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極輕,如楊柳拂麵,飄忽兒到了玉嫣然住的正屋。
裡間有盈盈夜明珠的光亮,竟有男子說話音。
玉薑心中一驚,已是深更半夜大阿姐房中怎會有男子說話,莫不是什麼登徒子催命鬼的。她彎腰撿起廊下石塊,攥在手中打算勁直衝進去砸死淫賊。
耳邊卻驟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八爺還是回吧。既然福晉有意撮合福大人,我聽命便是。嫣然絕非有心糾纏之輩,今日八爺如實相告,也算絕了我的念想。至於明年大選,也許另有定數。”
玉嫣然聲音嘶啞顯然是哭過。
可八阿哥為何深更半夜出現在玉嫣然的房中。
“嫣然,福寅已是禦前侍衛首領,皇阿瑪有心曆練將來未必不是兵部的好手。我現在需要他阿瑪,將來也需要他。”
“如此便是不需要我了。這些年,我總以為八爺看懂我的心思。原不過是白日夢一場。既然八爺心意已決,妾便恭祝八爺得償所願萬事順遂。時候不早,八爺還是回吧。”
“嫣然,你該知我心意。”
八阿哥的聲音渣得悲痛萬分。
玉薑沒再往前,她藏在園中花圃後,直到八阿哥離開後再回了屋內,素竹已然醒來,正披著衣裳要出門尋她。
“姑娘外麵風大雪大,您怎的獨自出門。”
素竹一邊說將玉薑肩頭的積雪揮下,撲簌簌直往下掉。
“屋內燥熱,我去園子透透氣兒。”
素竹搓著她凍得通紅的手指,心疼道:“姑娘下回可不敢這般。奴婢一睜眼嚇得魂飛九天。”
“放心,這回丟不掉的。”
玉薑笑了笑,脫去外袍將凍得發僵的身子塞進溫熱的褥子裡,她睜大雙眼望著床榻之上的帷幔,今夜發生這些事,叫她心神不寧,恍若有塊大石頭牢牢的壓在她胸口之上,叫人呼吸不暢。
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夢裡她總瞧著一雙雙墨似的眼睛,從四麵八方地朝她籠罩而來。
天光未明,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姑娘,大阿姐喚您去瞧日照金山。”
玉薑瞧見玉嫣然時,她神色如常陪在八福晉身旁,有說有笑地與眾人寒暄。
瞧見玉薑急急招手道:“小妹,快來,走,咱們上寶塔去。”
她拉起玉薑的手緊隨眾人,亦步亦趨神色肅穆,前頭八阿哥與八福晉並肩而行,猶如一對畫中璧人。玉薑心中思緒萬千,低垂著眉眼扶著玉嫣然的胳膊掩陡峭石階蜿蜒而上。
約莫半柱□□夫,眾人登上石塔,極目遠眺一覽眾山小,連日大雪連天,隻見山勢之間峰巒疊嶂猶如置身雲端。
天地之開闊,世間之無極。
在這一刻,深陷其中。
玉嫣然指著不遠處的巍峨矗立的山峰,迎著清晨第一縷陽光,金色光芒一瀉千裡,卻獨獨給那座山麓蓋上層金色薄紗。
如幕似瀑。
閃耀著碧金色的光澤。
玉薑深吸一口寒氣,沉浸在眼前壯麗的景象之中,將諸多煩心舊事拋之腦後。
也許在前世,城市叢林水泥封心,跋涉千裡得見的美景,如今被人雙手奉上。
她要用這雙眼睛,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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