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阿姐,二姑娘並未用香薰衣裳。這是二姑娘體香。”
見她不答,素竹柔聲回應。
玉嫣然一愣,停住腳步,湊近玉薑的頸肩猛嗅一口,放開她的胳膊時,低聲呢喃道:“體香?總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裡聞過?啊,卻想不起來,定是我酒吃多。”
說完,倚著嬤嬤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
玉薑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這陌生的風雪穿過她身體內的每一寸肌膚,將她自過往緩慢剝離後,塞入這具軀殼。
穿哪裡不好,偏偏要什麼九子奪嫡!
積雪沒過腳踝,等兩人回了玉笙院,鞋襪浸濕。春禾和秋實抱著火爐,早早迎在院門外,預備熱湯擦洗,她隨人擺弄,猶如行屍走肉。
許是飲酒的緣故,這一夜,玉薑睡得極沉,直至次日曬三竿。
“姑娘,您醒了?”
素竹挑開窗簾,細密的陽光傾瀉而入。
“大爺來了幾回,說要領您去街上轉悠,姑娘可是要去?”
玉薑搖搖頭,翻著身子,打算繼續補覺。
“姑娘,聽說九阿哥常跟大爺一處遊戲,您要找簪子,指不定今日遇上呢。”
素竹話未說完,見自家姑娘猛然起身,心想,那枚簪子與姑娘定是十二萬分要緊,心裡將素杏又恨上幾分!
玉泰套好馬車候在府門外,見玉薑裹成粽子單掌撐著躍上馬車。
“小妹這幾年練過?”
“嗯?”
玉泰摸摸鼻子道:“瞧著像練家子。小妹,你記著,往後有老子罩著你,京城裡隻管橫著走!”
“我沒練過。”玉薑悶聲道:“以後我不這樣上馬車。”
“不是,阿兄不是這個意思。”玉泰還想解釋,她已經鑽進車內,徒留素竹傻呆呆地不知何故。
玉泰直腸子,讓小廝駕車,自己扯著素竹鑽進車內,又怕嚇到玉薑,仍是柔聲道:“薑兒,阿兄能這般叫你不?”
“隨你。”
“如此甚好。薑兒,雖說你這八年不在府上,可我們沒一日不惦記你。便是每年春節中秋,席間都擺上一副你的碗筷。母親更是因此憂思成疾,前年剛入冬,母親忽然說在街上瞧見了你,說你正在被人鞭打。我們明知母親看走眼,可還是整日在街上尋你,一找足足數日。直到母親高燒不退,才作罷。”
“她並未看錯。當街鞭打的正是我。”
玉薑話音一落,玉泰和素竹二人皆是一驚。
玉泰張張嘴,似是怕驚擾著什麼,“可九爺說,你這幾年過得甚好,隻是脾氣驕縱些。”
“所以呢,你便不打算認我這個妹妹?”
玉薑像是隻炸裂的刺蝟,渾身上下無一不是殺人不見血的匕首。她臉上並無多少怒氣,眼底卻是白雪皚皚,冰封千裡。
她冷撇玉泰,嘲諷地道:“若是不便相認,我自會離開。”
說完,她起身便要離開。
玉泰深吸口氣,瞬間明白同僚口中女子翻臉猶如翻書。他踩住玉薑的衣角,忍住滿腹牢騷,笑容滿麵地道:“怎麼會不便相認!自打知道小妹長得如今周正,我這日日做夢都要笑醒。怎麼會不便相認!阿兄的意思是,往後就是一家人,薑兒該和善些,多笑笑,這樣便會與你阿兄一般好人緣!哈哈,走,阿兄帶你逛街去!”
話音一落,人鑽回前頭,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漬,虧心道,自己緣何在二丫頭跟前如此畏怯?可又想著自家小妹明豔得像春日的驕陽,冷是冷了些,他總有法子焐熱的。
不過他得先找到那些個趕當街鞭笞他小妹的家夥,好將他們拆骨剝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