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2 / 2)

母親給了她一巴掌,然後又問,“你說是弟弟還是妹妹?”

她說了同樣的答案。

直到她的臉被打得高高腫起,嘴角都被牙齒磕破,鮮血直流,她都說是妹妹。

她不想要弟弟,有了弟弟母親就會更討厭她。

崔清若疑惑的聲音,才把她喚回當下,“姐姐,你想什麼呢?”

太子妃搖了搖頭,“沒什麼。”

太子妃的目光從她的臉,落到肩上,最後複又落回她那張平庸的臉上。

當年,她出生時,崔清芙原以為母親會討厭她的。

誰知道,就因為雲遊道士的一句話,母親卻對她這個妹妹無比上心。

一年後,母親又懷了孕。

母親高興得不得了,問她同樣的問題。

她已經在無數次掌摑裡懂事了,於是她回答說:“是弟弟。”

然後,她聽見尚在繈褓中的崔清若笑得爛漫,牙牙學語道:“是妹妹……還有弟弟。”

大人隻當她小孩子牙牙學語,誰知道母親最後真的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崔清若成了母親眼裡的小福星。

後來,這人逐漸長大,和她幼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到她八歲時掉下湖泊,高燒不退。

從那以後,泯然眾人,被她那勢力的母親徹底遺忘。

崔清芙掩袖飲茶,輕蔑地扯了個笑。

如今她才是高高再上的太子妃,而這個所謂有“為凰”命格的妹妹,卻要嫁給一個破落家族的庶子。

太子妃笑了笑,假意安慰:“妹妹不必擔心我。我身子不爭氣,幸得太子體恤,吩咐了太醫好生照看。想必,過不了多久,總能好起來。”

崔清若聽到熟悉的語氣和話,心裡猜到她長姊等會兒要說什麼了。

果然,太子妃又道:“隻是,我聽說……唉,真是苦了你了,要嫁給那謝家二郎。”

聽到這句話,崔清若微微抬頭,向冬青使了個眼色。

冬青連忙把信遞給太子妃身旁的女官。

女官複又給了太子妃。

太子妃疑惑地盯著她,“這是……”

崔清若仍是往日裡,膽怯的樣子,打量著四周,不自信道:“是府中家書……長姊,不若讓她們退下,取出來看看。”

太子妃頷首,讓旁的侍女都退了下去。

她徐徐展開信,隻瞟了一眼,就登時嚇得臉色蒼白。

崔清若一掃剛才的怯懦,神色鎮定有條不紊道:“長姊,看完了嗎?”

太子妃把信拍在桌子上,難得不是平常穩重的樣子,訓斥她道:“你必然是造假,父親,他怎會關注後宅的事!”

寫封信上,是父親對太子妃這段時間所作所為的勸阻。這些事□□無大小,崔父居然都一清二楚。

甚至,還有她幫母親處理利錢,甚至充當靠山一事。

前者崔清若自己是受害者,她當然一清二楚,隨意編造;至於後者,她這個長姊,比誰都渴望得到母親的認可,放利錢這事她若知曉,必然會參與。

從而證明,她是最有用的那個孩子,也是可悲。

她淺笑道:“長姊,小時候,父親最喜歡抱著你,一邊哄你,一邊處理公文。父親的字你應當認得清楚。”

不過,長姊是認得。而她是在小時候,最得寵的那幾年,學會了那一手筆鋒淩厲的字。

並在後來藏鋒後,更將其練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太子妃瞧著她,不屑道:“若是真的,父親又如何會讓你送來?”

她輕聲答道:“一封家書罷了,父親讓我送來,我便送了。姐姐……你又在怕什麼呢?”

太子妃猛地發現她是在套自己話。

拿起那信封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信封的封口不勻,應該是被開過又重新封口。

她看了這封信。

今日她上門,既然沒有直接找去父親那兒,想必便不是要將這些事鬨大。

她想要好處。

“你……”太子妃意識到自己處於被動的位置,“你要什麼?”

“娘娘是千金之軀,您的一句誇獎就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她笑道,“如果,娘娘願意添妝奩,親迎時至,那更是莫大的榮耀。”

她本就隻是藏鋒,如今要離了崔家。那所謂藏鋒,便都沒了意義。

更何況,她多年入戲,就算她長姊去告知母親。

依她那個母親的自大性子,亦未必會信。

太子妃不甘道:“自然。”

崔清若瞧見她眼裡的恨意,表情隨意道:“這門婚事是陛下欽賜,若是出了差錯,怕是長姊也擔當不起。”

她們往日裡事,都“瞞不住”父親,更不用說是她說動手除去她了,還想瞞住天子了。

更何況,她出了事,她的另外兩位妹妹,日後怕都是會影響說親的。

她這個姐姐,雖然討厭她對那個小妹,還是有幾分喜歡的。

太子妃道:“你放心。”

崔清若出來時,天色已暗。

正巧遇上太子,她行了個禮。太子看都沒看她,徑直就興衝衝跑了進去。

她聽見女官解釋道:“太子殿下聽說太子妃這幾日不舒服,親自去南山給娘娘捉螢火蟲。還說,娘娘最喜歡這個,看了一定會高興。”

螢火蟲?

崔清若垂眸深思,她記得小時候,這個長姊總是不分晝夜地習書練禮儀。

她們其他姑娘,乘涼賞星星,捉螢火蟲時,她就一個人在屋裡練習才藝。

她歎了口氣,冬青疑惑地看著她。

她搖頭失笑:“無礙。”

隻是覺得大家都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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