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找我做什麼?”
崔嬈心裡崔清若這個姐姐,那就是如今比她親娘還親的人。
上輩子,她在東宮受儘磋磨,連親娘都唯恐受她連累,故而不敢探望她。
隻有這個姐姐願意上門探望她,雪中送炭的情誼,本就讓人感動。
更何況,這人本就是在寺廟裡修行,自己都因天寒地凍生了凍瘡,卻仍願贈她炭與棉被禦寒。
崔清若淚流如注,泣不成聲道:“妹妹……”
崔嬈哪見得她這樣,連忙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一時恍然,仿若回到前世的雪夜,自己哭得聲嘶力竭。隻有她的姐姐抱著她,像母親哄女兒般,呢喃細語,安撫她內心的痛楚。
姐姐身上的清淺沉香,安慰著妹妹,柔和如春風。
崔嬈不知所措,急慌慌地拿著手帕替她擦拭眼淚。
“姐姐,可是有誰欺負你?”崔嬈眼裡閃過一絲冷光,“你告訴我,我幫你。”
她身子瑟瑟發抖,像隻被拋棄的小貓,膽怯地瞄了眼崔嬈,複又低下頭,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崔嬈知道這個姐姐逆來順受慣了,循循善誘道:“姐姐,若是不敢說那便不說。隻是,你若有什麼不開心的,給我說說,我也好替你參謀參謀。”
仿若是被崔嬈這話打動一樣,她掩袖啼哭道:“我……上次的事,若是傳出去,我該如何是好?”
崔嬈登時便明白她說的是哪件事。
廣蓮寺一事都怪她,若是那日她能多生幾分戒心,姐姐必然不會出那樣的事。
雖說姐姐第二日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可是誰知她這途中吃了多少苦。
崔嬈不過片刻,腦海裡已經腦補了一大出戲,並且再次按下決心,一定要崔母和崔清芙付出代價。
“阿姐彆怕,”崔嬈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這事不可能傳出去。”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相信崔嬈的話。
崔嬈道:“父親早就把這事壓下去了,此事府裡隻有父母大人、你和長姐知曉過程,便是我都隻是略知。”
其實還有一人,便是翠喜,隻是她是崔夫人的大丫頭,知道許多崔夫人的秘密。
故而,崔夫人保住了她。
按理來說,翠喜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應該對崔夫人感激涕零才是。
可惜崔嬈重來一世,自然是知道許多彆的秘事。
譬如翠喜的兄弟打著崔家的名義,在外麵欺男霸女不說,她自己都悄悄放利錢。
前世這事約末是一年後,因有被欺壓的一戶老農,實在苦不堪言到衙門前告狀,才算是浮出水麵。
碰巧被與崔家有仇的謝家遇到,才把這事鬨大,最後不光是翠喜丟了性命,還連累崔父都被貶了官。
她知道這事的前因後果,打探消息,調查取證也快。
翠喜見了她的那些證據,很快就向她求饒。
她本就無意要翠喜命,隻是讓這人留在母親房裡,適時為她傳遞消息即可。
崔清若還是聲音顫顫地問:“可是那翠喜……”
其實崔清若並不知道翠喜是否參與此事,她隻知道,上次那事既然沒有半點風聲。
府中奴才發賣的發賣,一夜暴斃的一夜暴斃。
她才知道她父親不僅當官當得好,連後宅處理起來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翠喜卻未被處置,不知她是真的沒參與,還是母親保下了她。
顯然後者可能性更大,隻是她人微言輕,不一定能打探到消息,方才來試探崔嬈。
這人和周姨娘多年受寵,想必是有些人脈手段的。
崔嬈輕笑,道:“那人在外麵作惡多端,我手上握著把柄,已然警告過她了。她是斷然不敢說去的。”
崔清若:知道了,翠喜也參與了。
見她仍是不信,崔嬈繼續解釋:“你放心好了,她在外麵放利錢,我捏著她的把柄。”
崔嬈握著她的手,承諾道:“她不敢,你放心。”
如果說前麵崔嬈對她的示好,她都是半信半疑乃至全然不信。
那麼這次崔嬈願意把這件事告訴她,若此事當真,日後她確實要信這個妹妹幾分了。
她收了淚,破涕為笑,“真的?”
崔嬈點頭。
崔清若立時歡喜起來,然後又和她聊了好一陣,方才送走了她。
待她走後,冬青拿著一封信件走上前來,道:“您讓我去查翠喜的行蹤,我查到她每月初三都會去錢莊存錢。”
“我瞧著不大對勁,就去打探了一下,那些夥計嘴巴嚴得很,我什麼都打探不到。”
崔清若搖頭道:“沒事。”
已經有崔嬈告訴她結果,省去了她自己花功夫去探究。
更何況婚期將近,她也沒有時間去自己深入了解。
她垂眸深思。
利錢這個東西,其實彆說崔家這樣的高門,就是尋常人間稍富裕有些勢力的人間,放利錢那也是再尋常不過。
隻是這東西,輕則錢滾錢生利,從尋常百姓家刮些錢財;若往重了說,或是哪戶人家一時償還不起這高利,那就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下場。
今上嚴禁高門放利錢的行為,若是一經發現,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崔嬈不了解她母親,或者說,她大概是被出身影響了看問題。
翠喜是她母親的陪嫁丫鬟,是滎陽鄭氏的家生子。
說得直白點,放利錢這事,怕是她母親不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