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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穿書的第十七天 直播進行中…………

冬天的公園裡花草樹木早已枯萎,光禿禿的樹枝上零星的掛著一兩片枯黃的樹葉,現在仍然帶著綠意的,就隻有挺拔的鬆柏。

今天的風不大,與以往相比,算得上是一個適合出行的日子。

雲書寧坐在公園的長凳上,出神地看著不遠處已經結冰的湖水,現在已經過了晨練的時間,公園裡的人並不多。

她這一陣子神經一直緊緊的繃著,擔心自己的謊言會不會被戳穿,擔心自己會不會在精神病院裡了卻殘生。每次即使待在公寓裡,她也會控製不住的聯想:萬一有人發現了她在說謊,那該怎麼辦?

所以,她隻能拚命的壓榨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符合謊言中的人設,不敢有絲毫放鬆。

可是經過昨天她在賀辰和鬱誠麵前演的那出戲,她終於可以稍微地放下心來,這兩個人是原主進入精神病院的源頭,隻要讓他們相信她事出有因,接下來她的生活就會安穩很多。

她也終於有時間、有精力也有理由出來散散心。

來到這裡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根本沒有看過周邊有什麼風景。每天都裝出一副沉溺在自己情緒中的樣子,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大的消耗。

消耗身體,也在消耗精神。

湖麵上,偶爾會有一兩隻叫不出名字的小鳥飛過,蔚藍空闊的天空與結了冰的湖麵相互映襯、交相成趣,讓人看了,忍不住靜下心來。

雲書寧感受著周邊的景色,身邊的氣息也慢慢變得悠長沉靜。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影站在她的身後,臉上滿是興味。

她就是讓賀辰和鬱誠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可以和平共處的原因嗎?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到底有什麼魔力。

蘇牧清看著她堪稱瘦弱的背影以及縈繞在身旁揮之不去的哀愁,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雲書寧對人的視線格外敏感,所以,當有一道視線長時間的停留在她身上時,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並不著痕跡地將自己臉上的輕鬆閒適變成了孤寂與懷念,身邊的氣場也消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

在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個念頭,賀辰還是鬱誠?

不應該啊,經過昨天那一場戲,他們應該對她沒有太多關注了才對。

那還有誰會這麼關注她?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一個爽朗清澈的男聲忽然在她身側不遠處響起。

她維持著自己臉上的表情,擺出一副帶著一絲錯愕的樣子,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看起來清新帥氣的大男孩,微卷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容易親近,臉上的笑意親切爽朗,依稀還能看到他若隱若現的虎牙。

可是雲書寧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她做演員時,專門研究過人的表情,這個人看起來雖然很親切,可是他臉上的笑容,似乎太過燦爛標準,就好像是一張麵具。

忽然間,她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名,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她快速地把自己的思緒過了一遍,放到現實裡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她淡然地掃了他一眼,眼中沒有其他女生見到他的驚豔與激動,隻是平靜地說了一句:“請便。”

她這個聲線已經和直播時的聲線很接近了,響在空曠的公園裡,輕柔之中,多了幾分空靈。

蘇牧清聽著這個聲音,臉上的笑意頓住了,眼中滿是詫異——這個聲音?

雲書寧就是筆墨?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希望能夠得到利益最大化,林晚和筆墨孰輕孰重,他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選擇。

他把昨天林晚的話對他的影響都拋到了一邊,快速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自己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像極了一個遇到偶像的粉絲。

“請問——您是主播筆墨嗎?”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顫抖,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我是您的粉絲,死忠粉的那種!!!”

雲書寧被他問的一懵,她就說了兩個字就被認出來了?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思緒,從蘇牧清地角度隻能看到她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他無措地擺了擺手,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輕鬆,反而滿是委屈和歉疚,“對不起,我隻是太喜歡你了,你的那次直播我看了無數遍,你說的話我都已經能背出來了……”

“沒有。”雲書寧聽著他的話,避開了他的眼神,看著湖麵輕聲開口,聲音縹緲沉靜,“我隻是不太習慣和彆人相處。”

她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的身份了,書裡的另一個男配——蘇牧清。

他的樣貌,他臉上的偽裝,他帶著一絲綠茶的說話方式,每一點都能和書裡的男配對得上號。

小說裡她最不想遇見的人,沒有之一,表演型人格,平日裡看起來對誰都是一副親切友好的樣子,哪怕對著他厭惡的人,他也能演出一副一見如故的樣子來。

實際上他會一邊笑著,一邊在身側捅你一刀。

麵對這樣一個演技高手,接下來她必須穩住,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不管心裡怎麼想,她的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來分毫。

“是我太自來熟了。”蘇牧清聽到她的聲音後,眼神瞬間變亮,他對著她燦爛地笑了笑,“隻要您不討厭我就好。”

還不等她回答,他就無比誇張的表達了他的喜歡:“從那天我聽到您的直播後,我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天籟……”

雲書寧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誇讚,心中閃過一絲猶疑——這個劇本,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他是真的喜歡她的直播、很喜歡她嗎?她不是很信。

原著裡的蘇牧清可是最後用計謀差點害死了男女主兩個人的幕後黑手,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他會這麼單純的因為一場直播喜歡上她?

不可能。

他的演技還真是和書裡寫的一樣好,如果不是她提前有了防備,說不定真的會信他說的話。

不就是比拚演技嗎,她不信她能輸。

“很感激你的喜歡。”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空洞的眼中也有了幾分神采,“也很抱歉,我可能回應不了什麼。”

“不,遇到你,能夠聽到你的聲音是我的榮幸才對。”蘇牧清向她身前走了兩步,和她保持了一個安全但又不失親近的距離,眼神熱切真誠地看著她,“你不需要回應我什麼,我隻是一個你的粉絲而已,能見到你,能聽到你的聲音,對我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雲書寧輕飄飄地移開了目光,聲音裡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與憂傷,“雖然我不知道我究竟有哪裡值得你這麼喜歡,但是還是謝謝你,希望你能天天開心。”

天天開心這四個字是她永遠也觸及不到的詞語,也是她心中最美好的祝福。

“你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蘇牧清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眉頭微皺,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沉重,“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我說,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沒有,我很好。”她站起身,眼中帶著悠遠的笑意,仿佛是在留戀著什麼,她聲音裡帶著些許的堅定和懷念,“我會一直很好。”

“筆墨!”蘇牧清看著她想要離開這裡的動作,趕緊開口,“我還能看到你直播嗎?”

雲書寧停住腳步,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歎息著開口:“或許吧。”

走路也是一門學問,穿旗袍時要走的嫵媚多姿,穿長裙時要走的優雅動人;開心的時候要腳步輕快,傷心的時候要步履沉重。

即使是在深冬裡,她穿的衣服也算不上厚,從身後看去,她的背影單薄而孤寂,行走間腳步很輕,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哀傷。

蘇牧清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地按下了語音錄製的暫停鍵。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奇過一個人了,他現在迫切地想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她的聲音,真是讓人想要不顧一切的占有。

如果這個聲音……隻屬於他就好了。

回到公寓後的雲書寧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看來她真的不適合出去散心,接下來的幾天,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窩在公寓裡吧。

至於蘇牧清,隻要她待在家裡,他們應該不會有見麵的機會。

正好,她也該好好籌備一下直播的事情了。

現在距離她第一次直播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剛開始她注銷主播賬號時,還有不少人在等著她,也有很多人罵她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流量。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變得越來越少,到現在為止,那棟找她的論壇高樓,每天去打卡的人隻剩下了寥寥幾個。

現在這種狀態,也算的上是紅黑俱滅了。

但是她已經將筆墨這個名字,這個聲音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隻等著再次見麵,將這些印象點燃。

如果她真的在那次直播後不久就接著出現,那麼應該會有不少人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那些本來就看不慣她的人會鬨得更加厲害。

所以,現在剛剛好。

雲書寧看著手機上的直播軟件,眼神繞過了她上次直播的視播app,既然要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那麼平台當然也要改變。

她看著手機上數個直播app,眼神停留在了一個角落——鯉魚直播。

這個直播平台是一開始直播行業剛剛興起時的老牌平台之一,後來因為當時的王牌主播都被挖走,所以現在已經逐漸沒落,流量也變得越來越少。

但是這個地方有一個好處,就是平台不會強製性地要求主播和平台簽訂合約,這對她來說非常具有吸引力。

簽訂合同後,她雖然會多不少平台的推薦,但是也會損失很多自由。

她選擇主播這個身份,就是因為不想受到太多的約束,錦鯉直播正好很符合她的要求。

而且錦鯉直播這個平台流量不大,也更符合她現在不想讓其他人發現的設定。

但是選擇了這個平台,就注定了她可能要沉寂一陣子,才會慢慢被人發現。

有得必有舍。

雲書寧看了一眼紙上寫的‘筆墨紙硯’四個字,拿出筆,把筆墨兩個字劃掉。

她認真地看了一眼紙硯這個名字,最後把紙字劃掉,改成了書。

“書硯。”她輕聲念道,聲音聽起來分外滿意。

第二天早上,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的雲書寧坐在熟悉的書桌旁,又開始了新一次的直播。

直播間的名字依舊簡潔明了——“書法入門練習”。

打開直播後,她就像以前一樣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隻是偶爾開口說一些和書法相關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放下筆的她拿起手機,看著直播間內兩三個的觀眾,沒有絲毫的意外。

如果她一開始也是選擇這種穩紮穩打的直播路線的話,結果隻能是和現在一樣。

單純的學習直播流量本來就小,更可況她直播的還是看起來更加無趣的練字,流量隻會更小。

她現在能做的,就隻有等,等那些找尋筆墨的人發現她。

如果很長時間都沒有人發現,那她就隻能自己出馬,不過那樣帶來的隱患會很大。

隻有在她餘額嚴重告急的時候,她才會這麼做。

果然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關上直播後,她歎了口氣:現在她隻希望她的粉絲們能夠給力一點了。

另一邊,她那位名義上的死忠粉正在笑著和林晚聊天。

“對不起啊,牧清。”林晚把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遞到了蘇牧清的身前,“昨天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歉意:“還害的你這個不喝酒的人喝了這麼多,真的很抱歉。”

“學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因為這兩天的睡眠不錯,他現在看起來格外有活力,“隻是兩杯而已,再多我也喝得下。”

“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林晚無奈地笑了笑,對上他好似什麼都已經了解,什麼都能包容的眼神,她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反正,真的很謝謝你昨天願意陪著我。”她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今天的早茶,我請客,你想吃什麼和我說就行。”

“我買單!”這三個字被她說出了一種壯士斷腕的氣勢。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蘇牧清挑了挑眉,體貼地轉移了話題,“水晶蝦餃、紅豆糕、香芋蒸排骨……”

聽著他點的菜,林晚臉上的笑意彌漫,她揚起唇角佯裝生氣道:“這是請你吃飯,怎麼都點我喜歡吃的?”

“怎麼,這些東西隻需你喜歡嗎?”他看著她,眼中滿是寵溺,“我明明也很喜歡吃這些。”

“算了,說不過你。”林晚吐了吐舌頭,“快吃點東西吧。”

“陪我吃飯,你的男朋友不會不開心嗎?”蘇牧清看著她埋頭苦吃的樣子,好似不在意地問道,“還有昨天……”

“放心好了,我和你吃飯已經告訴賀辰了。”林晚抬起頭,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所以,不要想這麼多了,不就是吃頓飯嘛,安心吃吧。”

她當然會告訴賀辰,有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感情的維係,也需要外來的刺激。

她需要讓賀辰明白,她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隻有他的林晚了。

現在的她,隻要想,她會有很多個選擇。

更何況,她現在隻是和一個學弟吃一頓早餐而已,和他這兩年的風流史相比,這又能算的了什麼。

蘇牧清看著她臉上隱隱透露出來的一切儘在掌握的表情,眼中泛起淡淡地興味。

很多時候,他知道林晚並不像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可是就是這樣的她,才讓他更加感興趣,想要探究。

誰叫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呢。

吃完飯後,林晚笑著拒絕了他的陪同,轉頭坐上了來找她的賀辰的車。

“還真是用完了就扔啊。”蘇牧清看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地開口。

“蘇總。”看到蘇牧清終於陪同林晚吃完了早飯,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李秘書趕緊跟了上來,“剛剛徐先生打來了一個電話,說您要找的那個主播現在已經開始直播了。”

所有的秘書都會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揣摩上司的心情,李秘書在他身邊待了兩個多月,自認為已經足夠了解蘇牧清了。

蘇總對林晚小姐非常重視,即使是公司在開會,隻要林小姐打來電話,他就會直接放下一切去找她。

現在公司裡誰都知道,蘇總有一個深愛的人,隻是那個人好像……隻把蘇總當成朋友。

雖然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林晚這是在吊著他們蘇總,隻是作為一個秘書,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所以,這一次在徐正打電話過來時,他才會自作主張先攔下了這通電話,讓他和林晚能有一個開心且不被打擾的早餐時間。

聽到他的話,蘇牧清的腳步驀然停住,聲音低沉嚴肅:“你說什麼?”

這時的他看起來無比陌生,讓李秘書不由的愣了一下。

“算了。”不過是一瞬間,他就調整好了自己,快的讓李秘書以為剛剛是他的幻覺。

“你把直播房間和主播名字告訴我。”

“主播的名字是書硯,但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李秘書忽然有些後悔他的自作主張,“但是直播現在已經結束了,就在您和林晚小姐吃飯的時候。”

蘇牧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強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氣:“下一次,不管我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關於書硯這個主播的事情,你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

“明白了嗎?”

他冷下臉來的時候,身上隱隱帶的稚氣和陽光消失的一乾二淨,現在的他臉上莫名的多了幾分淩厲,讓人不敢直視。

李秘書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氣勢,大腦微頓,鬼使神差地開口:“包括和林晚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嗎?”

“李秘書,你是不是該回去進修一下語文了。”蘇牧清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變回了他熟悉的那個陽光爽朗的樣子,“總不能這麼年輕就記憶力出問題了吧?”

“好的蘇總,我明白了。”李秘書站直身體,聲音嚴肅認真,作為秘書,這樣的錯犯一次就已經足夠嚴重,“下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把書硯主播的事情全部彙報給您,絕不耽擱。”

“我相信你。”蘇牧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看著李秘書眼中即使強力忍耐,卻仍然若隱若現的好奇,狀似神秘地開口:“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關注她嗎?”

“不知道。”李秘書表麵上平靜地搖了搖頭,耳朵卻誠實地豎了起來。

“因為,我是她的粉絲啊。”蘇牧清沒有一點要隱藏的想法,“你去聽一遍她的直播吧,直播房間和名字你應該都知道了,快去點個關注,我保證你會愛上她的。”

他現在極力安利的樣子,到真有了幾分狂熱粉絲的精髓。

李秘書被他逼得節節敗退:“您放心,我這就關注,這就關注。”

隻是一個主播而已,是長得格外動人,還是身材格外傲人?怎麼會讓蘇總這麼……這麼癡迷和瘋狂?

他看著蘇牧清的背影,一臉懷疑地打開了手機,準備看一下這個書硯到底是何方神聖。

雲書寧一點也不知道她在李秘書心中已經上升成為了新型的狐狸精,不露臉就能勾的他們總裁魂繞夢牽的那種。

直播完了的她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曬著太陽,好不容易能夠鬆懈下來,她當然要好好的享受生活。

雖然還是不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但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平淡且平靜的生活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如果沒有男女主、沒有劇情,她應該會在這個世界過得很開心……嗎?

她看了一下銀行卡上的餘額——果然不管是在哪裡,沒有錢都不會過得開心。

算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想一下該怎麼控製花銷,讓自己能堅持久一點吧。

第二天,還是和昨天一樣的時間,她打開了登上了自己的主播賬號,開始了今天的直播。

或許是知道了直播間的人不會多,她今天看起來也輕鬆了一點。

“真的好難啊。”她看著又一次出錯‘捺’這個筆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挫敗和生氣,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一般,輕且柔。

說完這句話後,她又沾了沾墨,接著練了下去。

一直著心於練字的她沒有發現,在她直播的一開始,就有一個觀眾進入到了直播間。

等到她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禮物像是不要錢一樣散了下來。

幾十個遊艇和火箭輪流發送,將這個隻有幾個觀眾的直播間硬生生地送上了直播首頁的禮物排行榜。

錦鯉直播雖然已經逐漸沒落,但是首頁的流量也決不容小覷。

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了這個直播間。

“不是吧,現在主播都這麼敢燒錢嗎,隻是一個練字的直播而已,這得燒了幾萬塊錢了吧,至於嗎?”

“現在錦鯉直播真的是越來越不行了,隻有幾百個觀眾都能上首頁了,簡直是其他上榜主播的恥辱。”

“我在首頁看到的,還以為是什麼呢,就是練字啊,沒意思,走了。”

“雖然這個直播很無聊,但是我發現主播的手真的好好看啊。”

“直播軟件上的美顏你也信,豬都能給你照成美女。”

“就是,忘了某羅事件了嗎?”

“可是,現在我都能看清楚主播手上的紋路啊,美顏怎麼可能美出這種效果。”

“這個是主播派來的水軍吧,不要和他多說,浪費口舌。”

……

慢慢地,彈幕變得越來越低級,越來越惡俗,很多人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慰問主播的父母。

蘇牧清看著彈幕上這些嘲諷和辱罵,臉上的笑意不知在什麼時候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手指在禮物上點了點,幾十個遊艇送了出去,所有的彈幕都被禮物給壓了下去。

他默默地記下了那幾個說話特彆臟的id,準備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李薇作為一個鐘愛看直播的人,雖然平時最喜歡的是視播中的成人領域,但是她也很博愛,各大直播app中都有她的身影。

今天上午沒有課,吃完舍友帶的早飯後,她先是去了視播app的論壇打卡了一下筆墨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高樓,然後就來到了錦鯉直播準備換個直播平台調節一下心情。

這兩天她一進視播就想起筆墨,一想起筆墨就瘋狂地想再聽一下她的聲音。

筆墨第一次直播的聲音剪輯,她都已經給盤包漿了。

作為一個大學生,她和大多數大學生一樣也麵臨著失眠和掉發的困擾,但是,自從她按照論壇上分享的辦法,每天晚上聽上幾遍主播聲音的剪輯後,她的失眠症狀好了很多。

可是因為已經聽了太久,她的神經好像已經有了抗體,現在那段音頻的作用越來越小,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主播,再聽一聽她的聲音。

能夠擁有一個好睡眠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哪怕是一句話也好啊。”她一邊翻著首頁上的房間,一邊發出了淒慘的哀嚎。

“咦,這裡也有一個練字的主播?”經過筆墨的事情後,她每次看到這種練字的主播都會下意識地點進去看一下。

這次也是如此。

她機械式地點了進去,因為已經失望了無數次,所以這一次她一點希望都沒有抱。

驚喜,往往就會在這個時候來臨。

“這個手!!!”她的聲音聽起來異常顫抖,“苗苗,我好像找到筆墨了。”

“!!!!”她的下鋪噌的一聲站了起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真的嗎?”

她和李薇一樣,都是從筆墨第一次直播入坑,後來聽著她的聲音入睡,每天去論壇上打卡簽到,可以說是她的死忠粉。

“你看這雙手……”李薇一臉夢幻地把手機遞了過去,“這不是夢吧?”

“啊啊啊啊——”刺耳的聲音嚇得她打了一個機靈,“果然不是做夢。”

“真的是筆墨。”苗苗興奮地想要當場高歌一曲,“這雙手我已經見過了無數次,你讓我畫我都能畫出來,這絕對就是筆墨。”

“還有這個硯台,這個桌子,不管怎麼看,都是筆墨啊。”她越說越興奮,音調不自覺地拔高,“而且這個主播的名字是書硯,一聽就是筆墨會起的名字,筆墨書硯,多對稱啊。”

“這上麵的評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激動過後,她終於有精力去看彈幕,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評論後,她眉毛擰的都要打結了。

“薇薇,給你手機,你去論壇上說一聲,我去給我們筆墨撐撐場子。”她把手機遞了過去,豪氣萬丈地開口。

她的家世很不錯,每個月的零花錢有好幾萬,足夠讓她有底氣說出這句話。

“好,就交給你了。”李薇看著那些糟糕的彈幕,臉色也變得漆黑,“我這就去把筆墨的粉絲都叫過來。”

她一邊打開視播的論壇,一邊還不忘和苗苗開口:“你千萬不要忘了錄屏啊,哀家最近的睡眠好不好就看你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這就把錄屏點開。”

樓主:我找到筆墨了,這次是真的!!!

這個帖子一下子把那些在論壇裡潛水的人都給炸了出來,有一些人雖然已經放棄了每日打卡,但是仍然會每天都上論壇上逛一圈。

那些因為筆墨聲音好聽,因為她的手好看所以關注她的那些粉絲已經放棄了堅持,真正還能堅持下去的,就隻有他們這些靠她聲音入眠的人了。

這些人也絕對不少,從這棟樓蓋的速度就能看出來了,不過短短三分鐘的時間,就已經蓋了幾百樓。

1樓:真的嗎,樓主不要驢我,孩子已經經受不了任何的打擊了。

2樓: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讓我康康。

3樓:我去視播上找了一圈,根本就沒見到筆墨的影子。

4樓:果然這個樓主也是來騙流量的。

……

20樓:不是,我就去編輯了一下內容,誰知道你們蓋樓蓋的這麼快。筆墨去錦鯉直播了,名字也改成了書硯,不信你們就去看看。

21樓:抓住樓主,我真的信了,你可千萬不要騙我,華國人不騙華國人。

22樓:正好我這裡有錦鯉直播app,我先去給兄弟姐妹們探探底。

……

66樓:我回來了,真的是筆墨,真的是她!!!都給我去撐場子,筆墨被欺負了。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書硯的直播間流量忽然暴漲,禮物也都像不要錢一樣嘩嘩地往外送。

“小紅花送出一個遊艇。”

“可樂怎麼可以不加冰送出是個超級火箭。”

“滿天星送出一座公主城堡。”

……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主播,隻要你還直播就好,我現在已經彆無隨求了。”

“書書,我知道你隻是書書,所以彆跑了,我們真的等怕了。”

“是的,我們就是偶然逛錦鯉直播,又偶然地點進了這個房間,發現了這個寶藏主播,什麼筆啊墨的,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就是,我們書書這麼棒,和其他人沒有一點關係。”

這個房間裡本來的觀眾看到他們戲精的表演,一臉的問號?

本來他們以為這就是個氪金的主播,因為主播的禮物榜上隻有一個人,可是現在看來,倒更像是其他平台的主播搬家。

有一些人知道自己可能誤會了主播,就灰溜溜地走了,還有一部分人固執地認為這些都是主播請來的水軍,仍然在直播間裡大放厥詞。

“主播現在知道多花點錢買水軍了,這麼多號都是低級號,這錢花的還是不到位啊。”

“這年頭就是這些隻知道花錢的主播把那些寶藏主播都給壓了下去,真是劣幣逐良幣啊。”

“???”

“彈幕裡有些人是不是有毛病,誰是水軍,我還說你們是水軍呢。”

“有些人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我們家書書需要買水軍?我們家書書隻要開口說一句話,我能把命給她!”

“哈哈哈哈,給命文學,姐妹真的是太厲害了,那隻要主播開口說話,我就表演一個紅了眼眶吧。”

正在彈幕裡爭執不休的時候,鏡頭裡的主播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開始整理桌麵。

然後,鏡頭裡,主播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看起了直播間的內容。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她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淡淡的疑惑。

她一開口,直播間裡的彈幕一下子都停了下來,不管是那些嘲諷主播的人,還是維護主播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主播,你終於說話了,我的夢回來了。”

“啊啊啊啊,書書,如果我嫁給你,是不是就每天都能聽你的聲音了!!”

“書書,孩子等的花都謝了,終於等到你了。”

彈幕、禮物刷的飛快,快的雲書寧都看不到彈幕到底說了什麼。

她知道看她第一次直播的觀眾可能會找到她,她也知道他們找到她後,或許會很興奮。

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們會找到她會找的那麼快,會那麼興奮。

不管怎麼想,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和溫和,就連疑惑也是淡淡的,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謝謝你們的喜歡。”她看著手機,聲音溫和舒雅,“但是你們不用送那麼多的禮物,太多了。”

她現在用的這個手機連著直播間的後台,她登上前去看了一眼,發現她今天直播的一個小時中,已經收到了近六萬的禮物,即使她隻能得到一半,也有了三萬的收益。

這隻是一天而已,如果每天都是這樣,那她根本就不用為生計發愁。

雖然這些錢很多,但是也沒有衝昏她的頭腦,現在觀眾們願意送出這麼多禮物,是因為他們找到她後很驚喜,把這一段時間的等待和期盼都放在了這個直播間裡。

更何況,這麼多的禮物,有很多人可能根本承受不起,一次兩次還好,要是次數太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還要警惕一些人想要用禮物控製她的想法,雖然她不會接受,但是拒絕一個禮物榜單前幾的人,說不定會引出一些紛爭。

還有一點,她不想讓她的直播成為很多人的負擔,要是一些三觀還沒有穩定的青少年受到直播間的影響,那她會很傷心吧。

細水長流才是正常的處世之道。

想到這裡,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聲音,輕柔中多了幾分堅定和嚴肅:“我很開心能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的練習生活,但是你們送的禮物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計。”

頓了頓,她有些無奈地開口:“今天這些禮物,覺得超出自己的預計的觀眾,可以找到這個房間的管理員,經過核實後,我會把我收到的那一部分還給你。”

“書書,我們不缺錢,你不要光想著我們,我們送禮物送的很開心。”

“主播的聲音陪了我這麼久,不送一點禮物我的心裡真的過意不去啊。”

“書書,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聲音對我有多重要,禮物怎麼能比過你的分毫。”

“書書,你真的是少見的良心主播啊,禮物是我自己想要送的,你不要擔心。”

觀眾們一邊說,一邊接著瘋狂的刷禮物。

雲書寧看著不斷刷屏的禮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像那種專門騙錢的主播。

一邊說著不要送禮物啦,不要送禮物啦,一邊看著觀眾們瘋狂送禮物。

“我記得錦鯉直播這個平台上好像能限製每個人送出禮物的數額吧。”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開口。

“沒有,真的沒有。”

“書書,你不要被他們騙了,這裡真的沒有這種限製。”

“不要啊,書書,隻是一杯奶茶錢而已,我還付得起。”

……

這個功能藏的並不深,雲書寧點了幾下後台就點了出來。

“你們說的很對,我覺得一杯奶茶錢就夠多了。”她看著請輸入限製金額幾個字,慢條斯理地開口。

好像知道了這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直播間裡的彈幕開始換了一個風向。

“我喝奶茶喜歡加超多的小料,什麼芋圓、珍珠、椰果、芋泥,一杯至少三十。”

“我喝的奶茶都是加奶蓋加芝士的,一杯最少四十塊錢。”

“我喝一杯奶茶根本不夠,一天最少三杯,那就是一百二十塊錢。”

“你們都太落伍了,我喝的奶茶都是家裡現做的,奶要用從呼倫貝爾草原上空運過來的有機牛奶,茶是頂尖的大紅袍,一杯至少八百!”

誤入的觀眾們一臉痛苦:彆卷了,彆卷了,再卷我就真的喝不起奶茶了。

雲書寧看著他們快說出花來的奶茶,手指一點也不受影響的輸進去了20這個數額。

第18章 穿書的第十八天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樓主:筆墨真的回來啦,我居然真的能在有生之年等到她,淚目。

1樓:什麼筆墨,主播明明叫書硯(狗頭)

2樓:真的,當我聽到書書的聲音的時候,毫不誇張的說,我直接哭了。

3樓:等待都是有意義的,果然讓我等到了。

4樓:孩子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這兩天因為那段音頻聽了太久,感覺耳朵都已經磨出了繭子,音頻的作用都變小了。

5樓:我也……

6樓:不過沒有想到主播居然回去錦鯉直播,這個平台流量不好應該大多數人都知道吧。

7樓: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流量小,所以書書才回去這裡呢。

8樓:有道理。

9樓:什麼!!!找到筆墨了??你們沒有在開玩笑嗎?

10樓:樓上終於村網通了。

11樓:當然是真的,昨天論壇直接被刷屏了。

12樓:書書真的和我想的一樣,好溫柔也好善良啊,為了怕我們亂花錢還設置了禮物額度。

13樓:雖然但是,二十塊錢夠什麼啊,一個遊艇都送不出去,一點牌麵都沒有。

14樓:忽然想起了隔壁的奶茶能有多貴大戰,真的笑死我了。

15樓:為什麼你們都叫她書書啊,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嗎?

16樓:好像一開始就有人這樣稱呼,為書書撐場子,剩下的粉絲就跟著這樣喊了。我覺得書書挺好聽的,比硯硯、書硯強多了。

17樓:話說書書說的話好少啊,大多數時間好像都在練字,雖然練字的書書也很美吧,但是孩子真的好像多聽一點她的聲音。

18樓:臣附議

19樓:我記得書書最後好像指定了幾個管理員,要不我們和他們商量一下。

20樓:我記得書書指定的那幾個人都是禮物榜的前幾個,他們每個人送的禮物價格真的不少了。

21樓:可是以後我們連這種氪金的機會都沒有了(淚流滿麵)

22樓:對了,誰有書書直播全程的錄屏,我去的太晚了,到直播間後不久直播就結束了。

23樓:我也想要,嗚嗚嗚嗚,哪個大佬手裡有,救救孩子吧。

……

雲書寧瀏覽著論壇上關於她的消息,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她的聲音真的有那麼厲害嗎?能夠讓人平心靜氣還能治療失眠?

醫院裡的醫生都不敢這麼吹吧。

不過因為她對聲音很敏感,所以能夠察覺到,原主的聲音和她的技巧相結合時,那種聲線聽起來確實能夠讓人放鬆,但是也沒有他們吹得那麼厲害吧。

想著想著,她狐疑地登上了某乎,問出了她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一個人的聲音真的可以有助於睡眠嗎?

果然能在某乎上的人都是大佬,很快就有人給了她回答。

“謝邀,應該可以,畢竟我上學的時候,曆史老師一開口我就能睡著。”

“謝邀,這就要從我上早讀開始了,不管晚上睡了多久,第二天早上聽到同學們背課文的聲音,我能表演一個秒睡。”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聲音頻率處在一個讓人感覺到輕鬆適宜的狀態,加上語言沒有交互性,所以才會讓人產生困倦的感覺。”

……

雲書寧從上到下翻了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個人的聲音能夠促進他人的睡眠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隻要不是她一個人這樣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她每天都堅持直播,直播間的人數和禮物也趨於穩定,每天來直播間的人大概有兩千人左右,她每天的收益也維持在了兩萬左右,她每天都會抽出自己一半的收益捐到救助兒童公益項目中,和前世一樣。

她其實也沒有多麼高尚的品格和修養,隻是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總會感同身受,她可能能做的不是很多,也幫助不了所有的孩子,她隻能做到儘力而已,起碼要問心無愧。

至於那些被捐助的對象和公益項目,她也進行了考察,選擇的都是一些口碑很好的公益組織。

今天是周日,她嚴格遵循了和賀辰的約定,昨天晚上就和粉絲們請了假,說以後的每周日她都會休息一天。

她沒有過多的解釋原因,要是她在一開始就大張旗鼓地說她有一個失蹤很久的戀人,她每周都要去他的彆墅懷念他,那絕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她在作秀。

還不如留下一個懸念,讓他們自己發現,到時候的感動會和她自己開口完全不同。

和每周日一樣,她很早就來到了賀硯的彆墅,一進門就見到了李淑華熟悉的身影。

“李姨。”雲書寧微微頷首,聲音雖然還是很輕,但是已經沒有了她們第一次見麵的疲憊和絕望。

“書寧。”李淑華笑容和藹地看著她,“你怎麼穿的還是這麼少,多冷啊。”

“快進來暖和暖和。”

“謝謝李姨。”

雲書寧看著她,眼中浮上清淺的笑意,雖然她身上還是縈繞著孤單和哀愁,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有了屬於人的溫度,就好像是對這個世界產生了留戀。

她其實沒有把每周來到這裡當成一種負擔,相反,她現在很享受這種感覺,在這裡,李姨會關心她,也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她。

她待在賀硯的臥室裡,看著裡麵的裝飾,有的時候會忽然很想知道賀硯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我還是先去臥室了,李姨你先忙。”每次來到這裡她要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去賀硯的臥室,這次也是一樣。

“快去吧。”李淑華笑眯眯地看著她,等到她走進臥室後,她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書寧她才二十多歲,卻一直都被這段感情困住,有的時候她真想讓她早點走出來。

那麼無望的感情,對她的傷害真的太大了。

雲書寧一點也不知道李淑寧在想什麼,她走進臥室後,開始熟練地打掃起了衛生,臥室很大,但是家具不多,打掃起來也很方便。

床頭櫃上放著一本《時間簡史》,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感歎不愧是豪門繼承人,看的書都這麼有深度。

可是後來,她打開這本書一看,上麵一點閱讀的痕跡都沒有,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出,這本書的主人經常看的,隻有前幾頁。

臥室的床頭櫃上,翻了幾頁的書,她忽然領會到了賀硯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讀書催眠吧。

這個時候,腦海裡那個冷靜自持、心思縝密的人影,慢慢的變得充實。

她坐在床邊,想著一個穿著深色睡衣的賀硯,發現自己睡不著後,鎮定地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書,認真地看了起來,兩頁過後,他打了個哈欠,隨手放下書,緩緩進入了夢鄉。

真的很……可愛啊。

正在賀硯臥室裡忙著想七想八的她不知道,因為她今天的請假,她的粉絲們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

論壇上,粉絲們淚灑當場,傷心欲絕。

他們那個那麼勤勞,那麼善良,聲音那麼好聽的主播,怎麼就請假了呢?

而且還是每個周日都請假,沒有主播的日子,他們要怎麼熬啊。

經過這幾天雲書寧穩定的直播,直播間裡的粉絲已經習慣了用耳機聽著她的直播工作,因為她很少開口,直播間裡大都隻有她研磨寫字的聲音。

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粉絲們開著直播間做自己的事情,等到直播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和主播聊上幾句,像是相處已久的老朋友,當然,所有人都會記得在這個時候錄屏,晚上的時候聽著她的聲音入睡。

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因為主播隻讓送二十塊錢的禮物而絞儘腦汁想辦法多注冊幾個小號給主播刷禮物,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覺得這種做法太過幼稚,開始老老實實地跟上了主播的腳步。

在直播的這一段時間裡,隻要他們抬頭,就能看到鏡頭裡的人專注練字的樣子,他們會不自覺地收回發散的思緒,開始專注的做該做的事情。

可是今天,什麼都沒有了。

尤其是今天是周末,絕大多數粉絲都待在家裡,滿心期待地等著看書硯的直播,可是……

對於書硯的粉絲而言,今天這一天好像過的格外漫長,蘇牧清也是如此。

蘇牧清一直都知道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沒有想到,隻是看了雲書寧的幾天直播而已,他就養成了每天早上都要聽她直播的習慣。

他坐在書房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旁邊放著一杯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杯子開著,透過陽光,還能看到一縷一縷的熱氣往上冒。

不管怎麼看,都和他青春洋溢的大男孩氣質完全不符。

蘇牧清坐在椅子上,看著早上徐正給他送過來的關於雲書寧的調查資料。

自小父母雙亡,被各個親戚輪流撫養,小的時候在學校裡收到過欺負,初中後因為成績足夠優秀獲得獎學金,有了獎學金的支撐可以繼續讀書,因為成績優異,也開始有了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

其實隻看她高中之前的資料,隻會讓人覺得她是一個曆經苦難但仍然沒有放棄生活的,很堅強的人。

可是在大學裡,她的檔案就變得有趣起來。

大一沒有課的時候她很少在學校宿舍裡待著,經過查證,當時賀硯的空閒時間和她的有多處重合。

再加上一些零星的證據和賀辰、鬱誠兩個人的態度,基本上可以確定,她和賀硯,有過一段曾經。

因為不久後,賀硯就失蹤了,所以兩個人之間的資料因為賀硯的原因,很難被查證。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雲書寧畢業後來到賀辰的公司,大概率是想為賀硯報仇。

賀硯的失蹤如果不是他看到過警方的調查報告,他也不會相信這件事情真的和賀辰無關。

雲書寧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賀硯,她根本就不能接觸導致這些資料。

很完美的邏輯閉環,這樣一看,她做過的很多事情就都有了解釋。

蘇牧清麵無表情地合上了這份資料,那天見到她的場景一直在他腦海裡環繞。

隻是為了一個失蹤了這麼久的男人,值得嗎?

這時,他才記起來,那個時候的她,好像瘦的有點過分了,即使穿著冬天的衣服,也能看出她的單薄和瘦弱。

還有那種帶著懷念帶著哀愁的聲音,真是讓人不爽。

賀硯他有什麼好,能讓一個人這麼愛他,愛到他即使已經回不來了,還是有人用儘全力記著他。

“沒關係。”蘇牧清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唇角微微勾起。

“活人雖然爭不過死人。”他倚在椅子上,身上的氣息變得深沉莫測,“可是彆忘了,死人永遠也不會和活人爭。”

他要的又不是雲書寧全身心的愛,他隻要她能待在他身邊,每天都對著他說話就夠了。

不要那種隔著網絡的,對那麼多人的交流,隻是對著他一個人。

作為回報,他會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心裡有誰,隻要給他在心裡留一個角落就夠了。

他把麵對林晚的那套做法,分毫不差地套到了雲書寧的身上。

想到這裡,他笑得分外燦爛,露出了兩個尖尖的虎牙。

他這個人啊,其實一點也不擅長演戲,他隻是習慣性地把對彆人的一分好表現成五分甚至更多罷了,對父母,對兄弟,對員工,對林晚,對雲書寧。

“徐正,你現在幫我把雲書寧隔壁的那個公寓買下來。”

“為什麼?”蘇牧清聽到他的疑問,默默地在心裡哀歎了一下他這個助理的情商。

然後他簡潔準確地形容道,“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記得,要快。”他的右手把筆轉得飛快,語氣一點也不客氣,“最好明天我就能入住。”

“……好。”

僅僅一個字,就能聽出手機另一邊人的隱忍和絕望。

“你這個月的獎金加倍,年假再加三天。”

“好!”手機裡的聲音霎時充滿了乾勁,“您放心,明天我保證讓您住進新房。”

忙碌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一眨眼,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蘇牧清躺在床上,床頭的音響裡,正放著雲書寧昨天直播時說的話。

“問我為什麼會選擇直播啊。”音響裡的聲音像是湖水一般,能夠包容所有人的苦悶和傷心,能夠撫平人心中的創傷,好像在這一個時刻,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了他和她。

“或許是因為我喜歡熱鬨,卻又害怕熱鬨吧。”聽到這裡,蘇牧清驀然坐起身,按下了身旁的暫停鍵。

當知道了雲書寧的經曆後,再聽這些話,他忽然就察覺到了她隱藏在心底的悲傷和彷徨。

本來他以為他能鎮定的接受雲書寧喜歡彆人,就像知道林晚喜歡時彆人一樣,但是他不能。

因為她的聲音對他的影響太大了,那被他發覺的淡淡的哀傷,讓他根本難以入睡。

已經連著很多天睡眠這麼好,他都已經忘了當初每天晚上靠安眠藥入睡的時候有多難熬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的思緒控製不住地飄到了很遠,雲書寧為自己起得名字是書硯,雲書寧、賀硯。

她對賀硯的喜歡真是一點都不加以隱藏啊。

看完資料,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她今天會暫停直播。

即使他在心裡不住地安撫自己,可還是不能忽視心底湧上來的那層密密麻麻的酸痛,那是嫉妒和羨慕。

即使他喜歡林晚時,即使他看著林晚和賀辰在一起時,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蘇牧清疲憊地躺回床上,按下了音響的播放鍵。

“其實,我想過放棄直播,在第一次直播之後,至於原因,我想你們應該能夠猜到,可是有一天我忽然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很喜歡我的直播。”

“那個時候,我忽然感受到了被需要是什麼感覺,所以我就繼續直播了,隻是換了一個地點,所幸,你們還在。”

聽到這裡,蘇牧清皺著的眉頭緩緩鬆開,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這個人,是他。

就在他準備接著聽下去時,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因為他失眠非常嚴重,所以在晚上睡覺前,會把手機調成靜音,能夠突破手機靜音模式的,就隻有設置特彆關注的林晚。

他坐起來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他麵無表情地按下音響的暫停鍵,然後接起了電話。

“學姐。”一接起電話,他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的冷意雖然還在,但是聲音聽起來卻分外的親近活潑,還帶著一絲隱忍的愛意,仿佛手機另一邊的人是他深愛的人一樣,“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牧清,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手機裡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甜美的笑意,“我是來請你吃早點的,上一次說好我請客,結果還是你出的錢,這一次我一定要搶在你之前買單。”

她好像已經篤定了他一定會去陪她。

在以前,這種篤定蘇牧清接受良好,可是現在,不知道是因為睡眠被打斷,還是因為有了更值得在意的人,他的心中湧上了一股莫名的煩躁。

更何況明天他可忙的很,早上要看直播,中午還要處理買房子的事宜,怎麼會有時間陪她吃無聊的早茶呢。

“學姐,讓女生買單可不是紳士的行為。”他笑著反駁她說的話,然後畫風一轉,“可是學姐,我明天有事,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點了。”

“真的好可惜啊。”他像模像樣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裡滿是惋惜。

另一邊的林晚愣在了原地。

蘇牧清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要求,即使是在蘇氏的年末大會上,隻要她一句話,他就能來陪她。

這次到底是為什麼?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恐慌,好像有什麼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彆:“這樣啊,沒關係,你先忙吧,先把最重要的事情搞定。”

“真的太可惜了。”蘇牧清的聲音聽起來比她還要失落上幾分,“我也沒有想到明天會這麼忙,等到我閒下來一定要把這頓飯補上來。”

聽到他的話,林晚的心漸漸地靜了下來,她笑著回複:“好啦,你安心工作吧,等到你忙完了,我們再聚。”

“好的,學姐。”蘇牧清笑著和她告彆,“這麼晚了,早點睡。”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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