閂化一邊說,一邊提著燈籠照著腳下方寸之地。
“哼!四爺能瞧上她,也是她的福氣!隻是這丫頭如今這般目無尊長,儘毫不將我放在眼裡,她若進了四阿哥府中,與我有何裨益!”
玉懋堂氣急敗壞。
“老爺您說的這叫什麼話。您想想咱夫人,從前如何光景,如今呢。出嫁從夫,便是二姑娘真進了四阿哥府中,上頭有四福晉磋磨,她若想活得舒心,還不得仰仗玉府,指望老爺您!”
閂化這句話倒是說到玉懋堂心坎上。回想安氏做姑娘時,也是瀟灑恣意,連帶著也不曾給他多少好顏色,若非他用了些手段,未必能成一段姻緣。
隻是他沒想到,安家那個老匹夫,竟然當真敢棄唯一嫡女不顧,舉家南下,聽說如今在江南混得風生水起。
安家的潑天富貴,委實有些可惜。
玉懋堂似忽然想起什麼,與閂化低語兩句,這才得意滿滿出了玉府。
今夜怕是要不醉不歸。
待玉懋堂走遠,竹林旁隱約閃現一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此時應該昏睡不醒的玉庭柏,他目光清明,渾然不似醉酒模樣。玉庭柏朝著玉笙院看了兩眼,轉身走入黑暗之中。
*
玉薑送安氏回暉安居,剛坐定安氏便讓康嬤嬤取了藥膏給她抹上,涼涼的藥膏熨帖在已然青紫的肌膚上,玉薑被冰得吸了口涼氣。
安氏猛然伸手將人攬住懷中,緊緊摟住險些哭暈過去,反倒叫玉薑好生一通安撫才止歇。
康嬤嬤親自掌燈送玉薑回了玉笙院,途中玉薑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將王李安所言問了出來。康嬤嬤先是怔住,見四下無人跪倒在雪地之上。
“姑娘,奴婢從未貪墨銀錢,老奴就是死,也不會動用姑娘的嫁妝。”
康嬤嬤以頭搶地。
玉薑連忙將人拉起,低聲道:“母親是知道的,並無疑心與你。今夜我與你說,隻想問你,這些銀子是否進了前院?”
康嬤嬤點點頭,複又跪下,悲愴地道:“姑娘,二姑娘,您有所不知,當年老爺求娶夫人,就是看著夫人的家世,早些年變著法子讓夫人回家要銀子,大老爺一氣之下攜家帶口去了江南,這些年都不曾往來。後來老爺要不到銀子,便打起夫人嫁妝的主意,夫人是個心軟的,老爺哄一哄便掏儘家底,若非念著姑娘您隻怕這些年早已棄如敝履。後來越發苛待,動輒謾罵是小,有次老奴,老奴,老奴……”
康嬤嬤畏縮不敢言語。
玉薑將人拉起,持著燈籠快步回了玉笙院。
“說吧,這裡不會有事的。”
玉薑吩咐人多生了一盆炭火,放在康嬤嬤腳邊。
康嬤嬤感動不已。隻道二姑娘雖是不養在跟前,待她一介老婦尚且如此,想必定會護佑安氏周全,便不再隱瞞,一股腦兒將這些年種種悉數拋出。
“姑娘,您有所不知。老爺這些年沉迷修道,說什麼修得是來生。還要與夫人結下三世姻緣,也給夫人灌下不少湯藥,說將來一並坐化金身。可憐老奴發現得遲些,直至夫人生下樊少爺,老奴才發現夫人的湯藥之中和有金沙。他這是在要夫人的命啊!致使夫人如今藥石無醫,是因為早已被掏空了身子!”
玉薑駭然,被素竹撐著才沒有跌坐在地。
“便是因老奴發現此事,便時時留意,貼補家私討好那人,彆說莊子和商戶的租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