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太宰治的率領下,整個倉庫街都已經被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包圍,但降穀零依然順利地帶著琴酒從現場逃脫了出去——
這當中自然也有某位首領大人放水的因素在。
雖然在降穀零和琴酒的身影從現場消失之後,太宰治還煞有介事地歎息了聲:“啊,讓他們跑掉了呢。”
連演技都這麼敷衍。
我後退了半步,跟太宰治拉開了點距離,接著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嘟噥了句:“說起來我姑且也是警校第一,體術也不會比那個組織的波本先生差很多,他帶個人都能跑掉,所以我現在往外跑的話還來得及嗎?”
太宰治“嗤”地笑出了聲來,表情一時間竟然格外燦爛。
就算他沒說什麼,我心裡也知道不可能。否則我也不會開口這樣說了。
那群黑製服的男人的包圍並不鬆懈,疏漏也隻有剛剛的一瞬而已——如果剛剛我選擇跟降穀零同時向外跑的話,那麼包圍圈的漏洞大概瞬間就會被抹平,結局多半是降穀零和琴酒也一並被留在這裡。
我倒並不在意琴酒的生死,但不久之前降穀零才剛衝太宰治開過槍,如果兩人正麵對上的話,保不齊太宰治那家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反正太宰治也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更何況眼下還有鬆田陣平坐鎮,至少我的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餘下的事情費奧多爾一定也可以處理好。
於是我的心情反而徹底放鬆了下來。
“你就那麼不想留在我身邊嗎?”太宰治輕扇著睫毛,語氣裡竟帶了種莫名的輕盈:“奈~奈。”
就好像是在撒嬌一樣,和著那雙熠熠生輝的鳶色眼睛,讓人不由得有些發怔。
所以這個太宰治是被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奪了舍嗎?
男人的麵容本就精致,去掉了往日的肅然與穩重之後,配合著這副神情,他的樣子竟意外地有些可愛。
這是我從來不曾見到過的一麵。當然,他是什麼模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奪舍也好,或者是突然之間轉了性情也好,太宰治這個名字都已經被我陳列進了心裡的曆史博物館,我並不覺得他還有什麼重見天
日的可能性。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奈奈竟然會對我這麼冷淡呢。”太宰治輕聳了聳肩:“雖然大概也能理解其中的緣由,但奈奈總是這樣,我也是會覺得難過的呀。”
“您到底有什麼打算?”我對著太宰治的視線:“大費周章地摸到這裡,又將我留下,您該不會隻是為了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吧。”
“怎麼會呢,奈奈。”太宰治若無其事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於是那雙眼睛幾乎剛好與我的眼睛拉到了平齊。
他離得實在太近了,以至於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映著的我的驚惶,他輕笑著,聲音裡滿溢著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溫柔。
“你的事情才不會是無關緊要呢。”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頓時有點慌了。
就算是謊言,當這樣精致的話語從他的薄唇間流淌出來的時候,我也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自耳根燒起的一陣灼熱。
太宰治是個騙子,他說的這些話完全出自日益精湛的演技——可任憑我怎麼在內心裡提醒自己,腦海當中似乎總有個聲音替他辯駁。
但好在,這樣的呢喃終究沒能突破我心底的防線,到最後,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隻是一句漂亮話而已,上唇碰下唇又不用花什麼力氣。
“您可真會說笑。”我彆開了視線,卻不經意間將發間紅透了的耳根露在了他的眼前。
於是我又聽到了擦過耳際的笑聲。
“看來我之前的行為在你眼中有那——麼不可原諒啊。”他又開了口。
微涼的,纏著繃帶的手掌忽然貼上了我的發跡,太宰治稍稍用了點力,便將我的視線又搬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