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少女般的心事,溫意歡自然不好意思同季時予強,她發給程秋璿,問她自己這樣的表現是不是愛上季時予了。
[枉你平時看著那麼精明,對待感情卻是一竅不通。]
程秋璿也不想鄙視她的,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笑她,她可不願意放過。
[愛上一個人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要見他的時候歸心似箭,你現在一定巴不得他能立刻出現在你的麵前吧?]
被戳中心事,溫意歡的心臟瞬間“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其實,她是開心的,因為終於體會到真正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了。
原來這樣的感覺是那麼充盈和踏實。
[是否真的愛一個人,不要去問彆人,問你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最準確的答案。]
程秋璿又發來這一句,溫意歡的臉上笑意一瞬間變得那樣溫柔。
曾經她對季時予琢磨不透,總覺得他是個紈絝不定的公子哥,直到那一天知道他原來喜歡她多年,她才願意慢慢打開自己的心去接納他,不然她怕自己付出真心最後卻被辜負。
和程秋璿聊了一會兒,溫意歡就去打扮了。
比利時離巴黎並不遠,季時予大概中午就能到了。
換上一襲純白的香奈兒法式長裙,溫意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宇間都充斥著笑意。
她坐在房間裡靜等著季時予來,終於,在半小時後,他的電話打給了她。
“你到了?”溫意歡的聲音裡帶著自己都無法掩飾的喜悅。
“我在酒店大廳,他們說暫時不接待顧客,隻能你下來接一下我了。”
溫意歡電話都沒來得及掛,聽他說完之後像飄逸的蝴蝶從房間飛出去。
在進電梯前,才對他說:“我馬上下去,等我一下。”
在電梯裡,看著一層一層往下降的樓層,溫意歡的眼睛裡都溢出璀璨的星星。
一樓大廳裡,有許多金發碧眼的客人正在前台交涉,大概是想要辦理入住,但被拒絕,又不甘心,還想要再試試。
在那一堆外國人裡,黑發的季時予是那樣矚目,他穿著隨意修身的白襯衫,黑色長褲熨帖而筆直,濃顏係的長相令他身在那一群五官深邃的人裡,也絲毫不遜色,反而更讓人驚豔,因為組合得精妙絕倫,找不出瑕疵。
溫意歡悄悄的走到他的身後,想要抱住他,誰知道他早就注意到她過來,冷不防轉過身,將她抱了個滿懷。
二人的目光隔空對撞,酒店大廳裡璀璨的燈光在他絕美的側臉打下薄薄的一層微光,襯得那一張俊臉愈發地完美無暇,愈發俊朗。
整個人俊美得如同一尊神祗,渾身都充徹著令人心神迷亂的魔力。
溫意歡踮起腳尖,飛快親一下他。
“就這麼想我?”他挑眉,目光熾熱地看著她。
吻這一下可解不了這些天的思念之渴。
“是,很想你,想到夜不能寐。”
溫意歡拉著季時予的手,“走,我們回房間。”
“看來確實很想,迫不及待得都忘了要先去前台登記。”
“………”溫意歡被揶揄得一陣臉紅。
她放開季時予的手,嗔他一眼,“聰明的男人應該懂得有些話不能說破。”
因為溫意歡已經事先在這邊訂了房間,季時予不需要再另開一間房,所以前台接待人員便同意了。
辦理完入住登記,二人回房間,站在電梯口,溫意歡看著電梯門上他們兩個人的倒影,才發現她矮了季時予一個頭還多。
剛剛出來得匆忙,她穿了雙平底鞋,差距自然看起來更明顯了。
這人長那麼高乾嘛?
溫意歡歪頭打量他,忽然,電梯門開了。
裡邊的人看見外麵的一男一女,表情中都浮現出震驚。
那次季時予出席了瓏渡的新品發布會,他們自然都見過,眼下看到他和溫意歡站一起,他們感覺特彆不可思議。
隻有魏琳的表情還算淡定,因為她早就猜到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這情況來得猝不及防,溫意歡有點兒尷尬。
她怎麼能忘了自己是和領導還有同事住在一家酒店的呢。
“歡姐,您和季總是男女朋友嗎?”
從電梯出來,有位女同事率先打破沉默問。
溫意歡還沒回答,就聽一旁的男人開口道:“是她老公。”
“老公?”女同事的聲音拔高好幾度,“天呐,你居然結婚了,季總居然還是你老公??”
這簡直太讓人意外了,作為一名百強集團的總裁夫人,怎麼會甘心到彆的公司去當小職員呢?
另一位同事緊接著也說:“你也太低調了,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撞見,恐怕一直都不會知道,你們是隱婚嗎?”
“沒有,我們才剛剛領證,還沒正式對大家公開。”
“那結婚的時候一定請我們去喝喜酒呀。”
女同事說完又感覺很尷尬,因為想到自己那麼普通的身份,都不一定有資格到場。
所以說那句話顯得她好像很自作多情一樣。
不過溫意歡卻很熱情的答複:“放心,一定會通知大家的。”
魏琳看著他們,始終沒有說話。
她心中的疑慮被打消,對溫意歡的印象又扭轉幾分。
明明有個身份背景那麼厲害的老公,卻獨自打拚,日常一點架子都沒有,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恭喜了。”魏琳待他們說完才出聲。
“謝謝琳姐,我們先上去了。”
溫意歡講完,牽住季時予的手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兩位同事不由得議論起來:
“他們倆的感情看起來真好啊!季總一看就特彆寵老婆。”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那次發布會他們倆看起來還不認識,總不能是那時候結緣的吧?”
“怎麼可能呢?那天距離現在才過了多久啊!”
“行了。”魏琳打斷他們的對話,“對彆人的私事就那麼感興趣嗎?”
她一開口,那兩個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魏琳冷哼一聲,徑直朝前走,盯著她遠走的身影,兩名同事又竊竊私語地說:“琳姐會不會是嫉妒環歡姐?我看她好像很不爽。”
“歡姐長那麼漂亮,她哪怕再年輕二十歲,也比不過她的美貌吧?有何嫉妒的必要?”
“人都是這樣自視清高的,說不定在她心裡,還覺得比歡姐強呢。”
“要是這樣,那她可真沒有自知之明。”
*
回到房間,季時予剛關門,轉而就被溫意歡推到牆上。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剪水般的眸子裡像是蕩漾著波瀾。
被她看得渾身猶如過電,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腰上,傾身在她耳邊問:“看什麼?”
此刻的他,微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他俊美的臉上投下扇形的剪影,濃密的黑襯得她膚色越發白皙。
溫意歡雙手捧住他的臉,愛憐吻上去,唇齒將分未分之時低喃:“我很想你。”
季時予身形一顫。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舉起她的雙臂禁錮在其身體兩側,之後修長的手指擠入她的指縫,與她嚴絲合縫,低頭狠狠吻上去。
她的手很涼,而他的掌心卻是火熱的,那一瞬間,如同冰火交融,一股電流迅速竄遍了她的全身。
這個吻借著思念的源由來發泄,一發而不可收拾。
溫意歡繃緊身子,感受著他帶來的悸動,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張開了,呼吸也愈漸急促。
再出門時已經夜色濃重,巴黎的街頭空曠而喧囂,似乎充斥著寂寥的氣息。
他們所在的這一帶屬於是政府重點管轄的範圍,還比較安全,不用擔心會有恐怖分子出沒。
這座城市對溫意歡而言自然是無比熟悉的,她和季時予走在曾經上下班行過無數次的馬路上,向他訴說自己曾經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
季時予聽得很認真,許久後他突然說:“我知道你去了巴黎,每次來這邊出差,都有過衝動想要聯係你,有次沒忍住,給你打了電話,沒想到已經是空號了。”
“嗯,那是因為我想和過去徹底告個彆。”溫意歡拂開被風吹亂的發絲,緩緩駐足看向他,“季時予,有件事情我沒和你說過。”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如此認真,讓他的內心開始忐忑。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態度堅定的和你分手嗎?”
不等他開口說話,她接著又問。
“因為我占有欲強,而你向往自由。”
“不單單是因為這個,有件事情你並不知道。”
溫意歡本來想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不要再講出來讓季時予遺憾了,可是如果不說,她會永遠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層朦朧的紗。
季時予的心臟縮緊,這一刻恍然有種被潮水淹沒的感覺。
原來他們之間竟然還發生過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我和你提出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你室友的電話,他說你喝醉了,一直在喊我名字,他想讓我過去一趟,當時我們在冷戰,我直接拒絕了,後來卻怎麼想都覺得心裡不踏實,於是便去了一趟酒吧………”
溫意歡停頓了數秒,才接著說:“後來,我在包廂門口聽見你說,你和我隻是玩玩而已,並沒有當真。”
季時予聽她平靜說出這句話,心尖宛如被割了一刀。
他當然知道自己那句話有多麼混蛋。
當時年輕氣盛,隻顧著發泄,不想要落於下風,被朋友嘲笑,才故意那樣說。
“那通電話是我讓室友打給你的,我很想見你,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我,才讓他騙你說我喝醉了,你拒絕之後,我心裡很難過,然後才喝多了,說了違心的話,我的心裡根本沒有那樣想,我和你交往始終抱著很認真的態度,隻是那個年紀的我並不知道怎麼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
季時予說完很諷刺的笑出聲。
早知道會造成那樣陰差陽錯的結局,他乾嘛要玩那麼幼稚的試探的把戲?
那晚他的確是喝多了,不過還殘存幾分清醒的意識。
他記得自己和朋友們吹牛,說了那句“我和溫意歡就是玩玩而已,誰當真了?離了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如今再回想,他真的想回去捅自己一刀。
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溫意歡,命運弄人,傷她最深的人卻是他。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國外,每想到他說的那話,應該都會感覺心寒吧。
季時予抬手無聲摸摸溫意歡的頭,對她的歉意全流露在這個動作裡。
“我倒寧願當時的你衝進去打我一巴掌,知道你來了,我會很開心。”
季時予不免覺得遺憾,他之所以那麼痛快答應了溫意歡分手的提議,就是因為他覺得她不在乎他,哪怕他在酒吧喝死過去,她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如果知道那一晚她擔心他,去過酒吧,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
隻有上天才知道,他當初故作漫不經心的和她提出交往,是鼓起多大的勇氣。
他以為她喜歡的人是蘇燁,他們兩情相悅,所以沒有靠近她,隻在背地裡默默關注她,直到後來聽說蘇燁和彆的女生交往,他才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了解溫意歡的性格,知道她恐懼真心,所以不敢對她表明心意,隻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融化她的心。
可是沒等到水沸騰,他們就遠離了彼此的世界。
溫意歡聳肩,和他慢慢往前走。
她踩著地上的影子,“其實就算沒有那晚的烏龍事件,我們倆人也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了,因為彼此的性格根本不適合,我們都是一樣的鋒芒畢露,不懂得收斂自己。”
“那你現在怎麼認為?還覺得我們不合適嗎?”
“現在的你已經懂得如何照顧我的情緒了,雖然你在外人的麵前表現得特彆霸道和強勢,但對我總是很溫柔,我能感覺得到。”
“你說這話是真心的,確定不是為了安慰我?”
溫意歡輕嘁一聲,“你愛信不信啊!相比起安慰,可能我更喜歡打擊你。”
“你這句話說得倒是真的。”
季時予遺憾的輕輕歎息。
他們在錯誤的時間相愛,明明是彼此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卻沒有走向絢爛的結局。
不過還好,現在也不遲。
不知不覺,兩人走了很遠。
季時予看一眼溫意歡腳下穿的鞋子,忽然半蹲下去,對她說:“上來,我背你。”
“無緣無故的,你乾嘛背我啊?”
“想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其實他隻是心疼她腳酸。
溫意歡看著周圍路過的行人,感覺有些放不開。
在其他事情上他都可以表現的落落大方,唯獨感情,一旦認真,反而扭捏。
季時予回頭看她,側臉在路燈的光影中越發深邃鐫刻,笑著催促“快點。”
溫意歡慢慢放低身體,趴到他的背上,伸手環住他的脖頸。
安全感在瞬間包裹住她。
季時予的兩手輕輕往上一顛,她便整個人趴了上去。
兩個人的身體密密地貼合在一起,沒有半分空隙。
他是真的很有力氣,背得毫不費力,一如當年背她登上山頂,輕鬆自如。
旁邊經過的法國人看到他們這一對華人,都忍不住誇讚他們浪漫。
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充滿了適合戀愛的甜蜜氣息的國度裡,他們的身影看起來那樣和諧。
季時予背著溫意歡上了跨江大橋,橋上燈光璀璨迷人眼,橋下的河水同樣波光粼粼。
夾雜著濕意的微風吹來,有一絲絲的涼意,然而彼此的心裡卻是暖暖的。
溫意歡感覺自己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
這一刻什麼也不用想,隻需要靜靜的感受空氣的流動以及拂在臉上細膩的晚風。
橋上的霓虹燈照射著他們兩個人,頭頂的天空如一幅潑墨的畫卷鋪展而開,美得像幅畫一樣,萬裡晴朗,星辰密布。
溫意歡抱緊的脖子,忽然仰頭感歎一聲,“我感覺自己好幸福啊!”
季時予唇角一揚,“回去以後,我讓你更□□。”
溫意歡幾乎秒懂,此“幸福”非彼“幸福”。
她無語地在他腰上擰一下,“都三次了,還沒完?”
他們一下午待在酒店房間裡都沒下過床,也太墮落了。
“你在質疑你男人的能力?”
季時予勾唇,“再來十次也沒問題。”
“得了吧你,吹牛也要有個度好不好。”
見他已經背著自己走了那麼遠,溫意歡怕他會累到,趕緊往下掙脫。
“好了,背了那麼久,放我下來吧。”
“不放。”
季時予的語氣帶著些倔強,深情地來了句,“我想這樣一輩子抱著你,永遠都不放。”
“……”
好端端的怎麼開始煽情了?
溫意歡的臉貼在他的脖頸,有些話說開了感覺心裡真是輕鬆。
*
隔天是季時予的生日。溫意歡打算親手為他做一個生日蛋糕。
她拉著他來到一家DIY的烘焙館,讓他坐在凳子上彆動,她為他畫手繪。
季時予的確不太相信溫意歡的能力,在紙上畫還行,在奶油蛋糕上,他擔心她會把他畫得人不人,鬼不鬼。
溫意歡畫得倒是十分認真,有時季時予動一下,她還嗬斥他,讓他彆亂動。
明明他今天是個壽星,卻過得十分憋屈。
好不容易老婆畫完了,季時予趕緊起身活動下僵硬的身體。
溫意歡將她的手繪蛋糕簡單裝飾了下,老板走過來,發出一聲驚呼。
“小姐,你畫得可真棒。”她用純正的法語說的。
季時予之前因為知道溫意歡去了法國,特意學了一段時間的法語,日常的對話都能聽得懂。
走到蛋糕前,他看著蛋糕上的卡通小人,沉默了。
畫得確實挺好,可究竟哪裡長得像他?除了那衣服跟他此刻身上穿的一模一樣,五官沾邊嗎?
他感覺自己一動不動坐那裡幾十分鐘真虧。
“季時予,我畫得還不錯吧?”
“非常好。”沒哪個男人敢去質疑自己老婆,除非不想活命了,“你的繪畫水平真高,完全能當蛋糕師了。”
“我這水平跟人家專業的可沒法比。”溫意歡謙虛說完,讓老板幫忙打包了。
今天既然是季時予過生日,那麼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來準備的。
聽季時予說,他上一次過生日還是和她交往的時候,那天也比較尷尬,兩人出去玩了一天,到晚上的時候,他才告訴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溫意歡趕緊去蛋糕店買了一個四寸的小蛋糕,兩個人在黑漆漆的小樹林裡點了蠟燭,還許了願望。
那一天的吻是奶油味道的。
唱完一首生日歌後,溫意歡輕輕扯他的衣角,讓他快點許個願然後再吹滅蠟燭。
從前,季時予對許願這種事是嗤之以鼻的,他覺得把自己渴求的欲望寄托給上天是件特彆傻的事,隻不過今天,他明知道傻卻仍要故意犯傻了。
他許的願望是希望溫意歡一生都能快樂。
並沒有祈求上天讓他們倆一生一世在一起。
因為如果她和他在一起並不開心,他也不希望強行把她留在他的身邊。
時隔六年的生日,季時予已經由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變成成熟穩重的男人。
溫意歡租了一間可以自己動手做飯的民宿。
去到那裡,她將蛋糕放進冰箱裡然後開始著手準備。
季時予想給幫忙,卻被趕出去。
溫意歡不習慣做飯的時候有人在旁邊,那樣會搞得她很緊張。
她做中餐不太行,不過對於西餐還是有信心的。
煎牛排的時候,溫意歡同時開了旁邊的小灶,將意麵煮上。
季時予在外麵的客廳裡坐著,段霖在和他進行視頻通話。
“我聽周馳說你結婚了?你吹牛真是越來越沒界限了。”
“你就是為了求證這件事情才給我打電話?”
季時予懶懶靠在沙發上,“那你先彆信,等我孩子出生再信也不遲。”
“溫意歡會給你生孩子?大白天的能不能彆做夢?”
季時予冷笑了聲,起身走到廚房門口,喊了一聲“老婆。”
“怎麼了?”溫意歡很自然地答應下來。
“段霖不相信我們倆結婚了,你說要怎麼證明?”
“他不信那就在非洲一直待著好了,不請他喝喜酒了。”
能說出這麼損的話,不愧為季時予的女人。
他們倆還真是沆瀣一氣。
段霖無語數秒,鄙夷地說:“季時予,你就是一個戀愛腦,你說你要臉蛋有身材,要頭腦有錢財的,你乾嘛想不開要英年早婚?”
“人家女孩向我求婚,我舍得拒絕嗎?”
季時予走到冰箱前,假裝從裡邊拿出一瓶飲料。
他這樣一來,段霖自然是看到了那個蛋糕,下意識問了句:“今天誰過生日嗎?”
季時予無所謂他之不儘的口吻平淡卻又像是帶著炫耀的說:“我的生日,老婆非要親手為我做蛋糕,怎麼阻止都沒用。”
他一副已婚男人幸福的口吻,段霖都想隔著屏幕打他一拳,“重色輕友,以前喊你過生日,你從來都是拒絕。”
“我從出生起就帶著重色輕友的基因,你早該看出來了。”
季時予反而以此為榮。
段霖自知和他聊天是逃不開被他塞狗糧,深深覺得這人沒救了,無語乾笑了兩聲,把電話掛了。
季時予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口冰水。
難怪朋友圈裡的人那麼喜歡秀恩愛,原來這感覺是這麼的爽。
當你感到幸福的時候,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
正式開飯之前,要先切蛋糕,溫意歡將兩份牛排擺上桌,把蛋糕放中間,插上蠟燭以後,將餐廳的窗簾拉起來,然後才點燃。
今日的她恰巧穿了一身白,沐浴在光裡,宛如聖潔的天使。
燭火在黑暗中搖曳,照亮了她清秀的臉龐,那雙迷人的大眼睛更襯得水靈精致。
季時予拿手機偷偷拍了張照片,保存下秀恩愛的素材。
溫意歡清清嗓子,準備唱生日歌。
隻有她一個人唱,感覺還是挺尷尬的,但不唱的話又沒有氣氛。
偌大的餐廳裡很快響起她空靈清澈的嗓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她輕輕拍著巴掌,唱著這首最熟悉不過的旋律。
同樣的歌在不同的人口中唱出來就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看著此時此刻的她,季時予的心裡無法形容出那是怎樣的感覺。
他閉上眼睛開始許願,這一次他許的願望是:
我希望我能有讓溫意歡永遠快樂的本事。
? 第38章
婚紗照的拍攝定在季時予來巴黎的三天後, 他們出發去了美麗的童話小鎮丹麥。
溫意歡在此前並沒有和季時予旅行過,這一次他們是旅拍的形式, 既能拍照還能玩。
隻是旁人都說, 旅行最容易產生摩擦,因為要做許多決定,在意見上容易產生分歧, 有些情侶甚至會在半途中選擇分手。
溫意歡對此倒沒什麼擔心,她本身就是不善於做計劃的人,有人幫她安排好一切, 直接帶她去玩, 她享受還來不及。
到丹麥的時間正值黃昏, 車停在一處藍色的湖泊前,溫意歡有幸看見這個國家的國鳥, 疣鼻天鵝。
它此刻正沿著湖邊,在陸地上笨拙行走, 這種鳥極善於遊泳, 嘗嘗棲息於湖泊、江河或沼澤地帶。
因為在天空飛行時很少發出聲音,又被人叫做“無聲天鵝”。
溫意歡看著落日餘暉下的鳥, 發現自己感受到的竟不是孤寂,而是溫暖。
大概是身邊有了他作陪。
她揮手叫季時予過來,給他拍了幾張照片。
季時予瞄了眼成片, “把我拍那麼好看,想發朋友圈秀恩愛?”
他話語之中帶著暗示。
昨晚,季時予本以為他們過完生日,溫意歡會發一條朋友圈祝他生日快樂, 就此剛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 隻是沒想到他自作多情了。
“留著做紀念不行?乾嘛要發朋友圈?”
溫意歡劃著手機屏幕, 查看照片,誰知那鳥一下朝她飛過來,落到她的肩上。
她一瞬間嚇得花容失色,反射性撲到季時予的懷裡。
那鳥撲騰著翅膀飛走。
季時予低頭看一眼懷裡的女人,唇角勾起戲謔的弧度,“原來我寶貝這麼膽小。”
溫意歡嗔瞪他一眼,拉著他走了。
在來之前,他們預訂了湖邊的一家餐廳,約了本地的一位知名自由攝影師見麵,和他聊婚紗照的想法。
溫意歡到現在都對結婚這事兒很迷茫,有種特不真實的感覺,攝影師問她對婚紗照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她想了想,隻說拍得好看就行。
攝影師聽完,說她是他見過最少要求的新娘。
季時予坐在一旁靜默不語。
以他對溫意歡的了解,她是一個喜歡追求極致,精益求精的人,所以不可能沒有要求。
如今這樣,隻能說明她對他們的婚姻沒有期待。
晚餐的時候,溫意歡便察覺到季時予的心情不佳,回酒店後,他仍是一言不發。
溫意歡問他要不要先去衝個澡,他說還有公事要忙,讓她先睡。
他明顯是有情緒藏在心裡,卻又不想說出來。
成年人誰還沒有心事?
溫意歡尊重她,默默拿了睡衣進了浴室裡麵。
等她洗完澡出來,看見季時予坐在桌前,筆記本電腦散發出微微螢弱的光芒,光芒環繞著他,安靜又有點兒落寞。
她不懂他是怎麼了,想問他,卻見他忽然起身,拿起桌上的煙盒,進了陽台。
全程他沒有側身,給她餘光,當然不是故意不看她,隻是心事太重沒有注意。
溫意歡透過透明的玻璃門,看到他背對著她站在夜空下,薄而透明的煙霧隨晚風縷縷升空。
擦乾頭發,溫意歡徑直走出去,從他的指間拿下香煙,放到她的口中猛抽了一口。
雖然是特製款,還是有點兒嗆人的,她的眼尾處泛起一點紅,抬起頭看他時,活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兔子。
季時予有些好笑扯唇,“不會抽你逞什麼能?”
“想體驗一下它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你借它消愁。”溫意歡手撐在欄杆上,餘光掃他一眼,“你今晚怎麼了?情緒不太對勁。”
“我以為你沒注意。”季時予把煙掐滅,丟進垃圾桶。
他語氣淡淡的,卻又仿佛摻雜了一絲委屈,像一個不甘被忽略的孩子,終於引起了大人的注意。
隨後,季時予將溫意歡拽進懷裡,為她擋住冷風。
“我在想,是不是不該那麼輕易答應你結婚。”
“你後悔了?”溫意歡抬頭,眸底有一絲慌亂閃過。
“不是,我是怕你後悔。”季時予眺望著遠處,“我能感覺到,你對我們倆的婚姻並沒有期待,或許你是覺得人早晚有天要結婚,恰巧我又符合你的要求,所以才想嫁給我,重要的是結果,過程怎樣不重要。”
溫意歡聽完他的話,靜靜思考了片刻。
她在回想自己今晚有句話說錯了,才會讓他產生這樣的想法。
想半天,她終於意識到,是她今晚對待拍婚紗照的態度太隨意。
“季時予。”溫意歡不想解釋那麼多,她隻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不是隨便哪個男人都嫁的,就算他再怎麼有錢長得帥,那也不是你。”
她的話外音夠明顯了。
季時予緩緩眯起眸,將她抵在欄杆上。
“所以,你嫁給我是因為愛我嗎?”
他問得直接,眼睛直勾勾鎖定著她的眼睛,讓她退無可退。
溫意歡與他對視著,認真回答一個“是”字。
她的確不太懂得“愛”這個抽象的字眼所表達的含義是什麼,但她似乎隱隱約約明白,愛是牽掛,代表他是唯一。
刹那間,季時予心頭凝聚的烏雲宛若被清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低頭想要去吻她,卻被她的手指抵住唇,“那你剛剛的意思是覺得我是貪圖你的錢色才想嫁給你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季時予拿開她的手,“不過就算你真的貪圖,我也沒意見,人是你的,錢也是為你賺的。”
看他說得那樣認真,溫意歡禁不住笑出聲。
表麵看起來那麼放蕩不羈的男人怎麼會那樣深情?有誰能想得到呢?
她伸出胳膊環抱住他的腰,“我後悔當初和你分手了,如果我們沒有分開,會不會一直很甜蜜?”
“雖然我很希望是那樣,但五年前的我做得的確不夠好,你和我繼續往後走的可能性估計也不大。”
季時予的眼睛裡衍生出柔情蜜意,低下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以後,我會學著做一個好丈夫。”
兩人的氣息猶如兩條繭絲纏繞在一起。
“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
他薄唇輕啟,在她心跳的速度到達最頂點的時候,忽然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裡帶著清涼薄荷的煙草味,從淺到深漸漸加重,充分掌握著主動權。
溫意歡由一開始的被動,慢慢開始配合,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那嫵媚的模樣真是讓人為之瘋狂和失控。
一直到兩人的氣息都開始紊亂,季時予才放開對她唇瓣的掠奪,將她抱起,放到陽台的吊椅上。
“外麵會看到。”
溫意歡有些擔心地朝外看。
透明的玻璃窗實在讓人沒有安全感。
季時予關了陽台的燈,環境霎時間昏暗下來,氣氛有點兒曖昧。
“不許在我脖子上種草莓,明天要拍婚紗照。”溫意歡先行警告他。
“好,知道了。”
季時予答應得果斷,可一碰到她就猶如癮君子。
溫意歡身上有一股馨香的味道是令他格外安心的,每次聞見,他都會覺得全身放鬆。
情到濃時,他覆在她的耳畔,“叫我阿予。”
“阿予……”
她嗓音輕顫,這一聲仿佛穿越了時空,曾經與現在重疊。
陽台外,月朗星稀。
月光灑下一地流瀉的光影,像是重巒疊嶂的山脈。
*
翌日,攝影師帶季時予和溫意歡去到丹麥有名的一條老街,這裡童話氣息十分濃厚,處處可見城堡,從外麵可以看到城堡外有精致的雕花牆,上麵爬滿了粉色薔薇,院子裡還有金色鬱金香。
這裡的景象美得不可形容,隨便哪一幀拍出來都是絕妙的畫麵。
溫意歡早就聽說拍婚紗照會很累,因為攝影師會要求做很多表情,擺很多姿勢,以選出最完美的照片。
不過她和季時予配合還算默契,基本上全是一條就過。
攝影師誇他們倆是俊男美女,怎麼拍都好看。
婚紗照總共拍了兩天,取了六個景,溫意歡隻穿了兩套婚紗,其他都是偏日常的衣服,像情侶照一樣。
在和季時予拍婚紗照的過程中,溫意歡發現了他的另外一麵。
他不愛笑。
印象中,溫意歡記得季時予在她麵前是很喜歡笑的,可每次拍的時候,攝影師都會提醒他,讓他不要表現得太高冷,笑得開心一點,不然彆人看到照片,還以為媳婦兒是有人逼他娶的。
事後溫意歡詢問他原因,季時予想了想回答,“可能我潛意識裡是想要耍酷的,到時被人看到我微笑的照片很傻。”
“騙人。”溫意歡皺下眉,目光緊盯著他的眼睛,“其實你內心很憂鬱,根本沒你表麵看起來那麼開心。”
“為什麼會這樣以為?”
“段霖之前告訴過我,你有段時間壓力特彆大,晚上要靠吃安眠藥才能入睡,我想你從那時起就落下了病根,你在我麵前都是偽裝的,私下裡的你很憂鬱,當麵對鏡頭時就會不自覺流露出來。”
不可否認,溫意歡所說的有一部分是正確的。
季時予在她麵前總是特意偽裝得很輕鬆,因為知道她是個心事重的人,所以他才讓自己沒心沒肺,這樣才能讓她對他敞開心扉。
他的壓力基本上都是在井越成立之初積攢的,那會兒是精神與身體帶來的雙重壓力,他沒有宣泄的途徑,隻有每天去打拳和健身,可依然沒用,晚上躺下以後,照樣還是睡不著。
“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隻是麵對鏡頭會稍微不太自在。”沉默片刻後,季時予認真解釋。
溫意歡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公司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就算我不能幫你解決,說出來總比憋著要舒服點。”
“嗯。”
季時予感受著她的溫柔,心尖都有一種發顫的感覺。
*
回國之後,季時予要處理這些天堆積的公務,變得特彆繁忙。
溫意歡和他一連三天沒碰麵,由於倒時差,她晚上睡得特彆早,通常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為了不吵醒她,他都會跑去次臥睡覺。
而第二天早上她醒來之後,他還在睡,她又趕著去公司,急匆匆就出了門。
這天晚上,溫意歡早早回了家。
她逛超市采購洗漱用品的時候,看到生鮮區裡的魚蝦比較新鮮,便買了些回家,準備等下做幾道菜。
怕耽誤季時予的公事,溫意歡故意沒告訴他,免得他為了吃她做的菜,專程趕回來。
溫意歡做好後等了一會兒,看他還沒回來,才開始一個人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吃完後,她將剩下的菜收進廚房,覺得倒了可惜,便寫了一張紙條貼在正對門的玄關櫃上。
[今晚閒著無聊炒了幾道菜,還剩了點,你沒吃飯的話就熱熱吃。]
季時予一進門就看到那張紙條,他摘下來,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他今晚參加酒局,剛好沒有吃飽。
季時予脫下西裝外套掛到衣架上,他走進廚房,看見溫意歡口中的剩菜:什錦蝦仁、紅燒排骨、清蒸魚、土豆絲。
這很明顯是做了兩個人的量吧?她本來想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餐的,結果因為他回來得太晚,她就先去睡了。
意識到這點,季時予的心頭湧上酸酸脹脹的感覺。
他將菜一道道的熱好,然後端到餐桌上。
坦白講,他老婆做的菜不是很好吃,那道蝦仁簡直鹹到無法入口,但因為是她做的,季時予還是吃得很香。
他不想浪費她的心意,吃完一碗米飯打算再續上一碗時,她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了。
其實溫意歡輾轉反側了許久都沒睡著,她早就聽到他回來了,故意在房間等了會兒才出來。
“你吃完了?”
“沒有,我要再去盛一碗。”
溫意歡有點兒驚喜,“我做的菜有那麼好吃嗎?”
“有,比五星級酒店的味道還好。”
季時予去盛完米飯出來,交代溫意歡,“下次你想和我一起吃晚餐,告訴我一聲,不要空等。”
“我不確定你有空沒空啊,萬一你有應酬呢?”
“那也是陪老婆吃飯更要緊。”
溫意歡在季時予的對麵坐下,她的手托著下巴,目光筆直盯著他,“季時予,你的表現好得讓我有點兒不真實了。”
他動作一頓,“你覺得我在跟你演戲嗎?”
“你應該沒有那麼好的演技。”
溫意歡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片刻後又黯淡下去,“我是怕你現在對我這麼好,以後萬一不好了,我會覺得很失落的。”
“你可是我等了那麼多年才等來的寶貝,我舍得嗎?”
季時予知道她們女孩容易胡思亂想。
他現在不管講多麼漂亮的話,都是虛的,還是要以後拿出行動才行。
接著,兩個人聊起關於婚禮的事情。
季時予的計劃是想在年底之前晚婚,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完全能來得及。
溫意歡對此並無意見,他們已經領證了,婚禮隻是人生的一次經曆,過好當下的日子才是更重要的。
隻是當她和程秋璿說起這個觀點的時候,卻遭到了反駁。
程秋璿說沒有女人不重視婚禮,這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如果現在不當回事的話,以後看到彆人舉行婚禮,會不自覺的與自己的婚禮進行對比,到時候一定會有遺憾,所以一定要努力讓婚禮更好,讓自己不留遺憾。
沒多久,婚禮的事情被正式提上日程。
溫意歡儘管不想麵對父母,但婚禮當天,他們都是要出席的,關係弄得難看會很尷尬。
於是她和季時予商議一番,決定先帶他去見她爸媽,之後再安排雙方父母正式見麵。
溫政那邊接到溫意歡的電話,沉默片刻答應了。
他轉而對葉莉茹說:“歡歡要帶季時予見見我和她媽媽,就在今晚。”
“她都沒邀請我一起嗎?好歹我現在也算是她的繼母,她這樣做未免太不把我放眼裡了。”
葉莉茹冷哼了聲,眼裡流露出不甘。
“你也是,都不知道表下態,就眼睜睜看著她這麼對我啊?”
“她現在嫁進了季家,公司的生意往後還要靠季時予多幫忙,你說我能得罪她嗎?”
葉莉茹聽溫政這樣說便不再表達抗議了。
晚上的見麵比較順利,溫政和羅梓瑜平日裡關係不佳,但今晚有季時予在場,他們對彼此都比較客氣。
而對待季時予,他們兩個人更是不遺餘力的釋放熱情,絲毫沒有怪罪他們倆瞞著父母先登記結婚。
溫意歡從前就知道她爸媽是很現實主義的人,如今一看,真是沒有怪罪他們。
飯局進行到最後,季時予詢問他們關於彩禮的問題,想要什麼都可以提。
溫政和羅梓瑜交換一下眼神,羅梓瑜客氣開口道:“這個都無所謂的,隻要你對歡歡好就行了。”
“該有的禮數當然不能少,不然傳到彆人的耳朵裡,會覺得我不夠重視她。”季時予看了眼溫意歡,說:“我想將井越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我名下的八處房產過戶到她的名下,這當是我給她的彩禮,當然為了感謝你們對她的養育,我會拿出五千萬的現金給你們。”
季時予故意強調了“養育”這個詞,他相信他們都是聰明人,能夠聽得出來他的暗嘲。
他們一個拋下了溫意歡遠走他鄉,另一個火速另娶,成立了新的家庭。
對於溫意歡長大成人,他們根本沒有付出過多少,五千萬已經是他仁至義儘。
如果他們妄想索取更多,他一分都不會給。
季時予態度決然而堅定,不會因為他們是嶽父嶽母就妥協。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隻有溫意歡。
羅梓瑜訕訕然一笑,望向溫政,偷偷使眼色示意他說話。
溫政的心裡是不太高興的,他怎麼說也是當爹的,隻給他五千萬,其他都放到他女兒的名下,未免太不把他放眼裡。
可是他又不敢得罪季時予,麵對他這樣安排,他也隻能說好。
*
回去的路上,溫意歡偷偷打量著季時予,他很認真在開車,側臉繃緊,看不出情緒。
手伸過去,她戳一戳他的肩膀,“你乾嘛要給我那麼多彩禮?”
“表達我對你的真心。”
“這也不需要用錢來衡量啊。”溫意歡感覺壓力挺大的,他對她太好,她總覺得無以為報。
“我們已經結婚了,放你那裡和放我這裡都一樣。”
聽他這樣說,溫意歡不由得想,他對她真的是太信得過了,好多像他這種身份的男人在和另一半結婚前都要去做財產公證。
他可倒好,巴不得把他全部的財產都給她。
溫意歡到家後,另一邊溫政也回到了家裡。
他一進門,葉莉茹便迎上前詢問今晚聊了什麼,有沒有說到彩禮的問題。
溫政沉默半晌,開口:“他說彩禮五千萬,我和羅梓瑜既然已經離婚,自然要對半分。”
“他們季家那麼大一個集團,才給五千萬的彩禮?”葉莉茹不敢相信,“難道你就那麼同意了?”
“當然不止這些,其他的他直接登記在歡歡名下了。”
“彩禮都是給女方父母,由家長來安排的,哪有直接給孩子的,你不會就這麼同意了吧?”葉莉茹聽到就炸了。
“我不同意還能怎麼辦?難道要求他全轉到我名下?你覺得季時予他會是那種聽從擺布的男人嗎?”
溫政心裡也煩躁,一甩手上樓去了。
葉莉茹瞪著他的背影,心裡極不平衡的想,怎麼不是她女兒嫁進季家了呢?
*
隔日上午,溫意歡接到舅家表哥打來的電話,他剛剛得知她和季時予領證結婚的消息,特地打電話向她表示祝賀,還邀請她到家裡吃飯。
溫意歡對於舅舅還是很敬重的,他和季時予又拜過把子,沒怎麼考慮,直接答應下來。
等到晚上,季時予帶了些禮物,拎了兩瓶好酒,和溫意歡一起去到裴至勇的家裡。
裴至勇和羅梓瑜他們一個隨了父姓,另一個隨了母姓,兄妹倆的性格也跟著姓氏走,男的溫潤如玉,女的卻是雷厲風行。
溫意歡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隨了她媽媽。
來開門的人是舅媽,溫意歡看到就喊了聲,季時予緊隨其後。
舅媽看到季時予和溫意歡一起進門,笑得合不攏嘴的誇讚,“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般配的兩口子呢。”
“果然是舅媽,您的嘴最甜了。”
溫意歡將她帶來的燕窩遞上去,“希望您年輕永駐。”
她送的燕窩那麼名貴,舅媽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沒有客氣,接過去以後對溫意歡說:“還是你讓父母省心,看你表哥比你大三歲,到現在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見到,要是他能像你這樣早點成家,我做夢都能笑醒。”
“我表哥那是緣分還沒到。”溫意歡和季時予一起進去。
她壓低聲音偷偷問季時予,“你之前是不是管我舅媽叫嫂子?”
“…………”就彆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舅舅喜歡喝酒,知道季時予要來,特意備好下酒菜,非讓他今晚多喝幾杯。
溫意歡知道季時予的胃不好,不想讓他喝那麼多酒,舅舅笑著揶揄她,“這就管上了?看不出時予還是個妻管嚴。”
通常男人都會覺得被人這樣形容很沒有麵子,但季時予是個例外。
他點點頭,“被歡歡管著我挺幸福。”
表哥一進來就聽見這話,他假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能搞定我表妹了,沒想到你看起來高冷,這麼會撩妹啊。”
裴至勇拍拍他的肩膀,“學著點,你小子早點給我帶個女朋友回家。”
“我乾的那個工作,根本沒有能接觸女孩兒的機會,不如表妹給我介紹個吧,你肯定有玩的很好的朋友。”
溫意歡聽她表哥這樣說,腦海中浮現出程秋璿的身影。
他們兩個人無論是從年齡還是身高長相都挺般配,就是性格這方麵……
她表哥應該拿不住秋璿吧。
*
晚餐的氣氛很融洽,季時予被裴至勇灌了將近一瓶高度數的酒。
他喝的確實有點兒多了,回去的路上是溫意歡在開車。
“我看你最近沒有一天不喝酒的,你這樣下去胃能撐得住嗎?我們又不缺錢,現在賺的已經夠未來榮華富貴了,就不要那麼拚了好不好?”
她忍不住去勸季時予。
當你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去在意他的身體,唯恐他出什麼事情。
季時予閉著眼睛,卻很深沉的回答:“到了如今這個位置,我們打拚的目的都不是為了錢,而是鞏固社會地位,如果我現在不繼續拚,以後我們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被誰欺負?”
溫意歡當下還不太明白季時予話裡的意思,但她很快就懂了。
季時予像是睡著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直到車開回到小區,溫意歡才輕輕推他,想叫醒他。
季時予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澄澈又無辜,像隻受傷的小鹿。
看到他眉頭緊蹙,她不由緊張地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被你說中了,我胃疼。”
溫意歡扶季時予上樓後,將他放平在沙發上,然後去給他倒熱水,拿胃藥。
扶著他的後背,讓他慢慢坐起來,她把藥塞進去,讓他喝熱水。
季時予的胃疼早已是慢性疾病,時不時就會發作一陣,他第一次被人這樣照顧。
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原來看起來渾身長滿刺的女孩,內在是如此柔軟。
當她對他好的時候,那種悉心與耐心簡直能讓他融化。
? 第39章
自兩人確定關係後, 溫意歡還沒有和季時予共同出席參加過商業活動,季時予之前也沒帶過女伴, 當接到某時尚宴會的邀約時, 他第一時間想到自家老婆,想帶她去認識一下潛在客戶。
溫意歡計劃婚後在瓏渡辭職,成立一家為上流社會以及頂尖圈層提供私人訂製的工作室。
最近她一直在忙著接觸客戶, 想在開業之前,多拉攏些人脈,穩定客源。
季時予對此是表示支持的, 他知道溫意歡是個有野心的性格, 她想做的事情彆人攔不住。
這幾日, 溫意歡基本每晚都會到酒吧麵見客戶,這些人都是曾與她合作過的廠商。
華燈初上, 溫意歡和季時予一同來到五星級酒店。
她一襲白色的禮服,宛若落落出塵的百合, 裙擺點綴著一顆顆的珍珠, 極其璀璨,與身旁穿著白色西裝三件套的季時予相得益彰, 看上去十分登對。
有些認識季時予的人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他要結婚的消息,特地過來向他道喜。
溫意歡能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或嫉妒或羨慕的目光,那些女人的心裡一定在好奇, 她究竟有怎樣的本事可以收了季時予。
在那些如芒刺背的目光裡,有一道讓溫意歡感覺很不舒服,她循著看去,竟對上一雙犀利的眼睛。
陸欽遠遠看著她, 心中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嘴角上揚, 勾著一抹冷笑。
那笑容仿佛一條毒蛇在對人吐著蛇信子。
溫意歡下意識抓緊了季時予的衣袖。
他擰眉詢問她怎麼了,溫意歡勉強一笑說沒事。
這一晚,季時予帶溫意歡見了很多客戶以及朋友,跟在他的身邊,彆人的態度都是極其敬畏的。
社會永遠都是現實的,從沒有例外。
*
幾日後的晚上,溫意歡同樣約了幾名客戶見麵聊之後合作的事情,她進包廂時,看見兩男兩女,正在喝酒。
今日要見的客戶是個女人,溫意歡在巴黎工作時和她就有合作,有意拉她入股,成為合夥人。
溫意歡打過招呼,正要找位子坐下,忽然那位李總端起酒杯,說:“溫小姐,您遲到了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是,應該的。”溫意歡笑著喝下那一杯酒。
在她喝完後沒過多久,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隨即走進來的人讓溫意歡臉色大變。
“好久不見啊。”陸欽活動著手腕,壞笑著走到溫意歡的麵前。
溫意歡定定看著他,心中預感到不妙。
她又沒有約他,他為什麼會來?
“李總,這是怎麼一回事?”溫意歡轉頭看向旁邊的女人問。
“我恰好碰見陸總,他說你們是朋友,我就邀請他一塊進來喝杯了。”
陸欽接上李總的話挑眉,“不歡迎我?”
“陸欽,你就這麼缺朋友?”溫意歡沒有好臉色,一臉嚴肅開口:“我和李總還有事情要談,麻煩你出去。”
“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麵談?”陸欽壞笑著,坐到溫意歡的身邊,“我還想和你敘敘舊呢。”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溫意歡說完站起身,“李總,不如我們改日約時間再談。”
扔下這話她就要走,陸欽卻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人都特意為你來了,你想就這麼一走了之?”陸欽給李總他們使了個眼色,“我和溫小姐有話要單獨說,你們先出去。”
李總幾人為難地看了陸欽和溫意歡一眼,迫於陸欽的壓力,還是站起身。
溫意歡用力掙紮著,想叫他們回來,陸欽卻捂住了她的嘴巴。
缺氧之後,溫意歡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升起一股熱意,那感覺對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她的身體裡像是在渴望什麼,隱隱約約的,像是要破土而出。
“溫意歡,聽說你和季時予要結婚了?”陸欽貼在她的耳畔,“你說季時予他如果知道我睡了他的老婆,他會怎樣呢?這事兒如果流傳出去,估計他一輩子在北城都抬不起頭了吧。”
聽完他的話,溫意歡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的那杯酒裡被下了藥。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手機,當她摸到手機的邊緣時,心中也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雖然你都被他碰過了,不過衝你這姿色,睡你也不算太虧。”
陸欽鬆開禁錮著她身體的兩隻手,“玩你之前,我先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溫意歡剛剛在抵抗中幾乎把力氣耗儘了,體內的藥效又開始發揮,她的身體都變得軟綿綿。
陸欽的手這時已經去拉她的肩帶,溫意歡的目光漸漸變得渙散,她暗中用力咬破自己的唇角,讓自己保持清醒,可眼前卻一陣眩暈,連手都抬不起來。
“彆做無用功了,這可是我托人在泰國買的催情神藥,不出十分鐘,就會讓你變成一個□□。”
陸欽的眼中已經難掩興奮。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哪怕季時予事後知道會找他算賬,他把如此絕色的女人睡到,也值了。
隻是一想到這樣的尤物是屬於季時予的,他心底的怒火就燃燒得更旺了。
“撕拉”一聲,他扯下溫意歡的肩帶,手機的攝像頭對準她圓潤的肩膀,手也慢慢向下。
“你說季時予如果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陸欽勾唇冷笑著,看到溫意歡全身都燒成粉色,他的心臟也跟著狂跳。
她說話的聲音都那麼好聽,叫起來也一定更動人吧。
溫意歡的眼睛死死瞪著他,恨不能殺了他。
她心中怒火中燒,然而什麼都做不了,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
“你說你當初乾嘛非要拒絕我,去跟季時予,瞧不起我們陸家嗎?”
陸欽拍了拍她的臉,“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惹怒我的後果。”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秒,包廂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外麵的男人看見包廂裡昏暗燈光下被陸欽壓在身下的女人,深眸之中迸發出火光。
他幾乎失去理智,衝上前將陸欽拉開,隨後脫下西裝披到溫意歡的身上。
“我殺了你。”
季時予抄起桌上的酒瓶不顧一切朝他砸去。
陸欽飛快避開,看到他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的樣子,陰沉沉一笑。
“季時予,剛剛我已經將你老婆發情的樣子上傳到雲端,如果今晚我出了什麼事,等明天一早,我保證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見。”
季時予想要衝過去揍他,卻聽見沙發上的溫意歡發出難受的嚶嚀聲。
他閉了閉眼睛,轉身將她抱起,大步流星離開了包廂。
懷裡的女人麵色潮紅,渾身滾燙,像是個火爐。
季時予抱著她來到車上,溫意歡的胳膊纏著他,怎麼都不願意鬆開。
她像是被架到火上炙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冰,怎麼舍得放開。
季時予看著這樣的她,心痛如刀割。
他還是太大意了,不該因為過於尊重她的想法而放任她去做事。
商場上勾心鬥角,這些年他在北城樹敵無數,哪怕沒有陸欽,日後可能也會有其他人出手。
緩緩放倒車椅,季時予閉上眼低頭吻下去。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溫意歡的唇上。
*
翌日清晨醒來時,溫意歡整個人都是茫然的,她有一種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的感覺,大腦像是受過重創,她逃避的不願意想起一些事情。
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溫意歡的意識慢慢回籠,她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幕一幕,清醒的時刻停留在陸欽拿著手機對著她錄像。
刹那間,她抱頭發出了尖叫。
外麵坐著的季時予聽到她的聲音後立刻衝進來,“彆怕,昨晚我及時趕到,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緊緊抱住她,將她整個人都圈入他的懷抱範圍裡。
溫意歡在他的懷裡痛哭,她又崩潰又覺得後怕,不敢想象,昨晚真的被陸欽得逞要怎麼辦。
季時予聽著溫意歡沉悶的哭聲,怔怔看著天花板,眼眶赤紅。
他知道陸欽是衝他來的,從小學起他們兩個人便是死敵,他處處壓陸欽一頭,導致陸欽想要贏過他的心幾近扭曲,做事情當然也不擇手段。
“他……他對我下藥了,他還錄像了,他怎麼能那麼卑鄙!”
溫意歡失聲控訴,恨不能將陸欽千刀萬剮。
季時予安撫地拍打著她的肩膀。
下藥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在上流圈子裡,許多公子哥有恃無恐,為所欲為,想得到哪個女人就使這樣卑劣的手段。
季時予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情會落到他的頭上。
“我會為你報仇的,陸欽他絕對活不到三天以後。”季時予對他的恨意已經到達極致。
昨晚如果不是溫意歡迫在眉睫,可能他會忍不住到場殺了他。
“你……你不要私下動手,交給法律解決。”溫意歡擦乾眼淚,“我有證據,昨晚……昨晚我錄音了,應該錄下來了。”
當時雖然她身體軟綿綿的已經沒辦法動了,但她的手還是摸到了手機,撐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點了不需要解鎖就能使用的錄音功能。
當時,她是想要給季時予打電話的,隻是到那一刻才發現,她並沒有將他的號碼設置為緊急撥號,如果要打給他,需要拿起手機來完成。
溫意歡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錄到了,她起身想要去拿她的手機,卻被季時予製止。
他不想聽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敢直麵溫意歡當時的絕望。
“報警的話,可能會鬨到人儘皆知,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溫意歡,堅持不報警。
? 第40章
季時予和溫意歡第一次產生如此嚴重的分歧, 他們都是在為對方考慮,所站的出發點不一樣。
溫意歡不希望季時予為陸欽那樣的人渣背上罪孽, 況且陸家在北城也並非普通人家, 他真對陸欽做了什麼,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季時予想的則是他要為溫意歡報仇,為她出氣, 報警的話,最多隻是把陸欽關進牢裡一段時間,懲罰太輕了, 他不可能咽得下去這口氣。
二人爭執不下, 最終季時予暫時先妥協, 安撫溫意歡的情緒,不想讓她太過波動, 故意說他會聽她的。
可溫意歡不傻,她怎會看不到季時予眼底的恨意, 他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這口氣如果不出,恐怕他下半生都會難安。
“昨晚你怎麼會剛好出現在那兒?”溫意歡換了個問題詢問。
季時予沉默數秒, 回答:“你每晚去酒吧,我不太放心,昨晚我偷偷過去, 想暗中保護你,結果在酒吧裡看到了陸欽,最開始我以為隻是巧合,後來卻在去洗手間的途中, 聽見兩個女人議論陸欽和你的事情, 我心裡不安, 決定上去看看情況,推開門後就看到………”
說到這裡,季時予戛然而止。
溫意歡長鬆了口氣,傾身緩緩抱住他的腰,“還好你來了,謝謝你。”
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她才真正懂得自己在季時予心中的地位,無論何時,他都是會把她放在第一位的。
季時予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嚇,勸她這兩日彆去公司,請假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
溫意歡的確沒有心思再去工作,無聲答應下來。
“如果有些話不方便和我說,那就叫你的好朋友來聊聊天,總之不要憋在心裡。”季時予又不放心地交代。
溫意歡突然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像個小孩子一樣,他對她處處都不放心,擔心她無法照顧好自己。
“我沒事的,你去公司吧。”她勉強微笑,推一下他,“秋璿沒事的話,我會叫她來陪我的。”
“上午我留在家陪你。”季時予一早起來就熬了粥,“我們先起來吃飯。”
“我想先洗個澡。”
“好。”
季時予從房間出去後,溫意歡一個人進了浴室。
她站在花灑下,從頭至下將自己洗了個遍,肩膀、胳膊被陸欽觸碰過的地方都被搓得發紅,像是要破皮。
這些年一個人在外打拚,不是沒有男人惦記過她,想把她搞上床,溫意歡一直都很小心,沒讓人得逞過。
這次不過是因為她約的是一位女老總,所以在她給她遞酒的時候,她才毫無戒備之心的喝了。
溫意歡越想越覺得惡心想吐,她懷疑那位李總事先是知道的,不然她為什麼要給她遞那杯酒?可她應該也知道她是季時予的老婆,不敢那樣做。
腦袋裡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擰成一團,溫意歡猶如溺水,整個人都透不過氣。
她在浴室洗了太久太久,久到季時予都開始擔心,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當當當——”
一陣敲門聲響起,拉回溫意歡的思緒,她關上花灑,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對外應喝一聲,拿浴巾開始擦。
洗完澡後,人的確精神許多,溫意歡不想讓季時予擔心,故作沒事人一樣的坐到餐桌前,看到那熬得濃稠的紅豆粥,詫異出聲:“你還會煮粥呢?”
她語調那麼歡快,一聽就是裝出來的。
季時予也不戳破,隻道:“以前沒煮過,不過視頻上教的很全麵,按比例加水就好。”
溫意歡喝了口,味道甜絲絲的,他在粥裡加糖了。
不過就是尋常一碗小粥,她此刻喝著卻覺得心裡特難受,有種又悶又漲的感覺。
低著頭,默不作聲喝完一碗粥,溫意歡誇讚了句:“真的很好喝,如果不是怕胖,我還想再喝一碗。”
季時予正低頭看手機,不知是誰給他發了信息,他的眉宇間輕微擰起一道褶皺,不過隻有短短一秒,當看向溫意歡時,瞬間變得溫柔。
“你喜歡喝就行,胖點剛好。”
溫意歡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問他公司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季時予沉默兩秒,開口:“的確有件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我可能要先去一趟。”
“好,你去吧。”溫意歡起身收拾桌子,“我一個人在家沒事的。”
季時予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她獨自在家,臨走前問:“你要不要現在就叫你朋友過來?”
溫意歡無奈失笑,“季時予,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脆弱,這件事情隻是讓我受驚,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傷害,我還不至於精神垮掉。”
她很認真看著他說,每個眼神都在告訴他有多堅定和頑強。
季時予皺眉,問她:“為什麼在我麵前還要裝得那麼堅強?”
問完,他推開門離開。
溫意歡怔怔定在原地,腦海中不停浮現出他所問的那一句。
是啊,他們是夫妻,本就應該向對方坦誠相待。
*
季時予來到一家高端娛樂會所。
陪溫意歡吃早餐時,他收到陸欽發給他的一張照片,上麵的人自然是溫意歡。
她神色迷離,在藥性的作用下,嫵媚多姿,是會讓人看過照片都覺得情不自禁的程度。
車停在會所門口,季時予壓住心底的所有怒氣才推門下去。
他現在不能表現得太過激進,他要讓陸欽對他放鬆警惕,當敵人戒備最為鬆懈的時候,他才能夠給他致命一擊。
陸欽已經在一間包廂裡等著,他麵前的桌上放著兩份合同,今日就是為這事兒把季時予叫來的。
當季時予進門後,他勾著唇角,故意嘲諷地出聲問:“季總看起來春風得意,想必昨晚暢快淋漓吧?”
季時予身側的拳頭捏緊,他忍到極致才沒有讓自己對他出手。
“直說,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你不是很清楚?上次招標會被你拿下的那塊地啊!合同我都準備好了。”
陸欽示意了一眼,靠在沙發上,表情陰險至極。
季時予俯身拿起,打開看了一眼,之後合上。
“我可以給你,不過視頻要保證徹底銷毀,沒有留下底片。”
“放心,我身邊什麼國色天香的女人沒有,乾嘛要天天翻你老婆出來欣賞呢?”陸欽把U盤從口袋裡拿出來,“隻要你簽了合同,我保證視頻消失得徹徹底底,永遠不會再出現。”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詐。”
“要現場驗貨是嗎?”陸欽挑下眉,“要不要我在電視裡放給你看看?”
季時予冷笑了聲,走上前,睥睨地低頭看他。
“我真的想知道,你怎麼敢惹我。”
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關裡擠出來,帶著讓人顫栗的冰冷。
“沒辦法,因為我太想贏過你了。”陸欽緩緩眯起眸,“你該對你老婆正式道個歉,畢竟如果不是你看上她,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她,那她也不可能會發生昨晚的事情。”
陸欽懂得怎樣說才是最打擊季時予的。
果然,在他的那番話說完之後,季時予臉上驕傲的神情破裂了。
陸欽繼續進攻,咬牙切齒看著他說:“你是能力強,短短幾年之間,將井越發展為全國房地產商裡的龍頭,可你知道你在商場樹了多少敵嗎?他們都在盼著你倒下,等著看你的笑話,彆人動不了你,但對付你老婆,那可是輕而易舉,就算你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話落的那一瞬間,季時予揪住他的頭發,將他的頭狠狠撞到牆上。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惹我的代價。”
他的目光陰森又恐怖,看了就讓人不寒而栗。
可陸欽卻顧不上疼痛,身體裡暢然的快意已經將他整個人吞沒。
他就是想看季時予發瘋發狂,他憑什麼從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到後來仍然一路上順風順水,甚至愛情還那樣圓滿。
他的人生不該如此平安順遂。
*
溫意歡一個人待在家的確有些無聊,這幾日她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時間去看望爺爺奶奶,終於有空,她決定去看看兩位老人家。
每次和奶奶談心,她都會受教許多,心裡也會豁然開朗。
路上買了些水果,溫意歡來到爺爺家的彆墅,她一進門就聽見林菲菲的聲音。
她好像經常會在這邊,沒事就會往這裡跑。
不管是真孝順還是裝的,她做得倒是天衣無縫。
溫意歡將水果遞給傭人,讓她去洗一洗,之後進了客廳裡。
讓她意外的是,葉莉茹竟然也在。
看到溫意歡,葉莉茹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
她一改往常對溫意歡漠視的態度,熱情的朝她走過去。
“剛剛我還和你奶奶聊到,說你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過來。”葉莉茹的手搭上溫意歡的胳膊,問她:“最近公司的事很多吧?還是說,你在準備婚禮的事情?”
溫意歡知道她是裝的,無非是知道她要嫁進季家,所以才巴結她。
她輕描淡寫答了句公司忙,之後坐到奶奶旁邊。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現在仍然要坐在輪椅上。
葉莉茹緊接著說:“你結婚,娘家人這邊自然是要準備陪嫁品的,雖說我是你的繼母,但身份上也算你媽媽了,這些東西都由我來操持,你就彆費心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溫意歡猝不及防體驗到了極致。
她並不想接受她虛偽的好意,淡淡拒絕道:“需要什麼東西,我自己會準備的。”
葉莉茹臉色一僵,明顯不太高興了。
林菲菲緊接著說:“姐姐,我媽媽可是一番好意,她心裡很想為你做點什麼,最近一直在看婚慶用品,那些床上用品之類的,都幫你選好了。”
“那就多謝好意了,不過我可以自己買。”
溫意歡仍然是拒絕。
這些年她和葉莉茹相處得很不愉快,已經深深了解到她是怎樣的為人,自然也沒辦法勉強自己對她說出什麼好話。
葉莉茹的臉色不虞,她歎了口氣,故意說給溫奶奶聽,“我就知道我是熱臉貼冷屁股,白忙活一場,歡歡還不領我的情。”
溫奶奶給溫意歡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她去後花園。
“我和歡歡去曬曬太陽。”
溫奶奶說完,讓溫意歡推著她的輪椅離開。
後花園裡的月季花已經敗了,接下來該輪到桂花登場。
即便是坐在輪椅上,老人家仍然有閒情逸致,讓溫意歡把她推到花壇邊,拿起水壺來澆花。
“她願意幫你準備,你就讓她忙活唄,作為你的繼母,這都是她應該做的,這些年她本來就沒為你做過什麼,也該表示一下了。”
“她給我買的東西,我用著膈應。”溫意歡拿剪刀修剪花枝,“而且您都說了,這些年她都沒為我做什麼,那我也不能讓她白白落一個好繼母的名聲呀。”
“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不過好在找了小季,我看他挺遷就你的。”
溫意歡失笑,“奶奶您才見過他幾麵,就這樣覺得了。”
“你當我這八十多年是白活的?我以前好歹也是個女強人,見過那麼多人,對人性還是能看透的。”
“那這樣說,您很信得過季時予?”
“是,他挺好的,眼睛看著真誠,我相信你和他在一起不會吃虧的。”
溫意歡聽到奶奶對季時予的評價這樣高,有種特彆驕傲的感覺。
*
在奶奶這邊待到快天黑,溫意歡接到季時予的電話,他說要過來接她。
決定出發來奶奶這邊時,溫意歡就發消息告訴了季時予,免得他為她擔心。
溫奶奶好久沒和溫意歡一塊吃晚飯,本來就打算留她吃了晚飯再走,聽到季時予要來接她孫女,趕緊吩咐廚房加了幾道菜。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季時予到了,林菲菲殷勤的去到門口給他開了門。
門一打開,看著外麵站著的這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她的臉上流露出嬌羞的神色。
“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姐夫了?”林菲菲無辜眨眨眼,扭捏之態儘顯。
季時予沒應,越過她徑直進了彆墅。
溫意歡聽到門口的動靜,連忙推著溫奶奶過來。
“奶奶,您身體如何了?”季時予關心地詢問,將他特地買來的壯骨粉遞上去,“聽說喝這個能補鈣,就買了幾盒讓奶奶您嘗嘗,爺爺也可以跟您一起喝。”
“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醫生也建議我喝這個呢。”溫奶奶接過去,回眸看一眼溫意歡說:“我孫女在我這邊待了一天就沒乾彆的事兒,一直在誇你。”
“奶奶。”溫意歡有點兒不好意思,也沒她說得那麼誇張,不自然對季時予解釋,“我就是和奶奶聊了聊我們倆發生的趣事。”
季時予微笑,看溫意歡的狀態比早上好了許多,他心裡也踏實了。
來到沒過多久就開飯了,溫爺爺在外麵釣了一天的魚,這才回到家裡。
看到那小兩口兒來了,他喜笑顏開地對季時予說:“你們來得正好,我釣了一條好大的黑魚,等下拿回家,讓歡歡燉給你吃。”
“爺爺,您說反了吧?應該是季時予燉給我吃,我可不會做飯。”
“你瞧瞧她,說得還挺理直氣壯。”溫奶奶皺下眉,趁機教育道:“都結婚了,你也該學學做飯了,人家小季那麼忙,也不能指著他一個人做飯吧。”
溫意歡還沒開口,林菲菲把話接過去,“是啊,我媽從我十幾歲的時候就交代過我,讓我學做飯,怎麼姐姐到現在都還沒學,也幸虧姐夫沒嫌棄你。”
她這話一是在嘲諷溫意歡沒媽教,二是旁敲側擊的警告溫意歡,她不做個賢妻良母,早晚會被季時予嫌棄。
溫意歡聽得一肚子火,正想要反駁,季時予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我這媳婦兒是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讓我給她做一輩子的飯我都心甘情願。”
一聽這話,溫意歡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溫奶奶看季時予的眼神更加欣賞了,她本來還以為他會是個有大男子主義傾向的人,沒想到竟能講得出如此有肚量的話,當真是新好男人的代表了。
林菲菲鬱悶地咬了一口蝦,心中越發不平衡。
溫意歡掃了她一眼,“你媽媽培養你當賢妻良母,可能是缺個接班人吧?你長相身材都不占,學曆也一般,可能真要聽你媽媽的話才有出路,不然以後釣不到金龜婿,她不得吃了你?”
溫爺爺和溫奶奶對視一眼,咳嗽了聲,裝沒聽見。
林菲菲被溫意歡說得臉漲紅。
在口才這一方麵,她永遠都比不過溫意歡。
*
晚餐後,溫意歡和季時予離開彆墅,今晚吃得有點兒多,溫意歡想消消食,問季時予能不能陪她在附近散散步。
季時予當然不可能拒絕,兩個人便沿著彆墅門前那條寬闊的馬路閒逛起來。
如今已經進入秋天,夜裡的溫度有些涼了,不過吹在身上感覺是很舒服的。
溫意歡和季時予都有話想說,兩個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又異口同聲道:“你先說。”
季時予不和她繼續爭,“那就我先說吧。”
他望著前方路燈的那一抹光亮,低沉出聲道:“我之前聽你和我聊天時提過,你說你很喜歡國外開放閒適的氛圍,我想要不我們辦完婚禮,就去歐洲定居,你可以挑你喜歡的國家,在那邊開工作室,繼續你的事業。”
溫意歡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是要說這個,難道是因為昨晚發生的那件事情讓他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那你的事業怎麼辦?你一手創立的公司難道要放棄嗎?”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想法,之前我也和你提過,我有意開拓歐洲那邊的市場,就是想有朝一日去那邊定居,比起國內的人文環境,那邊的確更宜居,對孩子的身心發展可能也會更好,我想讓我們的孩子陽光積極,開朗樂觀,不要像我們一樣背負著重重的心事和壓力。”
“你想得可真遠。”溫意歡忍不住失笑,“我都還沒想過要生孩子,感覺好像很遙遠。”
“生孩子不著急,我現在隻是在做計劃。”
“我承認歐洲的環境很開放,也更前衛積極,但是在巴黎的那幾年,我待得並沒那麼快樂,你們不管我在那裡待多久,都始終沒有歸屬感,覺得自己隻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永遠不屬於那裡。”
“那是因為沒有我陪著你。”季時予摟過她的肩膀,“我隻要有你,在哪裡都無所謂,所以你隻需要考慮你的想法,不用管我。”
“可是國內還有爺爺奶奶在,秋璿也沒結婚,我舍不得他們。”
溫意歡抱住他的胳膊,將頭緩緩靠向他的肩膀,“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好。”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了很遠,身後他們的影子一直跟著。
金黃的落葉鋪了一地,秋天總是蕭條又寂寥。
*
溫意歡在家待了兩天又回到公司,這短短的時間裡,她已經將自己的情緒完全調整好,儘管夜裡還是會做噩夢夢見,但因為身邊有季時予陪著,她也不會覺得害怕。
來到公司後,溫意歡處理起積攢的一大堆事務,隻是兩天沒來,就堆積了好多文件。
忙到快中午,她拿出手機,翻出了一個人的號碼,她心頭還有一件事情沒解決,勢必要問個水落石出。
“喂,李總。”
溫意歡約了對方晚七點鐘在她們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麵。
李總的態度出乎意料得坦然,像是根本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爽快同意了。
如果她真的和陸欽勾結,起碼也該猶豫一下。
溫意歡不再去想這件事,事情的真相如何,等晚上自然就知道了。
到了快晚上六點,溫意歡忽然接到李總秘書打來的電話,她說李總突然有急事要去外地出差,今晚的見麵必須取消了。
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溫意歡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掛掉電話不久,溫意歡又接到季時予的電話,他說要來公司接她下班回家,溫意歡佯裝煩躁歎了口氣,“可我這邊還沒忙完呢,今晚可能要加班了。”
“沒關係,等你快下班聯係我,我再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天開車來的。”她拒絕得飛快,簡直不曾猶豫。
季時予沒說什麼,輕輕應了一聲,掛掉電話。
離開公司後,溫意歡直接驅車來到警察局,她已經整理好錄音文件,這是控訴陸欽最直接有效的證據,她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以最正大光明的手段。
在來之前,溫意歡並沒有和季時予商議,她知道他一定不可能同意。
他擔心這件事情會鬨大,她的清譽會受到損害,擔心她承受不住他人的非議,可隻有她自己的心裡清楚,她不害怕,彆人怎麼議論她都無所謂,隻要陸欽那個混蛋不再逍遙法外,哪怕鬨到人儘皆知又如何?
如果她不出麵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以他對季時予的了解,他一定會劍走偏鋒,有很大可能會要了陸欽的命。
她不願意讓他為了一個人渣而雙手染血。
溫意歡毅然決然走進公安大廳,她走到警察麵前,從包裡拿出U盤,目光無比堅定地開口:“我要報案。”
警察看著麵前妝容精致而又豔麗的女人,被她眼神之中的凜然震懾。
她和許多來警察局報案的女孩不一樣,那些女孩目光躲閃,像是畏懼強光,而她卻迎著光而站,無所畏懼。
彼時的警察局大門外,一輛黑色的賓利靜靜地停在那裡,車裡的男人胳膊搭在窗外,指間夾著點燃的香煙。
他目光深邃悠遠,望著警察局大門的方向,下顎線繃直,表情格外冷峻嚴肅。
從公司一路跟到這裡,季時予並沒有覺得震驚。
他早就猜到,以溫意歡的性格不可能善罷甘休,她手裡握有證據,她絕不會輕言放棄。
她的性格剛毅又倔強,宛如冬梅一般,如果他強行阻攔,隻能是折斷她的花枝。
既然她想做,那他就順水推舟幫她一把,反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在路上時,季時予就撥出了一通電話,交代早已布下的局開始收網。
他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對陸欽動手,因為三五年的牢獄之災對陸欽來說太輕了,以他家的財力,他即便是在牢裡也能活得逍遙快活,所以他想看他生不如死。
可這是他老婆的決定,他隻能配合。
隻要她能夠釋然,他哪怕有再多恨也要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