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褪去平日工作時的壓迫感，整個人多了些淡然的氣質。
禹鹿端起咖啡，不知道對方有何目的，回道：“我就是個看店的，算不上厲害。”
“這種話你騙騙記者就算了，咱們都是做生意的，是狐狸還是兔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人話裡有話啊。
說誰是狐狸呢？
禹鹿本就最煩這種拐彎抹角的人，還被內涵有心眼子，很是不爽。
“你找我有事嗎？”聲音明顯冷了下來。
“沒什麼，”唐鬱也端起咖啡，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最近你們的產品大受歡迎，就我也被吸引了。”
“這樣嗎，那我還得謝謝你對鹿鳴的認可。如果隻是喜歡我們的產品，你可以直接去商場或者網店下單。”
她站起身子：“沒彆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還有工作要忙，您請自便。”
“禹鹿，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唐鬱也跟著站起來，總算說出實話，“我也不賣關子，這幾天網上的評價你也看見了吧。”
禹鹿輕輕一笑，這才不緊不慢坐下。
“唐總早這樣說不就得了，又是狐狸又是兔子，我是賣東西的不是開動物園的，聽不懂你的內涵。”
“聽不懂？”唐鬱覺得有意思，“那你怎麼不高興要走人了？”
這語氣這神態，看著真是欠揍。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們的產品害我們營業額受到衝擊，星網上全是黑諾克科技的，鹿鳴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
“要什麼表示？”禹鹿簡直要被氣笑，“我們一沒抄襲二沒盜版，憑什麼要我們表示。”
“沒有抄襲？那你怎麼解釋鹿鳴好幾樣產品的功能都和諾克產品有相同之處呢。”
“所以呢？有相同的功能就代表抄襲了嗎？不同的食物功能還都是充饑呢，那些飯店老板們都是誰抄誰了？”
見禹鹿當了真，唐鬱趕緊解釋：“不要這麼認真，我隻是開個玩笑。”
“彆告訴我你今天來就是開玩笑的。”禹鹿斜睨著她，不滿的情緒已經要溢出來了。
“當然不是，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
禹鹿忽然覺得諾克老總腦子有點不好使，“我有什麼要幫的？營業額下降的可不是鹿鳴。”
唐鬱換了個坐姿，蹺起二郎腿，道，“看你這樣子，你還不知道這個星球背後的東西吧。”
“什麼意思？”
禹鹿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你之前跟葉城有婚約，多少也對葉家的生意有點了解。那你知道葉家為什麼這麼多年隻做分銷，不開辦工廠生產自己的產品嗎？”
禹鹿愣住了。
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按理說以葉家的財力，完全可以投資開發一個自己的品牌，不管是搞科技還是什麼彆的，都有能力將其打造成熱銷產品。
但葉鴻似乎從未有過這個打算，這麼多年隻是一直在跟各種品牌合作。
“去看看鹿鳴的稅吧，你就明白了。”
禹鹿將信將疑，登錄上克拉克星商業稅費繳納平台。
鹿鳴商場開設剛到一個月，她至今還沒有繳納過稅款，前幾天係統提示營業額破一千萬，利潤大概在四百多萬，她預計這個月會有個一百多萬的稅款。
可看見賬單那一瞬間，她徹底傻眼了。
界麵上顯示，她有三百多萬的待繳納稅款！
準確來說，是373.65萬星幣。
禹鹿：......
“怎麼會這樣？！”她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反應在唐鬱的預料之內。
直接丟下唐鬱，禹鹿走出會客室，喊來孟伊。
說明情況後，孟伊道：“我以為你知道呢。”
也就是禹鹿這段時間忙昏了頭，隻顧著打理商場，連稅款都忘記關注。
“所以說，這是正常的？！”
孟伊點頭。
禹鹿差點沒忍住爆粗口，不到五百萬的利潤，卻有三百多萬的稅款，這也太tm離譜了。
她直接撥通專業人士聞祈的光腦號碼，約了時間見麵。
下午三點，聞祈來到鹿鳴商場。
他進來時，一直在商場閒逛的唐鬱才走出商場的大門。
唐鬱認識聞祈，卻沒有主動招呼，站在原地目送他進去後，唐鬱久久沒有離去，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禹鹿見到聞祈，聽見他也說算法沒有錯誤後，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三百多萬已經是我為你爭取過減免的結果了，不過我還在堅持申請，這個月應該能給你減到兩百多萬。”
禹鹿：......
真是無話可說。
“那要是不減，正常的稅費是多少？”
“克拉克星稅率按照實際經營所得繳納的，不同定位的產品稅率不一樣。鹿鳴的產品應該是稅率最高的那一批，具體數值為，繳納當月利潤的70%。”
“多少？！你說多少？！！”
“70%。”聞祈重複著。
雖然他聲音放得很低，但禹鹿卻覺得自己要那兩個數字震聾了。
事實證明，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意思是說鹿鳴如果有一千萬的利潤，其中700萬都是稅款對嗎？”
“恐怕是的。”
癲了，不是她癲了，是這個星球癲了。
這比她聽說星際有異種還要令人震驚。
事出反常必有妖，禹鹿咽下一肚子的臟話：“可以解釋一下嗎，怎麼會這樣？”
“的確很奇怪，但其實也不難理解。”
聞祈道：“產品定價越高稅率越低，反之，東西賣得越便宜，稅率就會越高。”
“為什麼？”這太不符合邏輯了。
“你還不明白嗎？他們不想讓窮人，不，甚至不想讓平民享受到太多好東西。”
一句話，讓禹鹿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想讓平民享受到太多東西......
所以哪怕科技已經足夠發達，可那些科技產品還是貴得離譜。
就是因為不能隨便讓老百姓買得起？
“是不是秦明東的搞的鬼？他最喜歡......”
“不是他。雖然我也很討厭秦明東，但這樣的局麵還真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決定的。”
“那是誰？鉑森加西亞？”禹鹿搖頭否定自己，“不，鉑森的權力比秦明東還不如，肯定不是他。”
“算是傳統吧。科技發展在幾百多年前就已經到達空前高度，醫療技術也迎來鼎盛，那時好像真的實現了人人平等，但上位者不會允許財富共享，他們要的是非比尋常的地位，所以稅率也成了他們利用的工具。”
“好吧。”禹鹿歎氣，“我大概明白了。”
“其實這麼做對企業影響並不大。產品的成本是固定的，定價增高雖然會流失一部分平民消費者，但高額利潤足夠填補這一損失。”
“就拿諾克公司來說，據我所知，他們的稅率一直在8%-10%浮動，很低的稅率，就是因為產品賣得貴。”
禹鹿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鹿鳴出現之前，克拉克星已經幾百年沒有出過這麼良心的賣家了。”聞祈道，“怪我，沒有跟你提前說明這一切。”
“因為你害怕我會提高定價放棄平民市場，是嗎？”禹鹿抬眸看向他。
聞祈與她視線相接：“一開始是有這個顧慮，但後來完全不擔心了。現在嘛，我隻想利用職務之便給鹿鳴減稅。”
禹鹿被他逗笑：“主理官以權謀私？小心秦明東繼續找你麻煩。”
“無所謂。”
聞祈還是那副什麼也不怕的樣子。
“謝謝你幫鹿鳴爭取減免稅款，不過我不能坐以待斃。”她很快調整好情緒。
“你要乾什麼？”
“我要去找鉑森。”
聞祈知道她的性子，沒有阻攔，“這個點總統應該在聖宮。”
“好。”
去找鉑森前，禹鹿決定帶上莉莉。
一聽是關於商場的事情，莉莉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最近鉑森經常給她發消息，沒少關心慰藉，她對這位總統的畏懼總算少了一些。
抵達聖宮，報上莉莉的名字，很順利地就見到了鉑森。
一見麵，禹鹿就打直球：“請你改變現有的稅收規則，這麼做一定能提高你的威信，對抗秦明東的資本也會更足。”
鉑森的視線一直在莉莉身上。他拒絕地毫不含糊：“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會影響到克拉克星所有的官員、企業家，甚至科學、教育.....牽一發而動全身。”
禹鹿不喜歡這個回答。
“如果不做變革，隻會讓星民們更不滿意，怨氣積攢到一定程度，受到反噬的隻會是你們這群上位者。”
鉑森還是看著莉莉，竟然是半句話也沒聽進去，“莉莉，你在鹿鳴有沒有受到欺負？”
禹鹿：？
真想把這個戀愛腦的窩囊總統給叉出星球。
“加西亞先生，我在鹿鳴過得很好。”莉莉皺著眉頭，“還有，我的老板在跟你說話，請你尊重她。”
禹鹿和鉑森同時怔住了。
禹鹿：天哪，莉莉竟然敢懟總統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月莉莉嗎？
鉑森：她終於不再對我畏畏縮縮的了，一定是這段時間的關心起作用了。
就連莉莉自己也意想不到，趕緊捂著嘴唇低下頭，為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
“好的。”鉑森摩挲著手杖，心情大好。
微笑著看向禹鹿，他道：“雖然你的訴求是為了星民好，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修改稅收法則，沒有一個官員會同意。”
“不，有一個人肯定會同意。”
“你是說聞祈？他確實會，但僅僅憑幾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現在不是好時機，我沒有精力參與這件事情，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不該在彆人手裡的權力拿回來。至於鹿鳴的稅務，雖然70%的稅率的確高，但你還是可以到手不少錢，足夠你買得起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