隻等掌事公公一聲“皇後娘娘薨了”便開始放聲飲泣。
外殿突然傳來一陣駿馬嘶鳴聲。
“公主回來了!”宮娥突然呼道。
馬上的蕭鈺,裙袂上沾滿了泥濘血漬,周身寒露風塵。看清楚後,宮娥嚇得驚叫一聲。
蕭鈺右邊的身子浸泡在一片殷紅裡。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像一條一條蜷曲的小蛇,芙蓉麵上沾滿了晶瑩的珠玉。
“來人!速速去西郊抓刺客!”蕭鈺翻身下馬,右肩處突然傳來一股陣痛,血腥味縈繞鼻腔。
“太醫快過來!”宮娥失色慌了神,連忙上前將她扶進殿,侍衛得令毫不猶豫冒雨往西郊趕去。
蕭鈺臉色蒼白幾近透明,睫毛垂在眼瞼上,嘴唇毫無血色。她試圖用手揩去眼睫上一團模糊時,卻徑直摸了一臉血。
“母後呢?”她咬牙冷聲問,喉中含著混沌的沙啞。
宮娥急紅了眼睛,“皇後娘娘在內殿,太醫適才說,是被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
“滿口胡言!”蕭鈺想起殿內受苦的母後和身邊幾隻包藏禍心的笑麵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